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绝尘去——卧槽将军【完结】(44)

2019-06-12  作者|标签:卧槽将军

夏绝衣扶着树干站起来,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直视眼前的男人,道:“你错了,阿尘。”

不论过了多久,不论这人多落魄,他还是从来都这样风华无匹。不论这人在哪里,他的眼里总有一种覆灭一切火焰的平静,那是一汪永不会见天日的死潭。可是有一天,这汪死潭居然有了波澜。

被称作阿尘的人开始回忆,自他初遇阿夏,便认为这男人会十分无情,并且会永远无情下去。谁知,谁知!谁知……

夏,你动情为何又偏偏教我看见。那人心底游弋着叹息。

咽下喉头涌出的血,夏绝衣冷冷道:“我等的是你。”

那人忍住想要上前的冲动,淡淡道:“等我?来杀你。”

“不。等你来背叛我。”夏绝衣此时便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寒芒足以破除一切虚空,“我在等最后一个背叛的人。”

那人一愣,又听夏绝衣道:“自你以后,再没有人能背弃我了。我不予信,谁人可欺?”

那人如遭雷击,呆立半晌,复笑道:“你也会错。夏,若你死去,也无人可欺你。”笑着,抬手一掌便将夏绝衣打飞出去。

只见夏绝衣轻盈盈斜飞出去,撞折几棵粗壮的雪松,人卧倒在地上。那人有瞬间的茫然,走上前,看夏绝衣一头乌发铺陈开来,身体却似没了起伏。那人快步上前,拎起夏绝衣前襟,迫使其抬起头来。乌发落在那人手上,脚下一摊血迹,雪层之上血迹妍然。

那人怔忡片刻,突然狂笑起来,嘴里喃喃着:“没想到!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他又牵起夏绝衣一只手来,衣袖滑落,露出手腕。只见手腕伤处腐烂溃脓,伤口之深似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盯着伤腕,那人的表情几变,最终归于复杂。你不能说他究竟是狂喜多一点还是心痛多一点,两者兼而有之。

片刻,那人抚上夏绝衣面颊,却在下一刻抽回手。此时夏绝衣一身乌衣,脸上手上多有污垢,身上多处被血迹染透只不过于乌衣上不甚清晰。

“你还是这样美,我都不知该从何处下手。”那人的视线在夏绝衣脖子上停驻了一会,又焦灼在夏绝衣胸膛之上,来来回回打量遍了夏绝衣全身各处要害。他似在叹息,拎着夏绝衣穿行在树林中。

踏雪无痕,那人手擒一人,却还能在白雪之上信步,却不留任何痕迹。只是二人行迹之下,蜿蜒一条血迹。手下胸膛似没了起伏,那人瞧着夏绝衣脸色愈发苍白,已是不成之兆。

山野之中,白雪之上,这二人轻

飘飘似鬼,行动快似闪电。在常人眼中,只觉眼一花,入眼又是白茫茫。那人便在如此促狭的时间里,轻柔地说着话。

“初见你,惊为天人。还以为谷里什么时候有了访客,我竟是不知道的。初遇之后一直猜测你是谁家的千金,却没成想你竟是个男孩子。”那人眼神恍惚,足下却不停顿,一手提着夏绝衣前襟,一手抱住他的腰身,显然是向某个既定的方向去的。

“后来又在寒池碰见你,才晓得你是个男娃娃。我还记得你看向我的眼神,冷冰冰不带一丝人气儿。自尔至今,你变化如此之多,抽长了个子,容貌更加妍丽,武功一夕而成,哦,对了,还学会了说话。只是,你这双从来无情的眼,从未变过。”那人手下一紧,带着夏绝衣往他怀里摁,额头轻触夏绝衣紧闭的眼睫,却又受惊般离开。

“唉……”那人一声叹息,道,“只这身上怎么还是这样多的伤。美人濯清池,寒发带露珠滚珠。忽然你眼睛里就有了一丝光,我那时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原来我在你眼里竟还不如一块云片糕。”

寒池之上,池中有人,池边有人。只见池中人赤着身,缓缓上岸,盯着池边人手里的云片糕。池中人打量了云片糕与持糕人许久,方又缓缓与那人擦身而过。

池边人一愣,瞬间,只觉手里一空,惊回首,只见那妍丽的男娃娃拔腿便跑。池边人愣过之后便追上,那孩子是个不会武功的,跑起来又慢,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追上扑倒男孩子。扳过男孩的肩膀,只见两粒眼珠湿润着,为那张无情芙蓉面平添几分动人。居高临下的少年只觉心缓跳一拍,听见男孩咳嗽才发现,这货原来只是噎住了。

少年连忙将男孩扶正坐起,轻拍他的背,无奈道:“云片糕那么大,你不会嚼啊,饿死鬼!”

因为一片差点噎死人的云片糕,骚年与男孩相识了。

少年拍着男孩的背,听见男孩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心道不会噎死那么严重吧。看着男孩低垂的头颅,少年弯下腰,抬眼看,盯上了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少年一僵,男孩立刻站起来踢倒少年,再次跑开了。

少年伸手去捉男孩摆开的手臂,却触到了粘腻的东西,无暇顾及那是什么,少年冲渐远的身影大喊道:“喂,明天来这里还有云片糕哦!还有,我名字是轻尘,很快就姓燕了,你可以叫我阿尘!”说完,少年便颓然坐倒在地上,泪流满面:娃娃你麻穴认得好准!踢得也好狠!

听见少年的话,男孩跑开的身影一僵。他不认为惹到未来的骑主会有什么好下场,虽然想象不出会有什么比他现在的处境更糟,但他认为如果骑主找上门,他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他,不想死。

少年欣喜地看着男孩转

身一步步走近自己,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笑道:“呐,果然是这个身份比较好用。你也太狠了,全身好麻……”少年突然说不出话来,因为男孩的手捏上了自己的咽喉。

那时,少年才认出来自己摸到的粘腻竟是血,而男孩身上居然渐渐露出许多骇人的伤口来。啊,原来如此!

方才这男孩泡在寒池里是为了收紧伤口,中途被自己打断,收到一半便出了寒池。原先并未完全收紧的伤曝露在常温下,又绽开了。既然男孩在此收伤,少年已然将男孩身份猜出。

无名无姓,尸地弃婴,收在鬼医夏衍真门下,旁人都称他作夏,是鬼医的试药人。人人可欺,无人教养,是以至今仍讷讷不能言。鬼医居刑谷,刑谷中人个个变态,三十六位掌邢人执掌刑罚也酷爱研究酷刑。

据说夏天赋异禀,婴孩之时,抛之尸地七日不死。尸地什么地方?尸瘴之气横生,水竭草枯,活物入之必死。

后来又受了鬼医调教,男孩是出了名的折腾不死。

而其容貌妍丽,美胜女子。谷内女童众多,竟无一人赶上他眉目精致的。刑谷里又个个变态。

想到此,少年直愣愣地盯着男孩,浑然不在意自己的脖子被人锁着。思想之一瞬,比之行动之一瞬,实在太倏然。少年过脑许多思想,男孩还未下力气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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