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当自强 作者:云城JUN(下)【完结】(35)

2019-06-18  作者|标签:云城JUN 重生 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他是真的死了。

  心绪更加悲悸的栌恳抹了把脸,双眼通红,将玉璜递到了公孙骥的面前,但那沙哑的声音再起,说的却是让他大惊至极的内容:“你拿着。”

  “公孙先生?”栌恳拿着玉璜,如同拿着一个烫手山芋,结结巴巴地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骥叹了一口气,缓缓跪坐地上,面对着襄阳王,道:“我走不动了。”

  栌恳急了:“什么,什么走不动,不是有马吗,公孙先生——”

  “走了这大半辈子,太累,不想走了。”

  “公孙先生!”终于明白公孙骥是什么意思,栌恳心底凉了一片,怒吼道,“王爷将襄阳交给你,你怎么能这样颓废!?”

  “就算整个襄阳没了,他也不会在意。”公孙骥冷眼道。

  “这个.....”栌恳蓦地无言以对,虽说有些大不敬,但好像,真的是这样。

  马匹焦躁不安地走动起来,士兵更惊喊连连,栌恳回神,焦急之色尽现言表。

  “让我休息一下吧。”公孙骥半敛眸眼,“你要是再磨蹭一会,是真的走不成了。”

  “公孙先生!”

  “走罢。”

  公孙骥仰头,看着苍白无云的天空,唇齿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明日又会是一个大好的晴天。”

  看公孙骥死意已决,栌恳咬了咬牙,率领众士兵迅速往南边赶去。

  烈火顷刻间席卷整个龙脊关,触目所及,黑烟滚滚,苍穹之上似是回荡起了一声浑厚洒意的嗤笑声,远远传开之后,又跟来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看着眼前这一幕,一直强撑着的谢穷酒蓦地松了神经,身体摇曳,从马上坠下。

  士兵们吓傻了:“谢军师!”

  “穷酒——!”

  马蹄声声而来,楚淮青等人终是及时赶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战胜了襄阳王之后,秦策的威名瞬间广彻了全天下。

  没人会怀疑长安会不会成为秦策接下来的据点,剩余一半的人在猜测今后的天下大势,还有一半的人在窥伺着襄阳的领土。

  窥伺是一回事,能不能吃得下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襄阳王生死不知,哪怕对方成了浅水蛟龙,他们也没胆子去做戏弄对方的虾。

  秦策对襄阳王积深已久的威慑力大为称快,待士兵稍加休整之后,立时派遣李岳雄等人去夺得襄阳王手中城池。

  外面纷争姑且不提,长安生活一切照旧,贤王军开始清扫城外狼藉,长安百姓虽受了惊吓,但幸在无人伤亡,只是烽烟未散,血腥犹在,以免再生事端,秦策并未撤回禁城令,直到几天之后律川风遣人送来一封信,看完信后的他这才无比庆幸这禁城的决定。

  屋内炭火正旺,地面铺砌暖玉,暖玉之上,还有铺有厚厚一层绒毯,即使屋外飘散着零碎的细雪,整间屋子仍如同一个正在燃烧的大火炉。

  楚淮青额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却是热的,手中金针飞驰,丝毫没有在意汗液已经淌入了衣襟,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床上一位衣襟敞开的男子身上。

  屋内火热得不正常,这名体态消瘦的男子却连一滴汗液也未流下,青丝随意扑洒在床面上,脸上透着一股了无生息的灰暗,俊逸的容颜不知憔悴了几分,徒教他人心疼。

  金针刺下的一瞬间,谢穷酒胸腹被刺激得一跳,终是从半晕不晕的状态中清醒了片刻——他一眼便看见了床前的楚淮青。

  “淮青.....”谢穷酒身上无力,虚虚地动了一下,但却没能坐起,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弱声弱气地唤他,“疼......”

  楚淮青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疼化掉了。

  忍不住伸手搭在谢穷酒的头顶,楚淮青轻声道:“乖,且忍一忍。”

  谢穷酒不言,下颚微颔,头也跟着抬起,微末地蹭了蹭楚淮青的手掌,楚淮青不再迟疑,手起针落,又扎向了一个x_u_e位。

  “唔!”

