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小队 作者:优秀青年小阿力力【完结】(6)

2019-01-26  作者|标签:优秀青年小阿力力 肉文 甜文 SM


  迈克尔的指尖触到欧文的身体,欧文的胸腔上下起伏着。他抚摸欧文身体的手法很轻,几乎不会给这个男人造成什么压力,欧文能感受到的,可能只有T恤轻柔的擦刮。迈克尔躲开欧文的乳`头,稍微加重了一些手指的力量,他找到欧文的肋骨,顺着肋骨延伸的方向,从欧文起伏的胸膛,抚摸到他的背后。他希望能够在这个动作中传递出一种扭曲的爱。
  欧文遵守着规则。
  “现在把两只手举高。”
  欧文照做了。
  这样的动作突出了肋骨和肩胛骨,迈克尔用手指细心地感受欧文肌肉和骨骼的变化,他捏了捏欧文的耳垂。欧文的左手在头顶上颤抖着。
  “你可以把手放下来了。”
  欧文依旧照做了。
  这时,迈克尔把一双手都放在欧文的后背,从刚刚到现在,他第一次用手掌接触欧文的身体。他像覆盖花瓣一样,把手覆盖在欧文肺的位置。紧接着,他把耳朵贴在欧文的心脏上,听他心跳的声音。和他想象的一样,欧文的心跳很快。
  他感到欧文是活生生的、温热的、柔软的存在体。
  这让欧文变得特别了。
  欧文什么也看不见,他的左手依旧在发抖,这不受他控制。
  他讨厌这个吗?讨厌被这个叫迈克尔的绑架犯抚摸吗?老实说,他并不讨厌。
  欧文什么也看不见,这让他的胸膛中酝酿出一种恐惧,他每一秒都在担忧会发生点什么,却也期待会发生点什么,仿佛在看一部恐怖片,有着同等的恐慌和期待。
  清晰可见的触摸,反而让欧文丧失了真实感。他觉得自己类似于一棵圣诞树,一个玻璃球。有个孩子很喜欢他,所以一直捧着他。
  他感到自己被珍视着。
  “被珍视”这个感觉,可以用“奇怪”一个词来形容。他不觉得这件事正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的每个特质都不可能让他成为一个英俊的罪犯的目标,必然是哪里搞错了。他认为自己在代替别人做游戏,被珍视的始终是别人,他只是个不小心闯进了游戏的旁观者。
  刚刚那个梦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它让欧文陷入平静的哀伤。一旦哀伤和平静联系起来,它就不可能被化解。然而此刻,它被这种抚摸化解了。欧文感到自己是个被珍视的物体,一个玻璃球、一颗圣诞树、一双圣诞袜、一份礼物……他的眼睛在眼罩里,他的呼吸是热的。
  他闻到了迈克尔的味道,他的味道和毯子一样,并不让欧文感觉陌生。欧文遵守着规则,保持不动,迈克尔的手指隔着那件有点潮漉漉的T恤轻抚他,像猫的尾巴。他想起了自己喂的那些猫,它们蹭着他的腿,找他要东西吃——就是这样的触感。
  他用力的呼吸,保持身体的平静和静止,迈克尔的指尖顺着他肋骨的走向抚摸他,安慰他。起先,他害怕他用刀划破他的腹腔,害怕疼痛、流血、被伤害。渐渐的,他平静下来,既然他已经在游戏里了(无论是不是代替别人来参加),既然他无法反抗,为何不安静的做完这个游戏呢?
