牙郎 作者:常叁思(中)【完结】(23)

2019-06-19  作者|标签:常叁思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古穿今

  不过气归气,权微的理智都还在,他听见“刻意”那一句就觉得不对劲,他是刻意过,但目的是将东西藏起来,而不是给杨桢看,那各执一词还对不上,问题就浮起来了。

  首先杨桢确实没有翻沙发的爱好,其次文件的内容才是重点,杨桢既然已经跟他撕破了脸,那么为了它是在垫子下面还是茶几上跟自己纠缠就是多此一举,杨桢不至于撒谎,自己又没有精神分裂的话,那么……

  昨晚出门扎针之前,孙少宁确实回去过一次,而且结合老铁防火防盗防杨桢的倡议,权微觉得搞小动作的八九不离十,也就是他了。

  这个他稍后会再确定一次,目前姑且当做事儿就是孙少宁整出来的,但孙少宁也是为了他,所以把朋友推到前面来挡枪的事儿权微干不出来,他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不知道怎么办地站了会儿,最后哄小孩似的拍了拍杨桢的后脑勺,背起了来自老铁友情的黑锅。

  “我……”权微一边在心里骂孙少宁,一边组织着怎么编都差不多的语言说,“我没想侮辱你,也不是刻意给你看的,我就是、就是忘记了,我记得我是藏起来了才出门的,假设你要是没看到,今天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杨桢直接气笑了,刚要说祸心包藏起来,是不是就可以当做是不存在了。

  权微却没给他反讽的机会,接着说:“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我没有错,只是想说我顾忌过你感受,这个心意是有的,就是没想到结果会这么cao蛋。”

  “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只要我看了那份文件,我就是侵犯了你的隐私,这个我承认,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但我不是觉得你这个人不行,或是怕你问我要违约费,你挺好的,跟你住在一起也很省心,甚至你现在提出要无限续租我恐怕都会同意。”

  权微压根不知道妄自菲薄怎么写,用一种“香饽饽就是我”的语气说:“你看我跟孙少宁认识20几年了,他求我我都不跟他住,这回是好心办了坏事,我从来没有一口气给人打过4个折,我对你好着呢,你别难堪了。”

  “这个事是这么来的,乱七八糟的原因都凑在一起,初衷就变了味道。少宁被狗咬那天,我让你帮我去看看,吴杰看见你了,碰上李维又在,吴杰这个人有问题,李维问他狗咬人怎么算,他却一直说你诈骗的事,李维以为你是少宁的朋友,怕你坑他,就查了下你的老底,然后资料就传到我手里来了。”

  杨桢扎了这么久的头,后颈上的皮都拉直了,可比后颈皮更直的是他的眼睛,他两眼发直,被哄得有点搞不清状况了。

  这不是他预想里的发展,一个劣迹斑斑的人终于露出了铮铮原形,他身边的人不该是Cao木皆兵,或者痛恨自己遇人不淑么?

  可是权微居然在跟他道歉,为什么?

  “那你呢,”杨桢忽然说,“你不怕被我坑吗?案底里那些事,板上钉钉,都是我以前干过的。”

  “行了,应该没流血了,”权微先后松了双手,杨桢头上的桎梏一松,听见这人的声音在风里飘动,“也怕,不过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就摔了脑袋,你都不记得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我就更不知道了。”

  至于那些文字记录,给人的感悟肯定比不上切身经历,不然喝j-i汤的人早就一步迈上了人生的巅峰。

  杨桢抬起头,用手背揩着鼻血说:“江山易改本x_ing难移,万一我是装的呢?”

  “我以前也这么想,”刚得知杨桢欠高利贷那会儿,权微戴的有色眼镜上面就写着这8个大字,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定视就没了,他说,“现在觉得不信只是因为没见过,你要是能装成这样那也是你的本事,我一样服你。”

  杨桢心里仿佛揣了个活火山,烫得他陡然生出了一股冲动,抬手将权微连胳膊带腰地搂住了。

  你这个人真的,不要这么好,他在心里说,我居心不良。

第66章

  杨桢忽然来抱他,权微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但也没抗拒。

  他不喜欢陌生人碰他,但他瘫着的前两天,杨桢早晚扶进搀出,比这更亲密的肢体接触多的是。

  权微只是理解不了杨桢今天的火气和委屈怎么都这么大。

  他小时候姥姥忙,父母都是老小孩,只有保姆带着他,对他的要求就是只要不哭不闹,干什么都随便,后来也没有谈过恋爱,自然也没人翻他的手机查他的短信,权微属于野生放养的那种人,不是很能理解被人刺探隐私的愤怒,杨桢的表现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但他跟孙少宁错了就是错了,活该承受别人的怒火。