  怕楚淮青担心,下一刻紧咬下唇,将痛呼声收了回去,谢穷酒偏头闭眼,唇瓣轻轻颤抖。

  一针连着一个微小的吸气声,直至谢穷酒终于可以平缓地呼吸,气色略好三分,楚淮青方才大汗淋漓地收了针。在这样的温度下施针是一个体力活,他也需要时时注意谢穷酒的情况。

  结束之后,楚淮青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去擦汗,而是将被褥给对方仔细盖上。

  “好些了么?”问得柔声。

  “嗯。”

  谢穷酒如重释负地吐出一口气,将半颗脑袋埋进了被褥中,蜷缩成了一团,即使如此,他的鬓角也未有半点汗液,烧得旺盛的七八个炭盆,加上厚厚两层被褥,反倒像是刚好的温度。

  楚淮青隔着被子轻拍他的脊背:“一会起来喝药。”

  困顿中的谢穷酒给了个脆弱无力的眼神:“不喝成么......”

  楚淮青本想回绝,接触到他的眼神,拒绝的话突然难以出口,只得委婉地道:“待你醒来之后再说。”

  谢穷酒表示很怨念,所以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楚淮青,俨然一副‘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不心疼’的可怜样。

  楚淮青哭笑不得,刚准备说话,却听见房门被人突然打开的巨响。

  “先生!”

  寒气滚滚蹿入房内,瞬间带走了一大半的暖和劲,楚淮青是好受了不少,谢穷酒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也不知秦策是怎么从那厚实的被褥下发现那颤抖着的瘦弱身影,当机立断地将房门给快速踹了回去。

  丝毫没有注重即将成为皇帝的威仪。

  “主公?”楚淮青看了一眼没有回头的谢穷酒,起身行礼,“见过主公。”

  秦策一手托起了楚淮青半弯的腰身,顺势上抬,惩罚x_ing地揉捏了一下楚淮青的脸颊,深沉暗邃的眸里明晃晃地不满着楚淮青的客套。

  此处可没什么外人。

  姑且将谢穷酒这厮定为摆设物。

  楚淮青一愣,复又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秦策笑了一下,走到了床前。

  热气重新回拢需要一段时间,秦策直截了当地道:“谢军师,劳驾先将手给伸出来。”

  谢穷酒翻了下白眼,置若未闻,非公事又加上疲倦之致,他不怎么想待见这位大爷一样的主公。

  “龙脊关的搜查已经有结果了。”对付时不时傲娇一下的谢某人,从楚淮青那取了经的秦策自有办法,“谢军师难道不想知道么?”

  “.......”

  谢穷酒慢腾腾地翻过身,慢腾腾地将手伸了过去。

  秦策握住谢穷酒的手腕,将源源不断的内力贯彻进对方的身体里,随后松开手,一点间隔停留也没有,谢穷酒同样也是不甘不愿地轻蹙了眉头,然后在第一时间将手缩了回去。

  绝不承认自己的身体确实好受了不少,谢穷酒问道:“情况如何?”

  “有人逃走了。”

  “什么?”谢穷酒惊得坐起身。

  “龙脊关南边发现一百多名士兵的尸体,而在他们争涌的前方,留有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小口。”秦策道,“没人知道那里会有一条出路。”

  谢穷酒一拳砸在了床上,气息不匀,揉额直叹。

  欣赏够了对方的追悔莫及,秦策被有所察觉的楚淮青用力顶了一下胳膊,这才慢悠悠地道:“但襄阳王应当没在逃走的行列之中。”

  谢穷酒立时抬起头来。

  “龙脊关内还发现了两名焦尸。襄阳王较为健壮,而其中一人的身高与之相差无几,他残留的内衣样料也是由襄阳闻名的锦缎制成,拥有这种锦缎的成衣店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为达官贵族效劳。除此之外,这人的手背上还留有一个弹孔,我与他交战中,他恰巧也被子.弹s_h_è 中了手掌。”

  谢穷酒木着脸看他,随后冷笑一声,身子仰后倒下,裹起被子一翻身,用行动诠释什么叫‘客人您从哪来便回哪去’的送客方式。

  面对自家先生不认同的目光,秦策耸了耸肩,比划了一个手势,楚淮青会意,看了眼毫无所觉的谢穷酒,和秦策退了出去。

  临走前,秦策眼疾手快地将楚淮青搭在床边的棉衣给捞了过去。

  里面赤火炼狱,外面冰天雪地。

  刚出门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秦策心急火燎地将棉衣给楚淮青穿好,楚淮青配合地张开手臂,方便秦策的动作,口中急切问道:“律川风怎么说?”