  毕竟世界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迈克尔把手放在他的背后,他的手心温暖了欧文的身体,它们是暖和的、温柔的、轻微的,如同落叶划过嘴唇。欧文的手在体侧发抖,放在他背后的双手却那么平稳与温暖。他意识到迈克尔低下了头,把耳朵和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迈克尔头发的味道和那条毯子很像。欧文感到自己好像借着迈克尔的耳朵,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他深呼吸,仿佛有雨水在敲打他的心脏。
  迈克尔把脸颊和手掌移开时,寒冷袭击了欧文。随后拯救他的是秩序感——迈克尔一颗一颗,从下往上帮他扣扣子,顺序和解扣子恰好相反。他的动作很慢,他慢慢地把被他打开的欧文合上,像孩子合上一个礼物盒,像法医合上一个打开的胸腔。
  迈克尔为欧文扣好扣子,理好领子,然后轻轻拍拍他的领口,这意思是,你看起来很好,可以出门了。最后,他又为欧文扣上手腕旁的袖扣,他的手托着欧文的手。
  欧文恢复到了秩序里,他心存感激。他的家的确乱糟糟的,但细节上,他迷恋着秩序感。在叔叔家的那几年,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干净、整洁,他遵守着那儿的秩序,他不赖床、不顶嘴、不在厕所待十五分钟以上,不拖延洗澡的时间……如果是他的父母,他会像其他的孩子一样任性。在叔叔和阿姨的面前,他维持着他们的秩序,从不打破。
  当他成年之后,他放任自己过着没有太多秩序的生活。本质上,他依旧改不了对秩序性细节的依赖。只要保持秩序,一切就会很好。
  “你可以把眼罩拿下来了,欧文。”迈克尔说。
  欧文照做着了。
  他把眼镜重新戴上,迈克尔的脸出现在他尚未完全适应灯光的眼睛里。这是个英俊、端正的男人,年龄在25岁到35岁之间,他的眼睛是漂亮的蓝色,金发梳得好好的,眉骨很低,眉毛是比头发更浅的金色。他长着一张对称又毫无缺陷的脸,因为太完美反而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样的人,却是个罪犯。欧文想了想自己的研究,的确有英俊的罪犯,但迈克尔远远超出了罪犯们的英俊标准。
  “你赢了游戏,可以得到速写本和笔记本。”迈克尔说,他站起来,朝门口走。
  欧文看见门口的地上放着猎枪和一堆东西,迈克尔走过去,把它们都拿了过来。
  “你的速写本,笔记本,以及一只炭笔。当我确认你不会用铅笔袭击我的时候,你就能拥有它。当然了,也要看后面的游戏完成度。然后这是你的零食,牛排口味的薯片、咖啡味威化饼干、抹茶味格力高,双倍焦糖爆米花,还有矿泉水。”
  这是欧文去医院的前几天,出去买的零食,一样不差。
  “我看了你裤子口袋里的收银条,”迈克尔说,“然后按照上面的东西重新买了一遍。你不喜欢喝饮料吗?你没有买饮料,所以我给了你一瓶矿泉水。”
  “我的冰箱里有可乐和雪碧,更多的时候,我只喝水。我很少运动,吃垃圾食品,再多喝饮料,就会拿不动相机、走不动路。”欧文回答。
  迈克尔的每一个做法,都在展示他是个老练的罪犯。没什么不好,欧文想,我没有挑选怎么死的权利,老练的罪犯比愚蠢的罪犯要好,他会让我死透了,不会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就把我埋了。
  迈克尔因为欧文的话笑了。欧文看着迈克尔,他一直都看着他,他的英俊让他无法移开视线。无论是男是女,美丽的东西都会疯狂得吸引人。
  “每隔三天的晚上,你都可以给我一张零食清单。”迈克尔说。
  “我会尽量选择你买不到的那种。”欧文开玩笑说。
  “具体给你什么零食,可是由我决定的。”迈克尔笑了,他笑的那个瞬间,欧文也笑了。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呢。一场会提供零食的监禁,他还拿回了自己的速写本和笔记本,他完全可以坐在这里,度过自己最后的人生。他很清楚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意义,他也了解怎样的方式能够引起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在对人生丧失希望的此刻,任何一种陪伴都会让他深陷其中。
  “晚饭之后,你会拥有一套新衣服。浴缸另一头的水管里,可以出热水。如果你要洗澡,提前向我申请。”
