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去日苦多 作者:迷野/鱼九【完结】(60)

2019-06-12  作者|标签:迷野 鱼九

  张起灵停下脚步,转过身,“哐当”一声把黑金古刀丢在了地上,砸出一个坑。他看起来不急,也不说话,两手空空,静静地看着吴邪。

  得,再不走就是矫情了。吴邪嗤笑一声,拍拍胖子的肩,示意自己没问题,大步跟了上去。两人的背影一前一后,错落的脚步“踏踏”乱响,渐渐远去。

  “那里面到底有什么?”胖子忍不住问道,“什么宝贝能让小哥这么痴情。”

  “真没有宝贝,”黎簇摇摇头,“别看外边修得不错,里面就是个毛坯,还挺原生态的。”

  推开庙门的瞬间,吴邪忽然觉得身上发冷,他看看四周,发现庙里的环境很熟悉,竟然是之前他到过的山洞。

  昏暗,幽深,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全是藤蔓,一条条都长着九指大手,缠结在一起,植根于结实的青铜树身。刚才爬进来的地生胎呆萌地坐在树下正中的地方,一边流口水,一边玩自己的手指,看见吴邪进来,抬起头乐呵呵地笑了笑。

  这是吴邪第二次跟地生胎对了个正脸(第一次打照面的时候那玩意儿还在石头里),他眼前花了一下,一阵恍惚,居然从那个婴儿头上看到了自己的脸——老实说,这种感觉相当诡异,并且破绽很大,一个成年人的面孔贴在一个婴儿的头上,怎么看都觉得画风不对。

  他很快就笑了起来:很简单的把戏,不是这个小屁孩会变脸,它只是让人看见自己脑子里的念头,而一旦这个念头表现出来,就会被看见的人传达给其他人,造成一种群体x_ing蒙蔽。

  安静而空旷的环境里,吴邪的笑声显得十分突兀,不过他丝毫不介意。张起灵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嘴唇抿在一起,似乎在等他笑完。

  “ο?ροβ?ρο?。”等吴邪终于安静下来,张起灵清晰地说出了一个词。

  吴邪的反应很快,马上接过话头:“Ouroboros。”

  他把古老艰涩的拉丁名词用英语说了出来,听起来稍微圆润一些,也去除了一点神秘色彩。Ouroboros,衔尾蛇,自我吞食而不死,循环而无限大,数学符号“∞”的来源。

  “你到底知道多少。”

  “不比你多。”

  张起灵问得很干脆,吴邪的回答比他还干脆,并且镇定自若。

  然后吴邪看见眼前的男人突然动了,而他自己身体一轻,喉头一紧,被两根发丘郎中指无比精准地扣住了要害(很久之后吴邪在笔记里补充:这一系列动作都在同时完成,只是因为文字线x_ing排列的局限x_ing使它显得缓慢了而已),或者说用“抠”这个字更为准确,因为张起灵手指的力度非常惊人,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他只要再稍微一捏,就能让吴邪的脖子马上断掉,一百颗大力丸都救不回来。

  吴邪没一会儿就憋红了脸,眼睛里却在笑。

  他心想真他妈美妙,张起灵这个人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跟他对着干,也正因为此,他的局无论怎样精心设计,都会有一个松动的线头,一旦扯开,满盘皆输。就像现在,他曾以为无论如何,张起灵至多打晕他,而不会急到要掐死他的地步,没想到还有“失忆版张起灵”这种可怕的生物,一言不合,杀无赦。

  吴邪不挣扎,也不浪费氧气骂娘——事实上压根说不出话——他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张起灵的眼睛看,似乎要牢牢记在心里,方便做鬼寻仇。

  无论张起灵喝过几国的洋墨水,会多少种语言,终究还是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天朝人。他的瞳仁比平常人要深,而肤色又偏白,对比之下看起来就格外y-in郁深沉,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尤其是在他表现出杀气的时候,可以使人瞬间明白目光杀人的真谛。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东方人的长相要比西方人柔和,但有时候那种黑白分明却可以令人不寒而栗。

  吴邪看着看着,眼睛里笑得越来越厉害,喉咙里极其艰难地“哼哧哼哧”冒出几口气,眼睛渐渐开始向上翻,四肢也生理x_ing地抽搐起来。

第46章 死棋

  人在缺氧到极限的时候感觉相当奇妙,这也大概正是年轻人之间流行“窒息游戏”的原因。不过吴邪目前没觉得爽,只是全身轻飘飘的,跟氢气球差不多,喉头上的力道也被这种失重感掩盖了不少,有一种要得道成仙的错觉。

  恍惚间,他觉得张起灵的眼神里似乎有一些悲哀,颇有点菩萨降妖除魔时的怜悯意味。他心想原来自己面子这么大,都已经升级成混世魔王级别了,不被除掉都对不起人民群众,只是可怜那阎王爷,往后的日子可能会精彩一点。

