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同人)巫教遗稿 作者:谢山(上)【完结】(66)

2019-06-14  作者|标签:谢山

“小千雪,你来做饭,活人也能饿死。”言罢心不在焉地指了指鱼腹,“没有掏肠子么?”

“我心血来潮做点好事你反倒奚落我?”千雪哼道,“掏了,又往里塞了点别的,塞了一个……一个锦囊,上面写着——‘大楚兴,陈胜王’!”

没想到这随意的一句调侃,竞日却更加笑不出来:“看来我以后也辅导不起你念书了。”

“你……没有别的话要和我说?”

锅里的汤已经渐渐熬成了奶白色,两只鱼眼巴巴地瞅着竞日,竞日也一动不动凝着它。

他不敢抬头看那人的眼睛,生怕那人的眼中交织的东西比这濒死的鱼更为复杂,叫人不知如何应答的、纯白的期待。

事实上那人的眼中并没有什么期待,反倒是有点说不出的无奈。

可倘若竞日肯抬头望向自己的话,他相信自己可以立即换成开心的表情。

——可他没有。从一进屋,他未看他一眼。

“我听说过很久以前民间有一种赌法,将一条鱼放在案上,请个屠户蒙上眼睛将鱼一刀两断,鱼头那段长便是押大的胜,鱼尾那段长便是押小的胜。”

千雪撇撇嘴:“你一直就沾了吃喝,最近怎么着,想要向着嫖赌进军?”

“没。”竞日笑了笑,“可是哪件事又不是在赌?”

千雪正不知要接什么好,竞日却不知何时一筷子准确地夹起了那一直盯着自己的鱼眼,随即直接搪塞到了千雪微微惊讶的口中。

“你干嘛?还没熟呢!”

“吃鱼眼明目。”竞日的神色犹有笑意,却添几分暗淡,不知在想些什么,“刚好防小人。”

千雪忍不住咳嗽起来,鼻子有点发酸。

——却不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鱼眼荤腥呛的。

“哈,这次怎么换作你咳嗽了?”竞日连忙放了筷子,抬手抚摸那人的背给他顺顺气,待到千雪终于消停,手掌贴着后背滑落下来,就这么非常自然地攥在了那只微烫的手上。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攥他的手。

其实很不自然,心里多少是贪婪了。

贪婪或许所剩无几的暖意。

一时间屋中只剩下咕嘟咕嘟的小锅沸腾作响,泛着几分鱼肉清香,寂静得很。千雪抬头看向窗外,这里庭院依旧,景依旧,人未非,甚至你仍是不修边幅嬉笑调侃,他仍然欣然受之笑意满满。

千雪当然也扣上了那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不厌其烦地揉搓,直到将两只手厮磨成一个温度。

看起来好温馨呀。

——但明明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吧。[119][12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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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太虚神鳞注:读这里的时候本打算焚香沐浴,没水,看得我很疼。

[120]郁剑须臾注:读这里的时候已经在野外扎寨,没饭,看得我很饿。

[121]如来七彩注:“大楚兴,陈胜王”,本是陈胜起义欲自立为王时使出的伎俩,今狼主欲调侃随口说出,倒反成讽刺了,唉,进退维谷,无奈啊。

什么叫乌鸦站在猪身上只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

温皇就是个典型。

他看着远处一个薄衫人背着个粗编的箩筐正往亭边赶来,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而赤羽打老远也瞅见一个身影在溪边浣衣,定睛一看,却怀疑是自己一宿没阖的眼睛花了,赶忙又揉了揉,几乎想把那人从视线里揉出去。

而那溪边浣衣的倩影也抬起头,红衣飘飘,长发披散,露出了一个堪称嫣然、实则表意不明的笑容:

“你回来了。”

不对,有什么非常不对劲,赤羽想。

倘若这时候旁边站着第三个人,一定会觉得这种场面相当和谐——妻儿在家浣纱洗衣,沉鱼落雁;丈夫外出上山砍樵,英气潇洒。

只可惜那妻儿浣的不是什么葛屡织锦,而是一件血衣,那丈夫扛回家的也不是什么生火做饭的家伙,只是几株药草。

“你觉得我会一去不复返?”

