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质为臣 下——药半夏【完结】(8)

2019-06-14  作者|标签:药半夏

温王被那声‘佩佩’惊吓了一瞬,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说道:“世子夫妇倒是情深。”

华伏鈭不太满意这个结果,但还是说道:“那成,林家的事过些日子再提。妃印的事,给礼部办就是了。”

赵诩跪下磕头:“谢陛下恩典。”

今天也是赶巧了,若是皇后在侧,拖字诀可能就不奏效了,好在褚贵人虽然口没遮拦,却不专心计,是个比较单纯的主。只一个华伏鈭好对付的多,这件事就这么给拖了下来。

华伏鈭是出宫来玩儿的,又聊了片刻,就放赵诩走了。

别庄外软轿还,申时刚过,这时候赶回去宫里还得劳动下人备膳,赵诩想了想,便让公公送去南大街。

轿子颠颠而去,走了又两个时辰,才将人放在了息壤的街头。

“公子,咱们去哪儿啊?“小楼疑惑问道。

斜阳落暮,天色已有些昏昏然,赵诩在街口盘桓片刻,目光却定在了一处。

那是家四进门面的香料铺子,牌匾很大。有别于寻常的长条形,而是四四方方的样子,兼涂了银漆水的边框,“凝香怡人“四个纂体龙飞凤舞,是做成了一方玉印的样子,很有新意。

赵诩心思还未透,脚已经先一步走了进去。

香料铺子内生意很好,又因为空间宽阔,虽然人多,倒也敞亮。

一位铺子小厮笑脸相迎:“不知这位公子需要什么香料么,本店香料上千种,兼有远渡重洋的稀罕货色。公子可随意挑选。”

要什么香料么?整个香料铺子里弥漫混杂了各种或浓烈或清雅的香气。唯独寻不着那人身边萦绕的那一种。

张了张口,却发觉无法形容。香味又不是甜酸苦辣,一句话如何说的清。

赵诩苦笑了一下,元宵夜萦绕的那缕香,终究淡成了一抹痴心妄想。

出了香料铺,收了心思,想着还是正经用个晚膳要紧。

此时正好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南大街又是主道,赵诩来到了都深酒楼,小二勤恳的招呼他入店,说道:“这位公子面生的很,不知是要楼上雅座,还是楼下大堂?”

“雅座罢,靠窗最好。”

“客官说笑了,咱酒楼的雅间,没哪个是没窗户的。端看客人要临街的还是临后街的?临街的热闹些,临后街的则僻静些。我看公子您一人,随从也不多,不如要个临街的。”小二话很多,叽叽咕咕从楼下说到楼上。

“那就临街的罢。”赵诩道。

话还未落,一个声音斜刺里插进来:“子谦?”

56、过往

都深酒楼生意起色之后,原本两层的酒楼变成了三层,沈心炎腾出了自己三楼的卧房,委委屈屈的搬入了酒楼的后院子里住着。酒楼除了保持原本的一楼大堂二楼雅间,三层独辟了豪华大包间,功能类似于彤珊水阁,走高档宴席路线。

也真是赵诩赶巧,被圣上赶出了温汤池子,捡着吃顿便饭的功夫,就偶然遇上在都深酒楼三层办宴的齐王殿下。

华伏堑热情周到的邀请赵诩:“漫说你今日不在质宫,怎一个人来酒楼呢?我递了拜帖也不得见,好巧逮着你人,快跟本王吃顿好的去!”

“殿下宴客,我怎好叨扰。”

“有甚关系,里头的人你都见过,走走走。”

华伏堑的雅间地方颇大,饶是赵诩被告知过‘都见过’,敞开了雅间的门,心中还是咯噔一下。

齐王图谋不轨,虽然只是在赵诩模糊的印象,但是此刻他多少有些确定了,这不但是一场简单谋划,恐怕内中关节不少,单说座上这几个,无论官位还是官威,都显示了十足的底气。抛却两江总督高作珏不谈,内中有文有武,虽然不全都认识,却个个都不可小觑。

“齐王殿下真是好大的排场。”赵诩收起心思调侃道,接着对着在座各位大人作揖,说道:“各位大人,下官赵诩,不过翰林院小小一个编修,能与各位同席,真是诚惶诚恐。”‘小小’两字说的重,透着些玩世不恭的调侃。

两江总督高大人有一面之缘,笑道,“世子快过来坐。咱刚说到齐王殿下猛虎下山,你这就是上好的兔子肉嘛。”

齐王殿下大笑,说道:“可不是,我这叼着肉来了。”

赵诩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了,不想太过高调。

齐王殿下却拉着他又站了起来,说道:“起来,你今日可逃不掉一顿好酒,别跟我讲什么晚膳,这都亥时了你能没吃么,给本王添碗,倒酒!”

……

酒喝过不少,被这么无休止的灌是第一遭,起先还有些收敛之意,慢慢的那点子无可言说的心酸不舍凑着酒意就泛了上来,一杯接着一杯的饮,最后更是就着酒壶卖醉,喝的一众人各个面有菜色。

月色朦胧,渐渐西斜,待众人尽欢而散。赵诩已经被灌的人事不知。

齐王殿下欲将其送去自己府中,吕笑小楼皆是不肯。更何况都深酒楼离得质宫颇近,实在没必要舍近而求远。齐王讪讪闭口,看着吕笑背着,小楼托着,将赵诩送入了夜色中。

库明街依旧一盏灯火也无,四周寂寂无声,赵诩道:“放我下来吧。”

小楼得意的说:“我就知道公子装醉。”

虽是这么说,从吕笑背上下来,还是好一个趔趄,小楼扶的及时,堪堪没让他摔着。

其实赵诩又晕又冷,但脑子很清醒,“等我缓一缓。”

吕笑皱眉道:“还是我背着吧,没几步路了。”

“等等。”赵诩不想说话,腹中翻腾的厉害,扶着墙干呕了半天,就吐了一口黄水,晚上什么也没吃,就吃酒了。偏酒意带着一吐,一股熟悉的寒气翻卷而来,从心口一直四散蔓延,冻的人瑟瑟发抖。

小楼见公子脸色愈发青青白白,顿时觉察出不对劲,于是小心翼翼的唤道:“公子?”

寒冰气流似利剑破空,顷刻间抵达四肢百骸,肉躯怎是锐物的盾牌,指尖骤然泛起一层清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的攀爬到手腕,一路向上而行,赵诩凭着最后一丝清明,说道:“去……春风楼……”

言毕昏死过去。西墙檐上的白雪似经不住肃风摧残,扑索索掉下来一块,打在吕笑肩头。

而他只呆站着,竟似傻了一般。

“傻站着干什么!快帮我扶着公子!去春风楼!”

不知何处的钟声,当当当敲不停歇,赵诩只觉做了个颇为冗长的梦境,醒过来的时候,橱柜上的铜镜印着晨光,把整个塌照的耀眼以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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