  事实证明吴邪想错了,张起灵连那点悲哀都不一定会给他,说不定是给了阎王爷。等吴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身体即将飞起来的时候,喉管突然一松,大量新鲜空气霎时疯狂涌入。他的脑子仿佛遭遇了强劲电击,一瞬间处于放空状态,却又兴奋无比。同时,他重新感受到了地球引力,虚脱地落在地上。

  原来最爽的不是缺氧到极限,而是极限之后再度与氧气碰撞。吴邪仰面朝天,两眼中半天找不到焦距,张着嘴,胸脯几乎是机械式地大幅度起伏。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找回视线,一眼就看见张起灵站在旁边望着他,表情好像很无奈。

  要怎么处置?该拿你怎么办?这就是吴邪从那张脸上读出来的信息。于是他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等觉得可以开口了,笑着说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大意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r_ou_,任君宰割。

  张起灵叹了口气。他叹气的样子让吴邪错愕了一下,然后皱皱眉:“小哥,你没有失忆。”

  张起灵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他坐了下来,离吴邪大概只有一步的距离。这样的姿势让他们之间减少了一方盛气凌人的感觉,吴邪不确定张起灵是站累了,还是在刻意维持一种尊重。

  “这就是终极。你知道多少,或者说还想知道多少?”张起灵问。

  吴邪想了想答道:“我知道的确实不算多,但我现在想知道全部。”

  “这里的规律与外界不同,本来我确实到了极限,但现在反而不断想起更久以前的事。所以在之前,我的确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而导致记忆出现紊乱,”张起灵顿了顿,看了吴邪一眼,才继续说道,“我猜想,恢复正常应该是在你昏迷之后。”

  吴邪消化了一下他话里的信息量,对于特别提出的最后一句有点在意。张起灵不是会说废话的人,他特别强调这个猜想,说明那一定很重要。

  “你演技很不错。”吴邪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回答最合适。

  张起灵深色的瞳仁里清晰地倒映出吴邪的模样:“有些话,我十年以前已经对你说过,你身边的人为了你不趟这趟浑水已经做得够多了,而你毁了一切。”

  “我已经为我曾经的傻逼付出了代价,”吴邪坦然地答道,“就算你现在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也觉得问心无愧。”

  张起灵当然不可能跳起来指着吴邪的鼻子骂,他只是皱皱眉,说道:“你三叔当年不应该把你留下,你让我们所有人的局都变成了死棋。”

  “小哥,别跟我兜圈子,有什么话就直说。我玩了十几年,也老了,没有那么多时间。”

  “真相也许不是你能承受的。”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吴邪很轻微地笑了笑。

  不远处的青铜树下,昆仑胎自顾自玩着手指,口水顺着嘴角哗哗往下流,偶尔好奇地朝他们看一眼。吴邪十分厌恶那个被当成食物的眼神,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开始数满眼凌乱虬结的藤蔓——这个行为比睡前数绵羊要有效得多,他很快就开始犯困,眼皮一点点往下掉,但他不准备就这样睡着。

  终于,张起灵开口了。

  “你去过秦岭,那时候跟你一起去的是谁?”

  “老痒,”吴邪下意识地答道,“啧,小哥,你监视过我?”

  一溜嘴差点说成视j-ian。

  “所有人都在监视你,因为那时候齐羽已经死了,下一个死的就应该是你。只有你死了,世界的历史才不会异变。”

  “这句话有问题,”吴邪打断了张起灵的话,“历史不可能改变,历史是——”

  他忽然浑身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历史是什么?历史不是过去,而是过去和现在,是此时他说的每一句话、脑中的每一点思想,历史不是不可改变的,而是每时每刻都在改变。

  张起灵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问道:“还要听下去吗。”

  吴邪双手冰凉。他发现无论过了多久,做过多少事,成长成了什么样子,在张起灵面前他永远是十年前那个不知所措的愣头青,会因为一言两语中一点点的暗示就大惊小怪、心脏狂跳,会因为一个眼神,就想到很多似乎即将要浮现、而又可能是他无法接受的东西。哪怕他可以一个人走进终极,可以笑着对汪家首领拔出雷管,可以在手臂上刻下十七刀血债,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依旧无法保持冷静。

  大概是因为张起灵实在是个移动百科全书,人对于知识总是敬畏的。吴邪自嘲地笑笑。

  “我刚才应该杀掉你,”张起灵的语调很平淡,仿佛在说明天会下雨,“吴邪,我已经多给了你十年。”

  “谢谢。”吴邪的脑子里有点乱,他唯一能说出的、觉得不会出错的就是这两个字。

  没想到张起灵还是摇了摇头:“你该谢的是你父母、你二叔三叔。他们替张家做过很多事,这是我欠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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