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同人)巫教遗稿 作者:谢山(上)【完结】(59)

2019-06-14  作者|标签:谢山

“是你——你是苗王派来除掉温皇的?”

“唉,我怎么会这么残忍地迫害你的兄弟,我们夫妻一场你竟然不知我——”女人一声笑叹,一双媚眼带着难道真假的哀戚,“我是来杀你的啊,夫君。”

见藏镜人并无反应,女人停了步子,冷笑一声,道:“我、姚明月,奉苗王之命特来告知你,”言至此,单手将王令高悬,“西苗战神藏镜人不顾王命,擅自参加天下风云碑之争,弃其手下兵众于不顾,此外,又力保温皇,挑起中苗战端,其忤逆之意昭然若揭。从今往后,苗疆——

“再无他立足之地!”

“哈哈哈哈哈哈!”

罗碧如同被钉在地上一般,狂笑之后,反而没有言语。

而原地的另外两人却恰好都在笑。

千雪眼睛望向喧嚣兵马的远方,问道:“敢问藏将军,眼前这是什么阵法?”

罗碧看着麾下仅剩的两名小兵,顿时不知当哭当笑,而喉中的一阵酸楚不知怎地,竟被这么一问,激作了一脉豪气。他突然朗声道:

“这是鱼丽阵,先偏后伍,伍承弥缝。一军五编,一编五队,一队五车,以步兵填充于战车之间,先以战车乱了对方阵脚,再以步兵截杀。此阵同时融合战车和步兵两方的优势,常常是两翼进攻,最终形成三方包围之势——是杀伤力极强的阵法之一。”

“藏将军的理论不错,不知可有想出破阵之法?”姚明月女刑已出,却是一声叹息,“这么大的排场杀你一人,苗王也算给足了你的面子,死在这里,罗碧、你也不冤了。至于千雪——你也不要闹了,苗王绝不会杀你,而你这次无论如何,也救不了罗碧!”

千雪却似未听到,凝着罗碧问道:“破这鱼丽之阵,将军可是藏了后招?”

罗碧摇了摇头。

千雪也摇了摇头:“不,还有一招。”

两人相视大喝,瞬间向着面前的兵马跨出一步:

“杀!”

眼看绝式已经运在手中,两人忽听身后凉凉的一声叹息,透着一丝无奈:

“好一出英雄末路绝唱啊,你们两位一唱一和配合得这般默契,可是忘记好友我了?”温皇的动作比那二人更快,将羽扇收于腰间,两只手分别扯住面前两人后领,用尽力道向后一带。

罗碧和千雪顿时感觉口中被塞入一枚药丹,在口中酿出涩意:

“后面是瘴林绝路没错,”顿了顿,“可我是天下第一毒——神蛊温皇。”

转变是瞬间发生的,就在马车中的三十六楼高手与苗兵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个方才还阵前作慷慨言语的人,早已被那蓝衣人拖进了瘴林之中,毒物缭绕,迷蒙难辨,未出片刻,三人的身影竟已近乎消失。

“这……姚将军,要进军吗?”

紫衣的女人略一茫然,不知在想什么,却立刻回过神来:

“不必。”哼笑一声,似并无惊讶,“他们既然愿意选择更艰难的绝路,我们何必跟着一同送死?”[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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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琅函天注:先前所言,竞日在与千雪接触、发觉其手带飘渺剑气之时,便该察觉其中蹊跷,恐早已知悉温皇、任飘渺之间奥妙。此番布局,知温皇擅剑而以剑盟之人攻之;知藏镜人擅御兵,而以阵法困之;知温皇擅蛊毒,而以瘴毒留一生路——看似层层逼杀,实则处处留有余地。竞王之局至此处,终于达到最佳局面——赤羽杀群侠,温皇杀剑盟中人,中苗矛盾至此只会愈发激化。而温皇、赤羽已被各自组织孤立,苗疆亦向中原释出诚意,废除西苗大将藏镜人,中原一时顾忌全无,挥兵苗疆,指日可待。

“温仔,说真的,就算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还是常常会忘了你除了会毒以外,还会医。”三人行于瘴林,虽然喉咙间有一丝不爽快,却也大体无事——只是步伐根本快不起来。

索性后无追兵,他们走得不急,这番踏在腐朽毒气上,倒也如同悠然穿梭于渺渺薄雾之中。

“好友,你这句话还挺伤我的心——”

“别假!”在千雪的记忆中,眼前这个人除了十多年前那一次……从不曾这样,面上竟然还带笑,似乎期待着什么,“你说我看起来不爽,但我却觉得你现在爽极了。”

“大概是吧。”

“为什么?”

“我在等待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

“我一个人独自面对的结果、或者是后果。”

“你又在打哑谜了。”

温皇未多理会,却突然十分认真,语气不容置喙,道:

“罗碧,一会儿若是遇到有人邀你去楼中作客几日,千万不要拒绝。”

还不等罗碧追问原因,便又对千雪笃定道:“好友你务必要相信一个人。”

“……谁?”其实提问的人,心中所持的往往不是疑惑,或许是印证,或许是期望。

“千雪、千雪孤鸣。”顿了顿,“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还请两位好友……万不要动手——这是温皇的请求。”

两位好友登时心中一怔,这交代遗言的口气总归叫人不舒服。

话音甫落,三人终于步出了瘴林,面前毒雾摇曳而过,淌入眼中的是一处淙淙溪水,溪水清湍边有溪畔,溪畔上满是人,人脸上的表情各异。

两个白衣人倚石而立,茫茫寡淡的色泽之中,唯有一个怒红衣裳的背影笔直伫立。

他似是知晓来者,脚步微动,转过身来。本来平淡的神色陡然一变,很是意外地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蓝衣沁红,状如血衣。

四肢、腰腹、胸口尤甚,无一幸免。

“温皇,你的衣服,何时与我换作同一颜色——”

血衣人却打断道:“你在等我吗?”

红衣人收敛了诧异,笑了:“我等你有些时间了。”

“现在等到了,你开心么?”

“或许我该开心。”顿了顿,“毕竟现在……我似乎用不着费什么功夫,你也很难活着了。”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温皇,我曾以为你是个为达目的、为求生路可以不择手段的人,现在我发现,是我误判了,如今都走到了这一步,”赤羽叹道,“你的好胜心却依然大于求生欲啊。”

此言方落,温皇却未说话。

他在笑。

没有声,但是很开心的笑。

不明就里的千雪只觉得今天见了太多离奇,也懒于再去想其中关窍,他只是觉得有一点点挫败——这个至交,似乎在与自己和藏仔共饮时,也没像现在这般,由内向外,生发着一种掩饰不住的愉悦。

而到了此刻,自己也不太明白温皇为什么笑。

算了,他不是一直这样怪么,既然摊上了这样摸不透又偏偏聪明至极的家伙交陪,那,我便扔了脑子,听他的罢。

只见那红衣人笑容一敛,神色陡变,折扇敲击于掌间:

“我常常在想一件事,你说一个人拥有一个愿望,有朝一日终于实现,他会开心吗?”

“不会。”温皇道,“他很可能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尝那满足的滋味,便已有了下一个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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