  “他说能救谢穷酒的人就在城中,让我们尽快封锁城门,然后贴发求医的告示,于第三日的下午,在告示栏前捉拿一个胡子花白潦Cao,身着褐色绒服的老人。”

  “捉拿?”楚淮青疑惑道,“不是应该好好请过来么?”

  秦策同样无奈:“信中点到那人铁定不愿意过来,必须用强。”

  楚淮青有些着急:“既然他不愿意,如何肯为穷酒解毒?”若那人当真不愿,哪怕施以手段酷刑,谁知道他会不会暂时妥协,伺机再在给谢穷酒解毒的时候动手脚。

  别提什么医者仁心,虽然医圣救过很多人,但他的固执古怪也是出了名,传闻中甚至能够冷眼旁观他人被毒活生生溶解肢体、痛苦而死的人!

  秦策安抚地揉了把楚淮青的头发:“不必担心,捉拿回来之后,只消得让曹远将自己的随身信物当面交给那人即可。”

  楚淮青目光一闪,像是找到了希望,又带有疑惑:“曹远?”

  三日之后,布告栏前,人群拥挤,七嘴八舌。

  “这告示两日前不是被人揭去了么?”

  “据说是个骗子,冲着赏金去的,叫人打了个半残又给扔出去了。”

  “这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发布告示的人可是当今恭贤亲王,他居然敢去那人面前骗钱。”

  “可是这冰Cao毒,平常听都没听说过,有谁能解?”

  “不能解也得解,中毒的人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贤王手下两大红人之一......”

  正从布告栏前路过的老人闻声一顿,因这“冰Cao毒”蹙紧了眉头,当他听见百姓后面接着的话时,惑色变成了冷笑,只是站停看了一眼布告栏悬赏处写着的‘必有重报’四个大字,拂袖准备离开,而就是这时,一旁埋伏的楚淮青等人突然冲了出来,将老人一举擒拿。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

  老人大惊失色,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直接被侍卫雷速风行地扭送离开,气急败坏地大骂出口。

  骂声远扬,百姓们有些蠢蠢欲动,一见领头拿人的是楚淮青,立时又焉了气,鉴于传闻中楚淮青的温和,一名百姓大着胆子上前问:“楚先生,敢问这名老人犯了什么事?”

  楚淮青正色道:“他是我们日前一直在捉拿的一名嫌犯,好不容易才等到今日机会,出手突然,让各位受惊了。”

  “嫌犯?那名老人么,真的人不可貌相。”

  “这老人到底犯了什么事,竟能让楚先生亲自动手捉拿。”

  “不管什么事,肯定不是好事。”

  听着百姓们的窃窃私语,楚淮青轻咳了一声,连忙领着剩余的侍卫跟了上去。

  在穷酒解毒之后,他自会为乐非寒正名并且负荆请罪,若乐非寒怎么也不愿意救.....

  强压心中不断上涌的黑暗,楚淮青深吸一口气,眼中时隐时现的冰寒却是刻骨铭心。

  那他就真的要——

  受、不、了、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若被侍卫扭送时乐医圣的反应是抗拒的话,那么当乐医圣发现自己被扭送的目的地是皇宫之后,抗拒就变成了极度抗拒,其中还交杂着极度的厌恶,两个极度都能通过乐医圣的面部表情变化来完美的体现,直到秦策亲身出来迎接,也没有丝毫改变。

  秦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将乐医圣扭送进来的侍卫,开口道:“你们先下去罢。”

  “是。”

  双手离了束缚,乐医圣手腕微转,不动声色地将双指抹入袖中,但看向秦策的目光中却是不掩嫌恶,若不是怕引起秦策的警觉,恐怕杀心都已凝实。

  秦策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模样,不卑不亢地拱手道:“非不得已,才用这种卑鄙手段将乐医圣请过来,还请医圣莫怪。”

  “是为了那中了冰Cao毒的小儿,将老夫我不由分说地掳了过来?”乐医圣眯眼道,“贤王的意思是,被这样无礼对待,老夫还怪不得你们?”

