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接下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房间里是死一样的静寂。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冷汗在明诚头上越聚越多,滴落下来。大哥没有说话,却比任何时候都令人恐惧。
“算了。”“你出去吧。”在持久的拉锯战中,明楼,妥协了。他只感觉一种巨大的无力感,紧紧的缠绕他整个人。什么名校,什么家世,什么领导,到最后来,竟是连自己的弟弟都护不得周全。
阿诚猛的抬头,他从未见过如此颓废无力的明楼,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整个人深深的陷入沙发里。
“大哥!”明诚慌了,已经顾不得什么称呼,什么身份。
“出去。”
“不……大哥……您别……别赶我走!”
“您怎么惩罚阿诚都可以,只求您不要赶我走。”明诚时隔多年,再一次体验到了恐惧的滋味。
除了最开始桂姨对他加以毒手时,之后他已经很长时间不知道恐惧的感觉了。还不同于以往的等待承受痛苦,这是一种,即将失去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大哥?不要他了吗?
“出去。”明楼的声音像是一把冰封的利刃,准确的插入了明诚的心脏。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一点一点的开裂,然后碎成残渣。
阿诚摊在地上,身体的极度虚脱已经忘了让他怎么位置跪ZZZ姿。
“诚儿,你先出去。”“大哥……”
“诚儿,大哥不是赶你走,是想冷静一下。”
“大哥怕伤了你,听话,先出去五分钟。”
明诚抬起涕泪连连的小XXX脸,关上门出去了,然后毫不犹豫的跪在门前。大哥没有赶他走,大哥还要他。这就好……这就好……才短短不过十几分钟,明诚只感觉自己是去地狱走了一遭。
屋外的明诚跪的不好受,屋里的明楼又哪里好过一点点?
等待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有时令人充满希望,有时则是近乎绝望的漫长煎熬。五分钟的时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过来。”门开了,明楼又恢复了往日里镇静温和的模样,声音低沉,但和缓。
明诚紧忙站起来,但疼痛到麻木的双XXX腿暂时失去了知觉,腿一软,明诚又倒了下去,双膝再一次重重的磕碰在坚硬的地面上。
明诚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用,却感觉一双温暖的手扶起了自己。明楼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走。明明是打算来顿狠的,到最后却是连呵斥都舍不得。
“跪上去。”明楼指了指沙发,语气温柔得像是在教小朋友排排坐吃果果,可听在明诚耳朵里,又那么不容抗拒。
明楼拿起刚刚被扔在地上的皮带,这注定是一场双向的惩罚。
“啪!”皮带带着试探性不轻不重的落下。明诚咬了咬唇,他受得住。他知道,即使是责罚,大哥也在无时无刻不在顾忌他的感受。
“啪!”“啪!”
皮带接连落下,明诚咬紧嘴唇,不肯发出一丝声音。身后的明楼停了手,这孩子,从来都是这样,别扭又自苦。
明楼扔下手中的皮带,不能在继续了,就算他挨得住,自己也打不起了。他坐到沙发上,将阿诚的脸贴在自己胸前,轻轻拍着他的背,这种姿势最能安抚孩子。
明楼的胸膛,让他有一种雏鸟归巢的安全感。而对明楼来说,狠心,永远都比温柔要难的多,他把手伸到身后,轻轻揉XXX弄着刚历经刚摧残的某处。
疼痛能让人感知一切,他的牵挂,他的着急,他的运筹帷幄,他的无可奈何。
“疼吗?”明楼的声音就像是一杯加了蜂蜜的柚子茶,温暖的让人难以置信。明诚点点头,又紧忙摇头。皮带很疼,比巴掌疼的多,但,比不上丢了你来得疼。
明诚在这一刻突然有了一个隐秘的确认,不张扬,不慌张,却足够坚硬,堪比信仰。
生命里总会有一个人,给你宽容谅解,没有理由的包容你所有过失,让你有所依赖,又教你对自己负责,他是□□,是冬夜,是光,他什么都是。
第八章
“声东击西,转移黑水晶----青瓷。”
一张发黄的电报被明楼攥紧,手心的汗液已经浸透了纸张。这是明诚独立执行的第一个任务。黑水晶同青瓷一样,是一个普通的代号,明诚的任务是引开敌人的注意力,让黑水晶安全转移。
三天了,明诚距离执行任务离开已经整整三天了,音信全无。一想起是自己亲手转达的任务,明楼就恨不得抽死自己。为什么要让他去,他还小,怎么能自己去做这么危险的任务,万一……不,明楼不敢往下继续联想。
