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绝尘去——卧槽将军【完结】(39)

2019-06-12  作者|标签:卧槽将军

他强迫自己离去,否则他会再也舍不得。而凤十六一旦同自己在一起,他将同自己一起万劫不复。

凤十六定然不会坐马车追逐自己,他一味以为自己身子差,必然跑不远,而在江湖上自己又被人通缉,所以凤十六一定只会在附近小范围搜索。等凤、倚二人离去,夏绝衣慢慢从车上爬下来,毫不费力就解开被凤十六劈坏的缰绳。那马儿竟十分有灵性,见夏绝衣上马上得困难,居然跪下前腿,好让夏绝衣爬上来。

夏绝衣目不能视,凭感觉选择了同凤十六相反的方向离去,之后便任马儿狂奔而去。

那马受了夏绝衣驱使,不要命地狂奔。夏绝衣便抱着马儿的脖子以防自己跌下去,他如今气力不济,只有两臂

有劲。怀里的耗子兄生平第一次骑马,兴奋地探出头吱吱叫个不停。

狂风呼啸而过,还有雪花落在脸上,整个人都凉飕飕的。不愧是安家的马,堪称日行千里的良驹。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儿终于停下来了。

“你也跑累了吧。”夏绝衣拍拍马儿,那马又懂事地低头跪下前腿,好让夏绝衣下来。饶是如此,夏绝衣下马的时候,还是踉跄一下。

雪细细碎碎地下着,夏绝衣索性坐在地上,仰着脖子,感受无尽的落雪。一到这个时节,他常常在雪里站着,经常一站便是一整天。起初并不是因为喜欢,到了后来却是习惯了。他常见的雪,似鹅毛纷纷扬扬落下来,有时候裹挟着冰粒子,却一定有狂风推波助澜。这样的雪落到人身上,不一会人身上便冰透了,雪仍下着,再过一会就成了雪人。真冷啊!

他就生生受着这份冷,平静地直视前方,并不期待有人回来温暖他。他确实不懂人间,却早早参透了凉薄。

如今还不算太冷,凉意却渐渐渗透了他。夏绝衣忽然觉得有什么拱了拱自己的腿,他回过神来,发现那匹马喷着热乎乎的气蹭着自己。

夏绝衣摸索着找到它的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道:“你这样温驯,真不想让你走。”说着,拍了马儿的额头一下,“走吧。”

马儿与人交流得多了,自然知道夏绝衣的意思。

“本想拿你作干粮,突然发现我居然也会良心不安。”夏绝衣自言自语,“果然是同人相处得多了,染上了天真的毛病。”

见马儿依旧恋恋不舍,夏绝衣温言道:“再不走我就改主意了。”他的脸还是那张无甚表情的脸,语气甚至温和许多,马儿却低声嘶鸣一声,怒视夏绝衣,后退着。夏绝衣摸着身旁的树,折下一段枯枝来。

一人一马对峙片刻,马儿忽然惊恐地叫起来,狂奔而去。夏绝衣轻声一笑,那段枯枝脱手掷去。树枝打在马臀上,啪地一声又落下来,像是轻抽了一下。

马儿呼哧呼哧前奔,不一会儿便没了影。

夏绝衣静静看了一会,转过身来,随便选了一个方向便走过去。

他一路走走停停,走得累了便坐下来休息。他就像平时那样走,偶尔会踩到枯枝,有时候还会撞到树上,是以并未走多远。

实在走不动了,他就倚着树坐下来,无聊地在雪地上摁着手印。

摁着摁着,摸到一段坚硬的木棍,他便拾起来,细细拭去上面的雪,凑到眼前端详。夏绝衣虽然看不见,却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把不知从何处淘换来的匕首,一下一下削着

那木棍的一端。

等到削得十分尖了,他才收起匕首来,甩着那已经变成木刺的棍子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直用来引路的耗子吱吱叫起来,夏绝衣示意它闭嘴,自己则凝神去听,方才他就听见了人声。