  这话已经明着表示拒不配合的意味了。

  楚淮青走了进来,闻声行近,恳切躬身道:“将乐医圣捉拿过来的是楚某,若医圣非要追究责任,淮青愿受任何处置,只求乐医圣能救穷酒一命。”

  “哈哈哈,这些恭维话说得倒好听。”

  乐医圣反倒笑了,张望这金碧辉煌的大殿,话中的讽刺意味更重:“你们这些权贵人家,都是这副虚伪恶心的模样,请求救人的时候是诚心在求,态度也放得软弱尊敬,但是,一旦医者选择了不救——”

  年迈的声音声若洪钟,尽显恨意:“人命在你们的眼里,也就一个冰凉的数字而已!”

  楚淮青缓缓放下了手,面上淡然转为不易察觉的y-in郁,秦策眉眼一蹙,赶在楚淮青爆发之前握住了对方的掌心。

  交给我。

  这是楚淮青在秦策眼中看到的话,沉稳得让人安心。

  乐医圣在旁边看得冷笑不止。

  “相信乐医圣也听说过谢穷酒的传闻,对整个天下而言,他足以称得上是五百年难得一遇的神鬼之才,若他能够继续存活于世,协助君王治理天下,足可让世人早二十多年风调雨顺、富足无忧。”秦策平静地看着乐医圣,“即使是这样,乐医圣也不愿意救么?放着全天下人的安危于眼前而不顾,乐医圣又与我们这些冷血的达官贵族有什么两样?”

  “莫与我说什么大道理!”乐医圣情绪激动,厉声喝道,“我早已看破俗世喧闹,心死如灰!天下人的x_ing命与我何关?不要把这莫须有的罪责强压到小老儿的身上!”

  “乐医圣既然不喜欢大道理,那好。”秦策泰然自若地又道,“不若我们便讲讲私情。”

  “私情?”乐医圣嗤之以鼻,“你们与那中毒小儿的私情?”

  “不,自然是乐医圣的私情。”

  秦策向后扬声道:“曹远!”

  一个黑影应声从房梁上翻跃了下来,在秦策的面前稳稳落地,行礼道:“主公。”

  乐医圣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捏着药粉的手不自觉一紧,目光警惕非常——他都没能发现这屋里有其他人!

  秦策颔首:“将你的东西拿给这位老先生看。”

  曹远道:“哦。”说着便面无表情地朝乐医圣径直走了过去。

  乐医圣暗自忍耐地站在原地,负手冷冷地看着接近的曹远,好歹他比这少年多活了大半辈子,若此时再退,未免显得过于怯阵了一些。

  也不知这少年修的什么功夫,气息浅显到不着痕迹,竟连他也看不出深浅。

  曹远在乐医圣面前站定,丝毫没有被对方不怀好意的视线所影响,将脖子上的吊绳解下,从衣衫间抽出一个玉佩,毫无留恋地交给了乐医圣:“拿着。”

  乐医圣感到莫名其妙:“我拿这东西作甚么.....等等!”

  突然的暴喝声直让整个寝殿都听得一清二楚,看清楚玉佩上的纹样,乐医圣捏着药粉的手指不自觉松开,而他本人却不自知,上前一步,要把玉佩一把夺来。

  曹远却连连退后,刀刃般锐利的视线像是狠狠刮着他长伸出来的手掌。

  看玉佩消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乐医圣心急如焚,心知追不上曹远,便直接将药粉抹在了自己的身上,也不知这药粉是由什么制成,竟在顷刻间将衣料灼烧成了焦炭,而乐医圣却看也不看,对着曹远摊手急喝道:“将它给我!”