他们的职业,曾被人称为“在刀尖上讨生活,在枪口下过日子”。是啊,形容的真贴切。
明楼一向认为自己是个极其理智,极其冷静的人。带唯独牵扯到明诚的事情,他便会颠覆一切观念,只想做一只护犊的雄狮,永远的把他藏在自己金黄色的鬃毛下。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说不定,下一分钟他就会打开门,扑向自己。告诉自己,他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而且一切顺利。
说不定……
一分钟,一刻钟,一小时。时间静静的流逝,明楼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随时准备迎接他的小阿诚回来。高度的紧张和三天的不眠不休让明楼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
即使厨房有他早就准备好的食物。
他要等,等他的诚儿回来,一起吃。他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也许下一分钟就会出现在门口。
他要等……
一定会回来的……
与此同时,明诚刚刚睁开疲惫的双眼,下意识的开始审视周围的环境。很昏暗,没有一丝光亮,石板砌成的墙面很潮XXX湿,角落里遍布青苔。
自己在这里多久了?不知道。没有光,无法通过太阳辨别时间。身上黏糊糊的,衣服应该是湿透然后又被体温烘干了一部分。
明诚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等呼吸稍稍平稳一点,拖着乏力的双XXX腿向前移动。第一次任务就让人敲闷棍,自己可真是够点背的。还好只是被扔到不知是哪里的鬼地方,没遇到什么开膛手杰克或者有施虐倾向的怪人。
走下去,至少有一丝希望。
等下去,可真就是等死了。
明诚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只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都说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回忆自己的一生,可他眼前,满满的,都是那个人的身影。
“大哥……”明诚不得不停下脚步,仅仅是呼吸就已经用尽了他所有体力。
“大哥……”对不起。
“大哥……”我没听您的话,没保护好自己。
“大哥……”
“大哥……”
“大哥……”曾经得到的温暖,只能衬得此时的冰冷更加剧烈。
“大哥……”明诚像一只刚出生就被抛弃的小猫,蜷缩着,不让生命的最后一丝温度就这么失去。
“大哥……”
“大哥……”没有回应。
“大哥……”再也不会有了。
“明楼……”明诚跌坐在冷硬的地面上,感觉黏SSS腻湿冷的气息包裹住他。
他是青瓷。
青瓷,本就是从土中来,被火烧过,然后注定要回土里去的。
若碎了,就便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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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以为明诚诚就这么die了的统统去面壁!!!!!伦家还没码小黄文呢!!!!
“大哥——我想喝水。”明楼去倒水。
“大哥——我有点饿了。”明楼去做饭。
“大哥——”“恩?”
明诚撒够了娇,才坐直身体,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才敢开口问道。“大哥,阿诚完成了任务。大哥有什么想说的吗?”
“以后再敢玩命,看我不收拾你的!”明诚象征性的往后缩了缩,矮油——大哥好怕怕哦——
“对了,诚儿,你生日快到了,想好要什么礼物了吗?”
“恩……这个……”
“西服订了,腰带买了,手表也快到货了,在想想还有什么想要的?大哥都满足你。”
“阿诚想要……”“什么?”
“大哥。”
“恩,我听着呢,问你想要什么?”“大哥。”
“恩?”明楼再三确认是自己听觉出了问题还是阿诚的脑子有了猫病,咋答非所问呢?
“阿诚……想要……大哥。”
明诚说完这句话就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一共六个字,已经耗费了他十八年人生的所有勇气。别人的世界,分成男人和女人,明诚的世界,分为明楼和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