  欧文点了一下头。这都不是什么难以遵守的规则,截止到此刻,迈克尔没有对他造成伤害。他到底希望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欧文想不通这个问题。仅仅因为他听了广播?不,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他想知道。
  他看着迈克尔,对他产生了深深的好奇。他不讨厌他身体上的味道(可以说喜欢),再有一夜,他就会爱上这条毯子。他期待下一个游戏,更困难的,更难以遵守的,他希望迈克尔不要对他太快厌倦,至少他还有三个月好活呢,他希望体验更多。迈克尔身上有一种和他类似的感觉,欧文说不清楚,它藏在迈克尔的微笑下面,藏在迈克尔的手指下面。
  “我喜欢你的速写本。”迈克尔说。
  欧文翻开了它,他也喜欢自己的速写本。
  “给我讲讲这张图是怎么回事,红色的大门和黑雾是怎么回事?”迈克尔坐到欧文身边,指着他手里的那张图。
  欧文告诉他了——死之前,他可以把所有的故事都重新讲述一遍,这令他安慰。
  当欧文因为思维跳跃太快而语无伦次的时候,迈克尔说他听懂了。他把手撑在膝盖上,抵在鼻尖下面,看着欧文。欧文推了推眼镜,他没有笑,他觉得感激。
  欧文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标准的同性恋、双性恋或者异性恋,他不讨厌和男性接触,也谈不上喜欢,大部分情况下,他不接触男性也不接触女性。二十七岁之后,他选择了更孤独的生活方式。可现在,他却期待刚刚那种抚摸再重演一次,他回忆起那种被珍视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欣慰和满足。欧文有恋爱经验,却没有被这样彻底得珍视过。在迈克尔的手指下,他觉得自己被尊重,被安慰,被珍惜。他猜想这感觉和脑癌有关,一定是他的脑子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开始希望迈克尔的味道是完整出现的,而不是几个碎片。他希望迈克尔像刚刚那样,把他慢慢打开,探索他,然后把他慢慢合上。有秩序的,安静的。
  迈克尔坐在欧文的身边,听他讲速写本上的故事。
  “这是我的梦,我的梦中有个红色的大门,门后面冒出黑色的烟气,它不能被打开,后面有危险的东西,会把我吞掉,吞掉之后,我就醒不过来了。”欧文说,他指的是红色大门和黑雾的图,他把手随意放在画面上。
  迈克尔看着欧文的手,他的双手并不像一个罪犯的手,它们太小了,缺乏茧子,没有粗大的关节,柔软得像那种只会坐在沙发上画画的人才会拥有的。迈克尔开始想象欧文用这双手画画时的姿态,他记得欧文手指柔软又温热的触感,他还想再感受一次那温度。
  “这个梦只出现了一次,还是一直在重复?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梦,发生过什么吗?”
  “十几岁之前,这个梦总是重复,我不敢去开门,开了门就会被抓走。我在台阶上,往下走,远离那扇门,左脚单数台阶,右脚复数台阶,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抓走,要保持秩序。我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我的童年很普通,我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个普通人。”
  “童年不普通的人,会成为罪犯,这是一个固有的概念。”迈克尔说,他想听听欧文对这件事的看法。
  “因人而异。有的罪犯,童年很正常。我幻想过一种装置,”欧文把速写本翻到后面,指图给迈克尔看,“我想象的是,有一种基因,携带它的人,就会更容易犯罪。这是一种装置,可以在婴儿时期对它进行区分,分辨出那种基因。后天的影响,就无法判断了。要孕育一个罪犯,需要很多的条件。”
  “这倒是没错,”迈克尔说,“如果你有一个普通的童年,是什么酝酿了你成为罪犯?”
  “我在幻想中做过很多次罪犯,却没有付诸实践。你从哪里猜测到,我是个罪犯的?”欧文抬起头,看着迈克尔。
  这句话是在承认吗?迈克尔想。
  “你相机里的照片,你博客上对犯罪心理的推测,你的广播,还有你这个人……一切都说明你是个罪犯。”
  如果一个人不是罪犯,他为何能那么清晰地分析犯罪心理呢?
  欧文想了想,说:“你确实可以这么认为,我很像一个罪犯,没错,并且是一个对尸体拼图感兴趣的杀人犯。”
  所以你还是承认了,迈克尔想。他突然得到了一种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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