  曹远警惕地盯了一眼乐医圣的手掌,在秦策的眼神示意下,慢腾腾地将玉佩给递了过去。

  乐医圣迫不及待地将玉佩把握其中,细细摩挲着,他的神情错综复杂,几分不敢置信与惘然,几分请难自已的激动,先是大笑,复又大哭,哭声笑声杂合在一起,听不出是喜意还是悲意,更衬得他像一个古怪至极的老头。

  “羽儿,我的羽儿——”

  犹然只听到那苍老的声音发出这一句悲戚万分的哭喊。

  曹远全程不动如常,目光如同注视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直至乐医圣突然抬起头,眼角带泪的瞳孔定定地注视着他:“这玉佩是谁给你的?”

  “父亲说,娘给的。”曹远摇了摇头,“我不大清楚。”

  “你母亲是谁,你父亲是谁?”乐医圣视线紧逼,急切追问。

  “父曹迅,母宁羽柔。”

  乐医圣的嘴角又咧开了,不住念叨着:“是她了,就是她了,是我的羽儿!”随将玉佩再次拿起,期许地看着曹远,干枯的唇皮有些哆嗦,“你可愿与我一同回去乐天谷?”

  曹远想也不想地摇头:“不愿。”

  乐医圣张大了嘴,竟是激动得握住了曹远的手臂:“为何不愿!?”

  曹远看向秦策,认真道:“我没有打赢他,不能走。”

  秦策:“.......”这熊孩子还没忘记当初那件事。

  乐医圣蓦地转头看向秦策,宛如看着一个恶毒的夺孙仇人,又和声劝着曹远:“既然你现在打不过他,日后无人教导,仍旧难有胜算,我乐天谷藏有许多武林秘籍,还有隐居着不少武功极强的高人,你若随我回去,我便让他们教你武功,传你绝学,届时你再来挑战贤王,输赢自不在话下。”

  曹远又摇了摇头:“可我也要报恩。”

  “报什么恩?”

  “救命之恩。”

  “救命?”乐医圣讶然,“贤王还救过你的命?”

  “不是,是楚先生。”

  “楚......”突然记起方才楚淮青自称姓氏为楚,乐医圣看向楚淮青,恶感未褪,狐疑道,“他这模样.....如何救你?”

  “给了我饭吃,让我不至于饿死。”

  乐医圣瞪大了眼,握紧了曹远的手臂,负疚感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他已因不小心而丢下了自己的女儿,没想到还差点失去了自己的孙儿,原因竟然是荒谬至极的没饭吃!

  乐医圣的声音微有哽咽,浑浊的瞳孔与曹远相视:“孩子啊,随我回去罢,你若回去,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山珍海味,素食小餐,随你意愿。”

  曹远固执摇头:“不回去,要报恩。”

  乐医圣急了:“一口饭的恩情究竟有何可报!”

  “主公的知遇之恩,李老大与谢先生的教导之恩。”曹远语气毫无波澜,“这是要用一辈子来报答的。”

  “你竟在为这些人说话,你,你,你难道忘了——”乐医圣急急地喘了一口气,恨声道,“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了吗!?”

  毫无忌讳地点了点头:“嗯,我忘了。”

  乐医圣的胸口如同遭受了一击重锤,他正要以不孝之名痛斥责骂,又听曹远淡漠地添了一句:“三岁时父亲应当与我说过,但我差不多都忘了,只记得之后父亲将我扔进炼狱,和炼狱里面的生活。”

  指着曹远的手终是颤颤巍巍地放了下去,乐医圣无力地撑住了眉心,他自是听闻过江湖中炼狱之地的可怕,愤怒之后,已是无力言语女婿的狠心,重重叹道:“怪我,怪我啊!每次都来得太迟,每次都是!”

  “不迟。”曹远道,“你能救谢先生,还不迟。”

  乐医圣痛心道:“哪怕你隐约只记得一点,不记得起因,也应当知道你娘是死于权贵之手。”他猛地转身,指向秦策,“更何况那个杀人凶手,还是他爷爷!”

  秦策:“......”

  楚淮青:“......”

  “这个我知道。”曹远摇头道,“但我也知道,杀害我娘的另有其人,不是主公,你不该把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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