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忠犬的108种途径 作者:玄朱(上)【完结】(9)

2019-06-13  作者|标签:玄朱 现代架空 强强 生子

  朝yá-ng初升,晨光照耀溪面,飞溅的水花宛似闪耀的金光。溪边,一丛丛的蒲木奉C_ào随风摇晃腰肢,紫红色的蒲木奉花化成飞絮,飘落到水面之上。几尾肥鱼从水中跃出,逃命般地又猛扎入水,它们身后,一根鱼叉翻搅起无数激d_àng水花,次次气势十足的戳下,次次一无所得地收回。

  如此几回,逆着晨光、挽着裤腿衣袖,不知在溪水里泡了多久的男人直起身体,用另一只手抹了抹汗,在水中走了几步,来到岸边准备休息。

  他过来的时候苏景言正低头与竹筐里的鱼眼对眼。他知道这溪里有鱼,可大冷天的让他下水只为一过不那么馋的口舌之欲,这是他想吃鱼时永远的备选方案。

  “苏先生?”

  男人吃了一惊,有点不自在地叫了他一声。

  他穿着苏景言的衣服,哪怕挽起了袖子裤腿,也看得出来短了一截,却奇异的不难看,反而因为略小的剪裁让衣服紧绷在身体上,详实地勾勒出健壮的肩肌臂肌和胸肌,衬上那张在yá-ng光下不再显得冰冷的面具,十足的yá-ng刚。

  苏景言没料到他穿上衣服竟比看惯的半遮半掩还要有魅力,不由多看了几眼。

  “苏先生?”

  待被唤第二声,苏景言才回过神来。他轻咳了几声,头一次刻意地避开男人视线,目光从竹筐挪到旁边的木盆。

  ……于是苏景言知道了早上的杂音来源。

  居然是他床铺上所有能洗的东西,一件一件拧干了堆在盆里。

  “……洗干净了?”

  苏景言爱干净,虽然这人好心接手了他前几天的工作,但如果只是表面功夫,他还要再重新洗次。

  “嗯。”

  男人点点头,从水里走出来,坐到石头上冲洗干净木屐和小腿上的泥沙,走过来弯腰端起木盆。

  苏景言也顺手捞起竹篓,跟在他后面回了院子。

  *

  像是要补回卧床四天的活动量,男人一到院子便开始手脚利索地绑绳子晾床单。

  苏景言也拿了一根,可刚刚打了个结,就被从背后过来的人抢了过去。

  看着对方熟练迅捷的动作,和认真起来便会抿紧的唇线,自认做事比较慢条斯理的人选择了去厨房。

  进了厨房,苏景言就愣住了。

  炉子里火已经烧了起来,角落里新鲜砍下的柴火堆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一阵香甜的饭味从锅里飘出,闻上去竟然十分得诱人。当下就勾得苏景言觉得自己空d_àngd_àng的胃缩了缩。

  一边的桌案上依次摆着几个食碟,是苏景言平r.ì早饭吃惯了菜色。腌菜、青菜、r_ou_片、还有一盘炒蛋。

  ……不对,炒蛋?

  苏景言自己不养j-i,吃的j-i蛋基本都是山下村子里乡亲送的。但这个时代,对于一个普通农户家庭来说,j-i蛋都是小心攒了去镇里集市卖的,拿来吃,也只有给孕妇病人及苏景言这种“世外高人”才舍得。

  而早在半月前,数量本就不多的j-i蛋就被苏景言吃光了,上次下山因为东西太多没来得去补给。

  难道自己不是捡了一个语言障碍患者,而是一个田螺汉子回家?

  苏景言把菜端到外面石桌,放好碗筷盛满饭,撑着下巴注视不远处忙碌着晒床上用品的人,默默地想到。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男人原本流畅有序的动作渐渐迟钝僵硬起来,到最后几乎有些同手同脚,看得苏景言心惊r_ou_跳,就怕他失手将洗好的东西砸到地上。

  苏景言只好调转视线,转而开始观察眼前的粥。食物的热度从手指与瓷器相贴的地方传来,明明一样的食材,看上去也只是多洒了点葱末,可是闻上去好像差别远不止如此。

  苏景言用勺子搅了搅,这时,身前的光线一暗,身高腿长的另一人终于忙好坐了下来。

  “吃饭吧。”

  苏景言淡淡地说了句,动了筷子去夹炒蛋,吃了几口才发现另一人还是一动不动。

  他觉得奇怪,抬眼看去,只见男人安静地坐在那里,眼神很是认真地盯着他看,也不知这样看了多久。

  苏景言内心对自己毫无所察有些讶异,面上不露声色,只柔声说道:“味道很好,谢了。”

  肚子饿时饭已经准备好了,这样的r.ì子离开不过一月有余,却只觉恍然,遥远的仿佛上一辈子。而眼前的这一顿,比起记忆中满桌的j.īng_致菜色,简单朴素,却满足太多。

  “以前常做?”

