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绝尘去——卧槽将军【完结】(68)

2019-06-12  作者|标签:卧槽将军

。该结束了,阿尘。你不必在这是该结束的时刻来难为我。你若是想为他出一口气,为他,你我,我们的悲哀鸣不平,你该让我去的。你瞧,我都不计较你了,一点也不计较你们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遥遥地看着远方。

燕轻尘心里咯噔一声,许久之后,又听见夏说,“若是他恨我,”燕轻尘听见夏低声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道,“嫉恨我坐拥权利,锦佩貂裘,武功第一,掌生杀大权,高处胜寒,最最要紧的是还有一个无论何时都在等我的人。你尽可以告诉他,不必再恨了。很快,我就将死在他眼前。想他也等不到我老死在刑谷罢,还不若就这样干脆死在他眼皮底下更解恨。”

“最最要紧的是,你可以这样告知他,这世间还有能将势必要做的事碾碎的事,这世间,爱能消弭恨,恨却也能将爱挫骨扬灰。嗯,不错的,就像他的母亲,我俩的母亲,爱温情爱到了极致之后便是恨到了骨子里了。阿尘,你们可以高高兴兴看着,我的凤君离我而去啦。”夏绝衣句末的语调欢快而上扬,却上翘得令燕轻尘心痛。

夏,你真是高明啊。你揪住了我的不忍,你看透了他,也摸透了我。我爱你。我是这样爱你。他是我的爱人,你却是我的兄弟。我能为他杀死你,却还能为你与你一同赴死。你们同在我心里的天平上,你在左,他在右,从来没有谁比谁更重。我怜惜他身世坎坷,却是看着你碎裂了自己一寸寸的骨骼然后浴火重生。我听见了他的苦难,却看见了你的。

夏,我最最疼惜还是你呀。他的嫉妒我懂,你的无谓我却不懂。

一瞬之间,燕轻尘脸色数变。他先是与天下人对夏绝衣群而攻之,后来又为他攻天下人,其后却又再转身为难夏绝衣。旁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温碧情咬牙看着现在的燕轻尘又为夏绝衣正名。

燕轻尘搬出之前魏明楼的说辞讲给天下人。既然夏不愿同这些人说话,那就由自己来。

温碧情冷冷地看着夏绝衣,心底咬牙切齿道,“他还真是好能耐!竟劝得燕轻尘阵前倒戈!”想到这,温碧情没来由一阵酸涩,燕轻尘心里装的还是他,一早不就该明白的么?这该死的心痛又为何而来?

“不必怀疑,他爱你。”仿若天外音,清清冷冷传达温碧情耳畔。

温碧情冷哼一声,刚要答话,蓦然抬首,看见先前不屑一顾的男人正冷冷看着自己。

“对,他爱我。轻尘不光爱我,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一直站在我身边。轻尘薄情,与尘世少有牵挂。他的师父没有既疼爱他又教养他,亦师亦父;我也没有高绝的武功,更没有坐拥

权利掌握生杀大权,将他师父弄得又残又废。我何必要去嫉妒你,你怎么会以为我嫉妒你。”温碧情话说得越狠,脸上的表情越是艳丽,眼神狠厉,如蚁附膻。

“不必狡辩……”夏绝衣话语一顿,苍白无血的嘴唇忽然洇出妍丽的颜色,烈烈动人,淡淡道,“你狠毒,我未见得就良善。你摸到了我的死穴,我未尝不了解你。”他话锋又一转,“知道为何我一直不对你出手么?”只听夏绝衣自问自答,根本不给温碧情插口之机,“不值得。”

不、值、得!三个轻飘飘的字却重重锤在温碧情心上,夏绝衣的意思不就是自己还不配么!

温碧情听见这话本是怒极了,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演越烈,“那你现在后悔了么?”温碧情得意问道。

夏绝衣同温碧情并肩站在一起,不知是温碧情刻意还是巧合,两人俱是一身白衣。二人十分酷肖又大相径庭的容颜,分明一个丽妖一个冷鬼,令人无端想起绝世无双这个词来。

这绝世的姿容这次却是成双了。

于温碧情来说,却是你死我活,生死不容。

夏绝衣紧接着温碧情的问句小声说了一句话。温碧情倒是听见他的回答了,却不曾听清楚,他苦苦辨别一阵,实在弄不清楚便也搁置在一旁了。此时温碧情心想,你觉得我不值得,我还觉得你不值得我钻研呢。

气氛一时微妙起来,温碧情原本痛恨夏绝衣的不痛不痒,此刻,却因为夏绝衣在他身旁莫名生出一种情愫来。仿佛他们就是兄弟。啊,他们可不就是兄弟么。

温碧情小时候是知道自己有个哥哥的,他被因爱生恨的母亲折磨的时候,孤独地被关在黑暗的船舱里的时候,远远看着对面的岸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的时候……会想起自己的兄长来。我现在在做这样的事情,这时候,他会在做什么呢?

稍大的时候,有一年,他枯坐在花船上,看着对面十里长的红灯,听见对面传来的爆竹声,闻到对面飘扬过江的年夜饭的味道。他心里冒出一个词来,哥哥。他的母亲早早就把有关爱的感情耗尽了,他的父亲是个没有心的怪物实在指望不上,他迫切地想念他的哥哥。跟他一般大,只比他早生了几个时辰,会同他一起挂灯笼、放爆竹、吃年饭的哥哥。

这个除夕,温碧情砸烂了一把名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他的客人横眉冷对。那个女人对他的反抗进行了残酷的镇压,即便身心遭受折磨,温碧情绝望寂灭的眼中燃着一簇炽热的想望。只要活着便定有相遇的一天!他并不孤单,这世间还有他的一个兄长,或许同他一样也在

遭受苦厄,或许也在思念他。温碧情就这样擅自与夏绝衣定下了活下去见到彼此的约定。

是夏绝衣的存在给了温碧情希望,同样也是夏绝衣用绝望将温碧情灭顶。

日子一日日过去,温碧情在揽月摘星不知今夕何夕。当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早早不是少年的时候,他仍然呆在花船上,仍然是最红的敛尘,那个女人仍然不知疲倦地进行着自己的复仇。

人说飞来横祸。天外有只世人看不见摸不着的手,将一切随心所欲地拿捏,将这场处心积虑的复仇当作消遣的笑料。

温碧情华衣烈烈,高傲地伫立船头,像以前千百次地眺望对岸一样静静地看着,看那一场烈火,闻见隔江飘来的血腥,听见一片寂静,但他仿佛可以听见那些兵刃与血肉相交的声音。

温碧情抬头望去。这一晚,正是,红染西京月。

夏绝衣。一衣绝尘,公子绝色。

温碧情听说过他,当夏绝衣这三个被那女人念出来的时候,当他打听到那个一衣绝尘公子绝色的夏绝衣的时候,他心里鼓胀的是一种莫名的情绪。就是那个夏绝衣,立在高处、威风凛凛的夏绝衣是他的哥哥。

那个女人就这样死在夏绝衣手里,就像玉飞阁死在夏绝衣手里的千百个人一样,毫无意义。这之前所有的处心积虑仿佛一场异常滑稽的笑话。

温碧情微微勾起嘴角,翘首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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