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质为臣 上——药半夏【完结】(13)

2019-06-14  作者|标签:药半夏

皇后哪里见过这么无礼的,当即杏眼圆瞪,怒叱道:“何来宵小,来人啊!拖出去!”

皇帝慢吞吞的拦下了,道:“慢着,这便是毕国主钦点的废太子么?”

“正是在下。”赵诩听他一个‘废’字听的嘴角一抽。

背后不知哪一位,用一副沙沙的嗓子嗤道:“真是蛮夷之邦!毫无廉耻!”

华伏鈭并未喝止沙嗓门,目露鄙夷盯着赵诩道:“毕国以德治邦,不拜不叩,不礼不让,皆是美德么?”

赵诩又盯着华伏鈭瞧了瞧,也用了皇帝那般缓慢的语速道:“夫人之情,安于其所常为,无故而变其俗,则其势必不从。”

沙嗓子咯咯咯笑道:“哪儿来的无耻之徒,真真是丢人现眼之极!你毕国见了君王,也不拜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种场合,就算是三寸不烂之舌,也能被众人的唾沫淹死,更何况欲加之罪?赵诩顿了一下,说道:“大耀讲究天地人神君臣纲常,上叩九天下跪父母,吾毕上远在西北千里,拜上一拜倒也无妨。”说完在众目睽睽之下,往西北角一个跪叩大礼。

“你……”沙嗓子又想挑刺,赵诩边爬起来边抢过他话头,朗声道:“毕国以德养德,这般大殿喧哗,是要拖出去掌嘴的。”

皇帝听他倒打一耙,忍不住大笑道:“伶牙俐齿,孙太傅这是喝多了,世子海涵。西贡美酒和兰陵葡萄都是新鲜的,世子不妨多尝尝,来人,赐座!”

第一波打压结束,饶是赵诩穿的不多,背后也是有些汗意,此时做到孙太傅边上,见这太傅哼哼一声别过了头,赵诩也懒得搭理,自顾自吃东西了。

华伏鈭见他坐了,又道:“毕礼朕不甚了解,今日倒是长了见识,不过朕设宴过半,世子才姗姗来迟,是何道理?”

赵诩心说真是明知故问,也不多言,端起酒碗自斟一碗,双手举起道:“在下来迟,自罚一杯,望耀皇赎罪。”说罢咕咕两口把西贡的美酒当白开水喝了下去。

耀皇不想他如此干脆,西贡美酒虽甜,酒劲极凶猛,这赵诩不知是何酒量,喝完竟然还能翻腕示意,华伏鈭也知道见好就收,也就不打算刁难了。

右侧温王华伏荥称赞道:“世子好酒量!”

赵诩听到温王发话,侧头看了看,一身蟒爪金蛟服,眉形浅淡,凤眼正满含笑意,是极勾人的一张脸,瞧的人心生亲近之意,于是对温王一辑道:“温王谬赞。”

随后,皇后就遣了戏子舞娘来,一时间大厅衣香鬓影环绕。

再吃了两口酒,华伏鈭便称乏,与皇后一道回宫了,殿中少了上座,立即从沉闷中活跃了不少,最主要的,还是门口附近的官员,急忙忙的往上头温王贤王处敬酒,耀国官场的事情,赵诩自然懒得管。既然位置这么偏僻,就不要辜负了这一桌美食,一时间吃的心无旁骛。

西贡美酒再好,空着肚子吃终归是不好,不过酒能暖胃,倒是驱走了不少寒气,但是,还是特么的好冷啊……

恍惚间总有个眼神盯着这儿瞧,赵诩抬头往那处一看,就见到贤王妃正剥了葡萄喂给贤王吃。俨然一出伉俪情深,便收回了目光。

“你是赵诩。”一个清脆的声音。

赵诩回神看来,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半大小孩儿,穿的也是蛟龙服,想必是那一直不曾赐字封地的小王爷华伏堑了,回到:“正是在下。”

“本王偶得一副玄铁匕,削铁如泥,乃绝世神兵,这便赠予世子,世子只身在外,多一物防身,总是好的。”说完,就见仆人抬过来一个尺余长的盒子。

“谢小王爷。”赵诩忽觉眼前一黑,话有些说不利索。并不曾看出华伏堑眼中一闪而逝的情绪。

小楼代为收下盒子,赵诩又寒暄几句,待送走华伏堑,只觉背后已冷汗涔涔,有些支撑不住。吩咐道:“小楼,回宫。”

见公子面色有异,小楼连忙给他披上大氅,也不给那些推杯换盏的大臣们打招呼了,半扶着赵诩回宫。

刚走出大殿门,一个身形匆匆而来:“世子留步。”

方才一口凉酒太猛烈,现下的赵诩已经又冷又晕的有些昏沉,抬头看了一眼,一张熟悉的脸,一身陌生的装扮。

勉强支撑了身形,作揖道:“贤王殿下。”

“你认识我?”华伏熨有许多话想问,但见人脸色不好,忙奉上一个长盒,道:“一份薄礼,聊表敬意。”

小楼代为收下,赵诩不想多留,便道:“不甚酒力,殿下海涵,告辞。”

华伏熨无奈的让出了去路,脸上带着忧色。

赵诩已经冷的牙床打颤,再不多留,匆匆而去。

10、都深酒契

沈心炎的祖父的祖父,在百年前就创办了都深酒楼,要真算起来,已经是第四朝的老字号,鼎盛时期甚至送进宫中作为御酒,家族企业,多半是有弊端的,就算当时如何显赫一时的沈家,在沈心炎爷爷那一脉,就已经走了下坡路,说起来这事怪不得沈心炎一分一毫,他老爹嗜赌,三代家业被挥霍一空不说,甚至背祖忘德,将酿酒方子变卖给了沈心炎的舅舅。

沈心炎老爹被打死的时候,背着一身赌债不说,酒楼也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一介书生的他,挑起这座酒楼多么呕心沥血,别人是不知道的,但是都深酒楼的名头却还是越来越臭。他不是没想过卖了酒楼算了,但他读过圣贤书,知道祖祖辈辈的传承是不能舍弃的。于是多么艰辛的路他亦不曾退缩。

酒楼赚不到钱,沈心炎就变卖了家产,到底把父亲的赌债偿了。老婆嫌弃他无能,抱着孩子一走了之,沈心炎心中郁结,不两年就得了肺症。为了这酒楼,他妻离子散孑然一身,真真是可怜可叹。

沈心炎的舅舅,周志,心黑贪钱,他也知道奇货可居,三千两买来的方子,叫价三万两不带还价。在京城这种地方,酒方子数不胜数,就算是御贡方子,五千两也就罢了,而且酒方不似菜谱,里面东西多了少了,喝不出明显的区别,所以一般重利商人,谁又会为了张不定能不能挣钱的方子破费呢?但是他也不急,卖不出去方子,咱就卖酒,都深那傻侄子,拿些兑水的讹他。再弄些货真价实的,卖给春风楼的老板赚个外快。这种日子也过的挺舒坦。

对于秦纬地而言,闯进周家,偷回酒方子实在了如指掌,难就难在,卖出去的酒方子,如何能名正言顺的买回来,都深酒楼若想起死回生,这张酒方子属主就是关键。

周志虽然心黑,却也有软肋。打蛇打七寸,秦纬地收拾恶人是本行,自然手到擒来。今日日头尚好,秦纬地瞧着时辰,再次拜访了沈心炎。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3/74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