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时候了 下——啊天【完结】(47)

2019-06-14  作者|标签:啊天

妇人将信将疑,扭捏道:“可是老爷还没回来。”

黑衣人:“高昌已经被鹤国年杀了,他心狠手辣,定会马上来斩草除根。”

妇人身形晃了晃,掩嘴惊呼,不忍相信:“什么?老爷?”

黑衣人扯了扯她的手腕,催促道:“快些!这里四处是鹤国年的鹰犬,被发现就谁也走不了了。”

妇人呆愣愣的,还未反应过来,指了指屋里,张张嘴迷惘道:“我要收拾东西吗?”

黑衣人哭笑不得:“收拾什么?带上人走就好了,难不成要抱着钱财去死?”

妇人点点头,带着黑衣人去找高少爷,走到门口,又回身恳求道:“他们呢?老爷还有几个妾侍,还有我的侍女,伺候我好些年了……”

黑衣人皱着眉,按着她的肩膀:“要么你们一起死,要么带着你儿子跟我们走,你选一个吧。”

高夫人眼神迷离,斜望着地面,片刻后敲了敲门,低声道:“春儿,是娘,快些起来。”

曹静仁蹲在院子里发愣,怕他们累坏了,管事让几人轮班做工,他大中午的闲下来了。被阳光一晒,倦意来袭。曹静仁忙拍着自己的脑袋清醒,暗道真是死于安乐,不过几天而已,居然变得这般倦怠。

张开身子伸个懒腰,眼角沁出了丝丝泪珠,大拇指一擦,就瞥见一抹白色从头顶飞过,顿时睡意全无,两眼发光,精神抖擞。艾玛!点心来了!

曹静仁躲过众人,身姿敏捷,眼头贼准,用随手捻起的一颗小石头射下了正在上头盘旋的可怜鸟类,喜滋滋地跑去捡了起来。

曹静仁捧着好生安慰了它一番,摸摸它低垂着的小头,又强迫着给它念了几段记不大全的大悲咒。也不错了,这是他唯一会的经文,还是当初祭祀的时候,皇帝拉着他硬学的。

待他拆下鸽爪上的信筒后,深深地为难了。大大的信纸上只有三个字:“三日后。”曹静仁猜是鹤国年给安陵君的信,告诉他下次侍寝的时间。曹静仁撇撇嘴,酸气地想这国舅爷就是不一样,写小字也要用大纸。

曹静仁揪着白色的鸽子毛,犹豫了,他是该吃了再给呢,还是给了再吃呢?手底下没注意,摇啊摇的,鸽子脑袋已经歪了。这二货低下头,又摇了摇,一阵窃喜,艾玛,真是天意啊。

二货心安理得地站了起来,拎着鸽子小跑着走了两步,又后悔了。他决定还是要先让安陵君看看鸽子的尸体,然后再偷偷处决了它。

曹静仁溜到了安陵君的院墙外头,听见一曲悠扬的笛音。曹静仁悄悄地爬墙上去,探出半个脑袋往里面瞧了瞧,一棵榕树下,披着一件单衣,手摇一把蒲扇,闭着眼睛躺在长椅上,树影斑驳,照在他的脸上,身上,好似一副灵动的画,还会随风漂泊。

他的前面,一个红衣乐师正动情地吹着笛子。曹静仁不过扫了一眼,又转回视线,盯着那个慵懒的少年。

不错,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

一曲终了,少年抬手道:“你今日先回去吧。甫儿,送师父出去。”

“是。”

少年一手撑着坐了起来,待院里没人了,朱唇一起:“出来吧。”

曹静仁左右看了看,少年又说:“墙头草的那个。”

曹静仁翻身而下,在空中旋了几个身,潇洒而稳稳地落在地上,嘿嘿笑道:“我可不是墙头草,我始终只替公子做事。”

少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手里的歪脖子白鸽。曹静仁又是嘿嘿笑,带着不好意思随口胡掰:“我方才在院子休息,我,是我自己的院子。就看见一只可爱的小鸟落了下来。”说着摸了摸它的毛:“它一定是想亲近我,我就也想亲近他。可是等我一把抓住它,却发现他已经死了。”二货情真意切地叹了一口气:“生命不能承受之痛,没想到这就死了。我看它脚上还有一封信,就想替它完成最后的使命,所以又给你带来了。”

少年被逗乐了,也没说什么,摊开手示意他将东西给他。

曹静仁将鸽子放了上去。

少年:……

安陵君指了指他另一只手。

曹静仁恍然大悟,将信放到怀里,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郑重而仔细地搭了上去。

少年:……

安陵君忍不住开口说话:“……我是说信。”

曹静仁失望地哦了声,将东西给他。

安陵君也没看,收进袖子,说道:“你走吧。”

曹静仁在高处看着他的侧脸,不知为何,鬼使神差道:“你要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可以带你走。”

安陵君惊讶地抬头,看他一副极其认真的表情。棕色的眼球里是他的倒影,好似会发光。

安陵君的父亲,原是礼部主事,是越国出了名的美人。因为得罪了鹤国年,一朝族灭。盖上谋反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谋反,那些年不知道官员被“谋反”。不少人还在酣睡,眼睛还未睁开,就已经留下忏悔书畏罪自杀了。

那些愚蠢而漏洞百出的证据,封入大理寺,数年前被一场大火烧之一炬。安陵君也总算明白,真正的罪人不止鹤国年一个,要平反,鹤国年得死,皇上也得死。

他憎恨,哀怨。如果他和当初的其他兄弟姐妹一样,被砍死在那个暗淡无月光的夜晚,倒在浸满血渍的厅堂上,他的幽怨和仇恨也就此归去。可偏偏,鹤国年以法外开恩的仁善名留下了他,让人秘密押送他去另外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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