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清(清穿)上——容恪【完结】(27)

2019-06-13  作者|标签:容恪

顺治若是还活着,这一年也不过是五十五岁的人。要是在五台山出家,清心寡欲的,说不得还要长笀些。野史所说,也有几分道理。

而胤禩来这里以后,接触过许多所知:顺治在位十八年间,乾纲独断、锐意更新改革、尊孔敬儒、重用汉官,对当时各地反抗势力以招抚为主,又重视蒙、藏联系,稳定各方各面,还吸取明朝灭亡教训,澄清吏治……作为皇帝而言,六岁登位做到如此地步,已属不易。

后人对他的评价是:顺治在各方面取得了很大成就。为巩固清王朝统治作出了贡献,初创清王朝走向强盛的新局面。为康乾盛世打下了基础。[①]

至于性格上浮躁易怒、任性放纵,则是瑕不掩瑜。后来独宠董鄂氏,董鄂氏一死,顺治也随之心死成灰,他从前便有出家念头,那时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甚至自己剃光了头发,要舍弃江山而去。

为了防止孝庄迁怒于他身边人,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二,他安排贴身太监吴良辅出家为僧。当日还亲去观看剃度仪式,回来后便“染上天花、高烧不退”,没过几天竟然体沉重,行将不支,初六当晚口授遗诏,与世长辞。

这其中种种,疑点颇多。实在让人觉得是故布疑阵,有意金蝉脱壳。顺治死后也是随着满族得旧习俗实行火葬,更是没了遗体证据。

史书有不详实之处,后人总是妄加揣度。无论康熙来五台山的目的如何,胤禩随之而来,也见到了此时五台山的风景。没了后世喧哗污染,更是心旷神怡、山水独秀。

白日里潜心礼佛,夜晚独立平台,见山下万家灯火、千丈红尘,别有一番遗世独立,方外清净之感。

这一日得了些许空闲,胤禩便离开大队人马,换了轻装简服,连冯景也没带,与胤禛一起私下去拜佛。五台山寺庙不止一间,寺庙也不是单纯敬拜一位菩萨的,更有许多类别。

他从前并无信仰,等到因缘际会成了八阿哥胤禩,却觉得神鬼之事在冥冥之中。对于满天神佛,也有几分敬畏之心。两个人打扮成大户人家兄弟,顺着景色秀美的地方一路行走,路上有寺便进,有庙便拜。见了菩萨罗汉,也撒香火行叩拜,十分自得其乐。

这样的二人世界是非常少有的,胤禛也享受在其中。这几年他明白胤禩不过是想着顺其自然,便越发的进取。若不是在户外惹人耳目,他便要拉上这个人耳鬓厮磨、好好亲近缠绵一番了。

康熙不愿扰民,命五台山一切如常。胤禩与胤禛混在上香游客中,说些典故闲话,正是娱乐。胤禛见他专门寻那些寡门小户,见了香火鼎盛的,反而并不流连,问他这是何故。

胤禩笑道:“四哥,这是你的不知了,但凡小说话本里,说的都是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高门隐士都是不世出的,我们随缘而去,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位高人。”

胤禛瞪他一眼,唇角却有笑意:“偏你的歪理多!”

两个人又往前走,不料转眼之间天色阴沉,风吹云卷,没多久就沉沉昏暗,有变天之象。

大雨顷刻而至,两个人出来轻松,只有胤禛想着可能要晚上才回驻地,因胤禩体弱,多带了一条披风,这时候急忙往他身上一披,拉着手就找地方躲雨。

山中林木森森,走了半响才寻到一处破败院落,写着“和合寺”三个大字。两人并列进去,见殿堂破旧,正中两座泥像伫立,蜘蛛网灰尘满身,显然是废弃了的一处小庙。

胤禩手忙脚乱升起火来,胤禛前后查看回来,见胤禩额上抹了烟灰,玩笑道:“小八,不知这偏远小庙,可符合你寻找高人的想象?”

胤禩没好气道:“四哥竟来取笑我?我怎知会下雨!”他扫开一块空地,两人贴着坐下,又把湿透的外衣与披风脱了举着烤干。看看外面天色,忧道:“这雨这么大,怕是要下到明儿早上。”

胤禛沉稳道:“无碍,我们出来是打了招呼的。等到晚膳前定会派人来寻找。”他沉吟片刻,又道:“若是怕惊动皇阿玛,等会看着也许雨小了,早着点回去也就是了。”

胤禩点头应下,左右无事,眯眼细细打量起供奉的泥像,见与其他寺庙见着的菩萨罗汉们都有不同,雕刻得线条古朴粗放,穿着唐代民众服饰,眉目间也并无慈爱祥和,反而满面春风,拍掌而笑,极不像佛像,又一人执荷花,一人捧盒,盒盖稍微掀起,内有一群蝙蝠,从盒内几欲飞出。诧异问道:“四哥,你看这是哪二位菩萨?”

胤禛对佛教颇有研究,端详半响,讶然道:“我瞧着,这两位并不是菩萨。”

“哦?”

庙里也无文字痕迹,胤禛想到寺名和合二字,笑道:“这是和合二仙。乃是唐代寒山与拾得两位大师,拾得自幼为僧,寒山却不曾剃度,因此将二人放在一起供奉极少。没想到在此偏远地方,倒见着了。”

宋朝时认为这两人是文殊普贤的化身,从此把他们归纳进了佛教。胤禩也知道这两位是情谊极好的好友。寒山是个诗人,他们在后世那个时代最着名的,却是一段对话[②]。

寒山曾问:世人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我当如何处之?拾得回答曰:只要忍他、避他、由他、耐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胤禛显然也想到此节,略有所思。胤禩笑道:“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辱是男儿。[③]古人之言,多有借鉴。”

胤禛道:“不错,我若要成大事,须得一个忍字。”

胤禩心中一动,面上不显,只慢慢转了话题,说些别的。这一年间,胤禛进入朝堂,犹如龙入深海,自在腾挪,极为顺畅。胤禩看着只有为他高兴,自己怕旁人言论影响到胤禛,日常交往也都尽量谨慎。像今天这样把臂游玩,私下会晤,已是很久没有的事情。

没想到胤禛话题一转,问起他的内宅来:“你也成婚许久,为何还不曾有消息?莫不是董鄂氏有何不妥?可遣了太医看了?”

没圆房过自然不会有消息了。胤禩刚要想个理由搪塞,胤禛又道:“我听宫内谣传,说是惠妃送你宫女,也被你推拒了?难道是董鄂氏妒嫉不肯?”他像是认定了什么,倒摆起兄长架子:“果然不是个好的!”

胤禩哭笑不得,忙解释道:“不是她,是我……是我不曾与她圆房。”

“为何如此?”胤禛十分惊讶,却心头一喜。看胤禩吞吞吐吐,像是难言之隐。“是你……不喜欢她?还是……”胤禛想着想着,竟想到自己期望的地方,又觉得很有可能,“还是你不愿意与女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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