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厨房帮忙的伊角端着菜走出来,看了一眼塔矢围着的围裙,又忍不住抽抽嘴角。
下午来时,塔矢一身家居休闲装,就已经完全颠覆了,伊角心中永远西装革履的围棋贵公子形象。
等到塔矢去厨房做饭,围上了这条围裙,更是让伊角的三观遭受到严重的打击。
正是在这种打击之下,伊角做出了一个以前永远不会做的决定,留下来看塔矢亮做饭,美其名曰:帮忙。
不明所以的进藤以为伊角抛弃了自己,无所谓的塔矢只希望伊角不要像进藤一样只会帮倒忙。
好在合作的结果是令人满意的,虽然之前没有太多的接触,但同样对厨房事宜十分了解的两人配合起来也很容易。
本来让塔矢一个人,准备四人的饭菜还是有些吃力的。
在伊角的帮忙下,时间倒是用得刚刚好。
社的行李放好后,晚饭也准备好了。
相对于进藤的大快朵颐,社还是有点存疑的。虽然从色泽、卖相、气味上判断,这是一段既丰盛又美味的晚餐,但是……
算了,不管了,看着其他三人纷纷动筷,社也开始动手,舀了一小口热汤,送进嘴里。
唔,很好喝啊~~
社半眯着眼享受着,随即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四人各有分工。
社和伊角去进藤腾出来的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进藤和塔矢在厨房里洗碗。
虽然平时都是进藤一个人洗,但那时是两个人的餐具嘛。今晚多了一倍,当然不能让进藤一个人劳动啦。
“接下来怎么安排,下快棋吗?”进藤问道。
“十秒一手的快棋吧,今晚先这样。明天一起探讨一下,中韩两国参赛棋手近期的棋赛谱,针对他们的优劣势,想想应对方式吧。”塔矢抿了抿唇,慢慢说着。
“那顺序呢?主将、副将、末将?”进藤继续问着。
“怎么,又想当主将?”塔矢调侃地说,眼睛往进藤那儿看了一眼。
进藤吐吐舌头:“好奇嘛。不说算了。”
塔矢的调侃,很明显是指去年北斗杯的时候,进藤为了跟高永夏下棋而跟仓田争辩顶嘴的事情。
其实进藤也知道,这个问题超纲了。
毕竟这次的领队是塔矢,安排对战顺序的是他,想要什么时候公布的也应该是他。
所以塔矢的回答,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了。
毕竟就算关系再特殊,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还是需要注意的嘛。
“进藤,我们收拾好了。”社在客厅里喊,“是在这里下棋吗?”
进藤探头看了一眼:“棋盘收在柜子里,我们马上就好了。”
“要不要帮忙?”伊角挽着袖子走过来。
一时之间,整个房子都热闹起来,不变的,却是那一下又一下棋敲棋盘的声音。
不管什么时候,实力才是评判一切的标准,不是吗?
清晨,脆亮的鸟鸣带来第一缕朝阳,日光随着微风溜进没有关上的室内,在一张张熟睡的脸上留下轻轻浅浅的光斑。
客厅里东倒西歪地躺着几个人,都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黑白棋子凌乱地散在地板上,同样乱七八糟铺了满地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棋谱。
两个棋盘却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地上,一左一右,似是把客厅分成两半。
金色额发的少年与墨绿色发丝的少年交颈相眠。
金发少年大张着双手双脚,把身边的墨发少年挤在一旁。
成熟的黑发青年蜷缩在沙发上,头朝里酣睡着。
银发的叛逆少年却是直接趴睡在棋盘上,脸下还压着几枚黑白棋子。
比客厅还要脏乱的,也只有厨房了。
粘着油污的碗筷满满当当,堆满了洗碗槽,垃圾桶里也塞满了食物残骸。
卧室倒是齐整得很,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床上好几天都没人睡过,冷冷清清,不显一丝儿人气。
窗外的阳光渐渐强烈起来,照在脸上热乎乎的,有点麻、有点痒。
可是沉睡四人组毫无反应,睡得死沉死沉。闭着的眼睛下都是一圈浓浓的黑色。
“嘀嘀嘀,嘀嘀嘀。”
门外突然响起了铃声。
刚开始只是一下顿着一下,挺有规律的响着。
后来就急促起来,嘀嘀嘀嘀地响个不停,大有“你不来给我开门我就按个不停”的执拗态势。
客厅里,终于有人被这恼人的铃声吵醒了。
黑发青年睁着迷迷糊糊的睡眼环顾四周,好半天才辨认清楚自己所处的地方。
等反应过来后,吵醒自己的铃声再次响起,青年晃悠悠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跨过棋子、棋谱,还有睡姿极为不雅的三人,来到门前。
揉揉睡眼,青年从猫眼里看清了来人,打开门。
“喂喂,大清早的你们在干什么啊,这么久才来开门?!电话还都打不通,让我们在楼下干等!”