温皇瞅了瞅那箩筐里的物事,见根本不是饭菜,笑道:“还不如一去不复返。”

——可心中却难免惊叹,这几位药原本是不久前在山洞里,自己为赤羽疗伤时所用,这人竟能仅从药糜中分辨,并一样不落地记下。

惊讶。也没什么好惊讶。

赤羽闻言也没生气,反倒坐下来就着溪水将那几株药冲洗后,又放在手心里研磨碾轧。

温皇拧干了长衣,随意搭在胳膊上:“军师大人神机妙算,竟能知道此处有个歇脚的亭子。”

“不,我是在天允山下观察还珠楼之人的动向时,无意中在郊外发现了这座亭子。”赤羽本也是无心窥探,偶见这亭子结构特殊才探了个究竟,并未料到有一日会真的派上用场。

“原来是未雨绸缪啊,那可有提前筹划好饭菜?”

“没有。”

“被褥?”

“没有。”

“沐浴?”

赤羽烦不胜烦,方想发作,却心知对方并不似表面看上去恢复得那般好——面上还没什么血色,遂咽下口气,指了指溪水。

“可是水好冷啊。”

头一次听见这人近乎撒娇的口吻,赤羽脖子一激灵,立即扭头阴仄仄道:

“虽然别的都没有,不过倒是筹备了一个陪你过几招解闷的人。”

——这反应看得温皇暗自一笑,便也不再刁难。

谁知他是决定不为难了,那人却不依不饶,突然一把就抓在了他暴露在外的手腕上。方研磨好的药糜立即附着在患处,痛感直接刺进骨头。温皇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但赤羽却看见他额上青筋突突地跳了两下。

“军师大人这大夫当得着实太过粗暴。”

温皇本想继续调侃,谁知那人下一句话却叫人难以轻松视之。

只见赤羽看着温皇,肃然道:

“我已知晓任飘渺和神蛊温皇为同一人,那么任飘渺对我说起的那个巫教的天才必然也是你。”

“或许那时我撒了谎。”

“你不是以诚待人,懒于撒谎么,”赤羽断然道,“我曾经也知道你六岁展露锋芒,八岁弑父献降,十二岁逐出巫教,但我现在不想只知道事实,我想知道——为什么?”

温皇的脸色突然变了:“或许并无此必要。”

赤羽满是药糜的手并未松开,反复揉搓:“你我现在真正合作,我便有摸清你底细的必要。你虽不是为过去所缚之人,但过去那个巫教天才,却造就了如今的神蛊温皇。”

温皇双眼一眯,带了几分锋利的危险:“这可是很昂贵的情报啊。”

“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因为我已经知道。”赤羽丝毫不以为惧,“我本以为是邯卢族族长是为了保全族民才出此计策,牺牲自己也保全了你。最后,再由你趁机潜入忌族王宫报仇。这看似非常合理,但却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疑点——忌族忌惮的人分明是你,为何邯卢族没有将你献出以求保全,反倒是你弑父献降,交出来了一个对他们毫无威胁的人?”

温皇此刻反倒像是在听别人讲故事:“说不定这个族长不忍弑亲,自我牺牲虽是下策,却可换来儿子接近敌人的机会。”

“不。”赤羽否定道,“倘若一切事宜都是族长拟定,那么邯卢族内部至少该知道少主的苦衷,可是他们不但不知,还对少主心生畏惧,当他是虎狼之徒,甚至提出重炼三途蛊,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族长确实是由你杀死,却是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他不甘,只因为——本该是由他来亲手杀了你,但你在暗自获悉了这个消息之后,却先动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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