听说目盲的人听觉会变得十分敏锐,夏绝衣敏锐了一番,判断着声源,慢慢悠悠往前走,直到自己撞到一堵墙。他揉了揉撞痛的额头,靠着墙坐下来。墙内有女子声,有男子声,有火星子迸发的噼啪声,有佩剑撞击佩剑发出的声音……

仿佛心不在焉听了一阵,夏绝衣已经听出里面有多少人,这些人会什么功夫用什么武器。听着听着,他便有些困了,有些困便睡着了。等他醒过来,里面的声音已经没了。

这时他又明白这是群江湖人是赶路的。

别人走了,他便顺着墙摸索进去,继续顺着墙走,他摸到了墙角。有了挡风的地方,他又安心睡过去。

等他再度醒来,耗子兄又吱吱叫起来。夏绝衣俯下身,下巴搁在地板上。小耗子费力地拖着一块肉扯到夏绝衣眼前,继续吱吱叫。

“饿。”夏绝衣闻到肉香,咬了小小的一口,剩下的都给耗子了。夏绝衣反复嚼着那小小的一星肉,托起腮,懒懒地想去哪里吃饭。

吱吱的叫声使得夏绝衣眼仁一亮,这不是耗子兄,是另一只耗子。

破庙里面,吱吱声不绝于耳。只见一个白衣人定定地低头看着两只耗子打架,这两只老鼠在争夺一块肉,这块肉早就占满了尘埃。可是夏绝衣还在嚼着那块肉的一点点,终于,他将肉糜咽下去。

咽下去的那刻,夏绝衣露出了十分耐看的笑容。只见一只灰皮鼠怔怔地举着爪子,两颗黑豆眼有些迷茫,仿佛在问:咦?抢食的敌人呢?

夏绝衣右手微微一拧,原本在他手里挣扎的耗子立刻没了呼吸。

灰皮耗子兄仍然没有搞懂夏绝衣是如何将敌人捉住的,那只是一个瞬间,肉眼都没有看见夏绝衣出手收手,突然敌人就不见了,抬头却发现敌人已经死在夏绝衣手上了。

杀死一只耗子并不费太多力气。夏绝衣的耳力和感觉都十分敏锐,区别爱宠和其他耗子实在容易得很。他手筋虽然断了,出手却依然快。

犬齿刺破皮肉,血流出来。夏绝衣一口鼠毛,他竟然也不嫌弃,嚼也不嚼就直接往肚子里吞。耗子兄呆呆看着夏绝衣吃完一整只老鼠,连渣渣都没剩下,素净的男人满嘴是血,一口白牙森森的。

皮肉撕开的声音,牙齿咬碎骨骼的声音,嘎吱嘎吱的

。耗子兄冷冷打了个寒颤,原来在地牢里,它也会被他这样吃得渣渣都不剩,如果不是他嫌它傻的话。想到这,耗子兄长舒一口气,幸亏自己傻呵。

吃罢,夏绝衣意犹未尽地回头看了看。那些围观的耗子早在夏绝衣回头的刹那一散而光,夏绝衣回过头来,催促耗子兄快点吃。

耗子兄见夏绝衣眼中仍发着饿狼的光,可怜兮兮地咬了一小口,便蹭上夏绝衣肩头,将肉片丢下,泪光闪闪地注视着夏绝衣。

“傻的。”只见夏绝衣并不理会那块肉,而是一手抓住耗子兄。耗子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满眼不可置信。

夏绝衣的手越攥越紧,眼神冷漠又无情,仿佛只是在看一块小点心。耗子兄扑楞着爪子开始挣扎,却又突然停止。夏绝衣手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可能是赶路的时候刮擦的,也可能是方才那只耗子挣扎的时候弄伤的。它又不敢在挣扎,生怕弄痛了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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