和谷不耐烦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直接把还在睡梦中的三人吓醒了。
伊角不适地揉揉耳朵,正想开口,就被进藤抢去话头。
“谁叫你没事这么早来啊,我们才刚刚睡下没多久,又被你吵醒啦!”进藤揉着睡眼不满地嚷嚷,魔音灌耳的感觉真心不爽。
“不是你们叫我们今天早点来吗?说是熟悉一下、交流一下、顺便下个棋,省得到了中国搞不清状况,闹笑话?!”
和谷彻底炸毛,一个箭步冲到进藤面前吼,就差指着他的鼻子了。
“不就是多等了一会儿,至于这么生气吗?”进藤瘪瘪嘴,有点气弱。
其实和谷这么生气,不只是因为这个。
对于习惯了和另一个人合租的和谷来说,有饭吃的日子是多么美好啊。
可偏偏,那个人为了比赛集训去了,再次回归独居生活,可一定也不美丽。好不容易能来“千里寻夫”,和谷当然是心急如焚啦。
再加上对于爱睡懒觉的人来说,早起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啊。
偏偏今天无可奈何地早起了,又被放了这么久的鸽子,火气自然就上来了。
正在两人还在为此事争辩的时候,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是越智。
越智直接无视在玄关就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脱鞋走向客厅。
另一个好奇而又小心翼翼的人伸着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
庄司二段是在楼下碰见和谷和越智的,当时他还在为能见到心目中的偶像,并与之近距离相处而惴惴不安时,就看见和谷走了进来,明显没有睡醒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算是跟自己打了个招呼。
而后来的越智更是面无表情,只开口说了个“早”,就一句话都没有了。
虽然一年过去了,庄司也已成为职业棋士,和许多优秀的棋士下过棋,但在幼狮战上,进藤和塔矢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最深刻的,崇拜的心情不言而喻,连面上都要带着尊敬。
而面对和谷这样大哥一样的前辈,庄司则是自在得多,也亲近得多。只是今天不知怎么了,和谷的心情明显降了不止一个level啊。
庄司低着头,明智地选择躲在角落里不去招惹什么。果然,一上五楼就看到了一出好戏,额,或者说,只是和谷纯粹的心里不平衡,没事找事罢了。
“先进来吧,进来再说。”伊角无奈地再次成为和事老,把还呆在门口的小棋手招了进来。
塔矢看了一眼正在争吵的两人,转身进了卫生间。
社打着呵欠撑起上身,扒下脸上沾着的棋子,顺手整理了起来。
越智看着棋盘上残留的对局,眼镜上闪过一道精光。
庄司左看右看,不知该干些什么,站在客厅里傻愣愣的。
伊角指了指地上的棋谱,示意他和自己一起,收拾一下。
和谷骂也骂了,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便又恢复正常,找伊角聊天去了。
进藤见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抻了抻手臂,也进卫生间去了。
塔矢正把毛巾挂起来,看见进藤半眯着眼走了进来,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
进藤其实还没完全醒过来,低垂着脑袋,也没看见前面有人,就直直走了上去。
塔矢轻轻地叫了一声:“进藤。”
进藤一抬头,看见塔矢目光炯炯,双手微张,含笑看着自己。
镜架上的热灯发出暖黄色的光晕,将塔矢整个人笼罩在其中,朦朦胧胧的,柔和了整个人的轮廓。
进藤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双臂一伸抱住了。
进藤把下巴搁在塔矢的肩胛处,来回蹭了两下:“困死了。”
塔矢失笑,伸手摸摸进藤的乱发:“好了,快起来,外面还有人。”
进藤晃晃脑袋:“就不。要亲亲才能起来。”
“你呀。”塔矢摇摇头,把进藤的脑袋从肩膀处挖出来。
进藤顺势抬头,张嘴叼住凑近的嘴唇。
灯管发出暖洋洋的光,将两个相拥的人笼罩在其中。
朦胧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萦绕在两人身旁,比灯光更暖,比醇酒更香。
“喂,你们这几天是躲在这里逃难的吗?怎么厨房里跟被洗劫了一样?!”跟着伊角到厨房的和谷一看比自己公寓还要乱的厨房,乐了。
原本想要泡茶的伊角也有点吃惊,厨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