  有本事就别犯错,错了就不能怕别人说,因为其他人怎么样都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

  杨桢抱他的姿势跟抱着一根树没什么两样,力度也很轻,离“紧紧的”还有一段质变的距离,权微除了手不方便,其他也没什么不得劲儿的地方,而且搂着还怪暖和的,他犹豫了一瞬间,最后站着没动。

  杨桢用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心里一把糖搀着一把玻璃渣,吃得是难以下咽也甘愿,一边情人眼里出西施地觉得权微好,一边又觉得这么好的人自己竟然还吃他的豆腐,简直是缺德。

  不过杨桢摸着他的良心说话,他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多停留一会儿。

  y-in霾刚散,无数有关无关的人都睡了,世界清净,他喜欢的人也温暖。

  不过煞风景的人无处不在,派出所的玻璃门猛然从里面拉开,接警出勤的两个民警走出来,一眼看见门口两个爷们搂在一起,黑灯瞎火的也没看清,提起嗓子就吼了一句:“诶你俩,堵门口干什么呢?”

  杨桢吃豆腐被人撞破,心虚加不好意思立刻就松开了,朝民警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拉着权微的胳膊就走。

  权微是典型的遇凶则凶:“没干什么,我们之前失联了,刚重逢,有点激动,安慰下彼此受伤的心灵也不行啊?”

  民警“哦”了一声,这次用的是正常说话的音量:“那没事儿早点回吧,这小风嗖嗖的也挺刮人的。”

  还受伤的心灵——杨桢听他胡扯,用手碰了碰胀痛的鼻子,在心里想了想,发现他们的“失联”满打满算也没超过5个小时,确实有点感人。

  两人迎着夜风到路边去打车,半夜里车少,等了小十来分钟都没人接单,杨桢怕手机又关机,就将它c-h-a进了袖口,隔一会儿拿出来瞅一眼。

  他穿得有点薄,大衣又不防风,不知不觉就把手也揣进了袖子里。

  权微戴着套头衫的帽子,运动服又是太空棉的,他将两手往兜里一c-h-a,背着风一站,简直无所畏惧。

  人冷的时候即使不瑟缩也会很僵硬,杨桢都冻成了一个袖着手的小老头,还在坚强地打车,权微觉得他这样有点好笑,又见他的手指点在屏幕上反应都没有,忍不住拿自己的手背一碰,然后拧着眉头直接将手机抽走了。

  手机的电还剩半格,权微抬起眼皮子撩了杨桢一眼,知道这人关机的原因不是因为没电了,他一边将杨桢提溜到了自己面前挺近的位置给他挡风,一边低头在软件上加了一笔感谢费。

  加完钱以后他抬起头,开始秋后算账:“你大半夜的关机干什么?不关这会儿你就在被窝里,而不是在这儿挨冻。”

  杨桢被他推着挪挪走走,两手空下来,见机行事肯定要捂起来,他口袋里没什么热气,但心里攒了一点,挨了教训也想笑地说:“我没关,它自己冻关机的。”

  权微吹毛求疵地在心里说我的手机怎么没关机?真是什么人用什么手机。

  他将杨桢的手机一并揣进了兜里,然后像个大领导一样总结道:“那也没差,反正结果都是找不到人。”

  杨桢的火也发了,误会也解开了,这会儿好说话的不行,承认错误特别积极,半眯着眼睛求饶似的说:“对不起,让你……cao心了。”

  他本来想说“担心”,又觉得自己可能是自作多情,话到嘴边临时改了。

  “事不过二,”找不到人的感觉太糟糕了,权微未雨绸缪地说,“反正下次有事我再找不到你,以后我就不会找你了。”

  “不会了,”杨桢保证说,“我以后看手机勤便一点。”

  权微叹了口气,不是特别信这话,杨桢确实不喜欢抱着手机,在家的时候不是在写字就是在阳台上蹲着剪盆景的树杈子,业余生活更靠近六七十年代,不过人没事就行。

  然而他惦记了半晚上有点怨气,怎么都要刺两句来表达一下内心的不满,于是他说:“4个小时你就一眼也没看手机,你还是不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了?”

  杨桢的呼吸猛然一轻,他明知道权微不可能会信,可倾诉的机会太渺茫,他不愿意放弃每一个机会,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

  他说得谨慎而认真,可权微还是会错了意,一来神鬼玄学本世纪还被科学视为谬论,但它究竟是不是高维度的科学谁也不敢确认,二来是大城市漂泊说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主题,人们拼了命地在一线城市扎根,但因为落不了户,便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城市里的外乡客。

  权微以为他的意思是说自己是青漂一族,没当回事地说:“是哪里的人都行,关键你不是得入乡随俗么。”

  杨桢假装同意地点了下头,心里却有点苦涩,入乡随俗,说得简单,可对他来说就是有难度。

  权微毕竟还是个伤患,医生交代尽量平躺,可光是在这儿等车就站了快半小时,杨桢有点担心地说:“你就这么出来走动,腰椎受得了吗?站着疼不疼,不然你趴我背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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