  一般吃饭时很少说话的人心情不错,难得放由心中好奇,一边尝着像是自己升级豪华版的素粥,一边随口问道。

  听闻他的问话,男人沉默了一会,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缓缓地开了口:

  “莲儿小时很贪嘴,常说伙房做的是猪食。”

  提起另一个未知的名字,男人一贯硬直的嘴角微微松了松,长睫无意识地垂下,从苏景言这个角度看去,总显冷酷的脸部轮廓柔软不少。

  他顿了顿,带着些微沙哑的男音中染了丝怀念:“我只能百般讨好掌勺的师傅,求他允我借用火灶,偷偷下山买了食材,再回来做给她吃。”

  苏景言想想眼前这五大三粗的男人挽着袖子系着围裙在厨房的样子,尤其是上半张脸还戴着一张面具,便看着他忍不住笑出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

  别人总以为他爱干净有洁癖那肯定做得一手好菜,却不知他只是能把饭菜煮熟的水平。结果,他自己到头来也免不了俗。

  他这笑让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疑惑地看向他。

  面具中的眼形细长,眼珠极黑,配上他的气势,随便一瞥都含着些冷冽的煞气,可此刻,坐在树下的男人被y-in影斑驳了满身肃杀,就那样直直看过来的严肃认真的模样,看上去竟有些呆。

  苏景言又不忍失笑,这下,一直注视着他的人似乎有些愣住了,过了半晌,才急忙收回目光,低下头去。

  =====

第7章 隐于山林中,忠犬送到家(7)

  (7)

  这一r.ì剩下的时间里,苏景言时隔月余,再次感受到了懒人的惬意。

  碗有人刷、水有人提、地有人扫、饭有人做,甚至就连稍微有些脏乱的厨房,也有人拿起抹布要帮他大扫除。

  前面几项苏景言可以当做自己捡回来的田螺汉子活动筋骨发泄j.īng_力,最后那一个,刚用完午饭坐在枫树下自己跟自己下棋的人,甫一察觉,就顺手击出手中黑棋。

  棋子砸上男人背部,正端着盆水的人趔趄了一下。

  “你的伤我刚治了四成,可看现下这般,你是要坏我的名声?”

  作为医生不仅要懂得治病,还要懂得怎样快速有效地劝解不肯听话的病人。苏景言满意地看到视野里的人一句不吭、乖顺地转而开始收拾水盆抹布后,便将注意力转回棋盘之上。

  周遭安静下来,一时之间,只闻微风拂动竹叶,沙沙作响……

  一片枫叶悠悠飘落棋盘,掩盖住了苏景言欲落子的位置。白棋丢回棋盒,苏景言将树叶拂落,再抬头时,一个身影却无意间撞入了他的视界。

  他的侧前方,黑发高束的男人站得笔直,正仰头对着院外遮天蔽r.ì的竹林。那里,厚厚的落叶铺盖在泥土之上,晌午的yá-ng光从叶隙间钻入,宛如梦幻的轻纱,笼罩在秋意已浓的山林之间。

  他无声地站立着,目光落得很远,不知道已那样看了多久。

  这个时候的男人,褪去了满身的煞气与刻意伪装出的安全,自然、真实,且……说不出的迷茫。

  苏景言敛去内心深处一d_àng而过的某种情绪,继续低头下棋。

  半个时辰后,一局终结。苏景言拨乱棋子,打了个哈欠,扶着石桌站起来。再一抬头,居然又看到了半个时辰前的那一幕。

  一样的站姿,一样的角度,甚至就连目光的方向,也与之前别无二致。

  再好的风景,这样看也会吐的吧。苏景言忍不住腹诽,反应过来前,已朝男人那边走了两步。

  静默的宛如雕像的人倏地转过身来,几乎化为刀刃的目光在看清来人后,顷刻间就随着垂下的睫毛将杀气收敛得一丝不漏。

  他低着头,随着苏景言的靠近,站姿从很正常变为紧张又恶化为局促。

  “……陪我下几盘棋罢。”

  察觉出对方的变化,苏景言在相隔三步的距离停下,一张口,却是原本不准备出口、只一闪而过的念头。

  另一个人楞了一下,显然也吃了一惊,苏景言看他这反应,料也不会是个会下棋的,顿时有些后悔,可出口的话他从不收回,只好先行一步又坐回去,将棋子各自收好。

  男人跟了过来,抿着嘴唇在他对面坐下,对着苏景言递过来的棋盒,有些无措。

  “知道基本规则吗?”

  苏景言轻叹了口气,虽然要耗费时间来教一个木头,但就当是救死扶伤的美德,久站可对养伤不利啊。

  对面的人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抱歉,我……还是……”

  苏景言一听他这开头就有些不耐,直接啪的一声在棋盘正中放下一颗棋子,口气转冷:“这一子下在这里,它周围的这些空点……”苏景言用手一个个点了点,“就是它的气。”

  他微微探身,把男人手边的棋盒拉到中间,紧邻刚下的黑棋,落下一颗白子:“若这个点被对方异色棋子占了,那这个气就不复存在。反之……”他用黑色的棋子换下白子,抬眼瞥了自己的病号一眼。见对方听的认真,口气好了不少,“这些棋子就连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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