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月纪事 作者:福大王【完结】(8)

2019-06-11  作者|标签:福大王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江湖恩怨

  “我说严神医,严门主,你这个月挂牌停诊已经三次了,咱们生意还做不做了?”严澄雨噼里啪啦拨了一阵算珠,抬头盯着严半月。

  严半月正靠在躺椅上吃着杏干,闭着眼慵懒得像只大猫:“才三次而已嘛,严掌柜别上火。”

  “才三次?今天才初五啊,“严澄雨很生气,捞起算盘就往严半月那边砸过去。

  严半月眼睛都没睁,在算盘砸到自己的鼻子前稳稳接住了,不以为然地仍在一边。

  严澄雨无奈,招来药童半夏:“去,挂上停诊牌,严神医今天有病,需要休息。”他故意把有病两字说得很重。

  严半月笑出了声,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

  严澄雨咬了咬牙,抄起扇子扇了半天风,心里还是闹腾着在盘算又少了多少诊金收入,在京城又得少买半间铺子了。

  严半月躺着想,知命门收了这么个掉在钱眼里的徒弟,也算是挺新奇的,当初他和师父在桃花林阵里捡到他的时候,着实被震惊了。一个八岁的小孩似乎天生对奇门遁甲有一种本能的意识,竟然能突破水道的障眼法走到桃花林阵里,严朗清收他为徒后,他又表现出对术数的极大天分,想来也正常,术数与易经本就一本同源,但无奈严澄雨对医术毫无兴趣,好在字还写得不错,不然严朗清早就被他两人气死。

  想起师父,严半月眉头又皱起来了,他翻身坐起。

  严澄雨见他神色凝重,拿着扇子朝他扇了两下:“你又要作什么妖?”

  “师父还有多久出关?”严半月揉了揉眉心。

  “三个月。”严澄雨闻言收起扇子,难得露出一点正经神色。

  当年严澄雨入门后,严朗清曾带着两个徒弟在江湖修行了许久,给他们二人分别传授医术和阵法。严半月十八岁时,医术已有超越严朗清之势,三人便回到绝命谷。此后严朗清又独自出谷,一去两年,回来后便命徒弟离开绝命谷,入世行医,但绝不能医治与火鸦道人相关的人,且三年之内不许回谷。

  严澄雨自然不明就里,严半月想起十年前的情形,也是一脸茫然,除了记得一直昏睡不醒的谢隐,还有x_ing格奇诡的罗冥,实在搞不懂师父这两年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离开绝命谷后,就在京城附近的卫县落脚,开了一家叫中和堂的药铺,严澄雨是对外的掌柜,严朗清则是坐诊的医师,当然两天打渔三天晒网也是常事。

  严半月盯着墙上挂着的“知命”二字愣了一会儿神,从卧榻上起身,整了整衣袍,往外堂走着懒懒道:“忍冬,半夏,挂牌接诊。”

  严澄雨一敲扇子追上去:“这才对嘛,忍冬快去让外面的病人排好队,依次进来。”

  卫县的人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条小街的尽头开了这间中和堂,掌柜很热情,医生很冷淡,两人似乎是兄弟,又长得一点不像。铺子常常闭门谢客,但这位医生的医术确实高妙,曾有过一个被野狗追咬而实足坠崖的乞丐被人送到中和堂救治,当时已是气息奄奄,不成想过了没多久,那乞丐又出现在街头,生龙活虎地讨生活。一时间,京城里一些达官显贵都纷至沓来,那位神医却不知是什么喜好,有时治病分文不取,有时病者奉上千金也不能见其一面,十分古怪。

  此刻已快至正午,中和堂的大门才缓缓打开,一个药童持着一串小木牌出来了,清脆念道:“病者年逾六十者、有孕在身的妇孺、弱冠之年下者、病入膏肓昏迷者请先上前来。”人群里顿时出来了好些人,在药童面前列队,药童即忍冬一一辩识验证后,将小木牌依次发给患者,十个小木牌很快就发完了。忍冬转身对人群喊道:“我家先生今天病患已满,其余患者请明日再来吧。”

  人群喧闹了一阵也只好散去了,谁叫这中和堂有这么多破规矩。

  严半月坐在垂帘之后,开始看诊。今天来的无非都是一些寻常患者,严半月很快便开出方子,让半夏带着抓药去了。

  严澄雨在柜台上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

  病患们都拿药离开了,严半月从垂帘后出来,伸着懒腰,戳了戳严澄雨肩膀:“今天想吃点桂花藕。”

  严澄雨悲愤地抬起头:“严神医,你行行好吧,你一人的零嘴都快把铺子吃垮了。“说着把账本往严半月胸口一拍,金算盘一打:”自己看看,上个月,光是蜂蜜都吃了十两七钱银子,糖葫芦吃了十二两三钱,杏脯杏干屯了有两间房子了吧,你这样我怎么在京城买第十八家铺子?“

  严半月看着师弟的手飞快地拨弄算盘,只觉得有点眼晕,扶了扶额:“怎么有点晕,忍冬快扶我一把,看来明天又得歇一天了,哎,当大夫不容易啊,医人不能自医……”

  严澄雨恨恨地看着掌门师兄装病,叹了口气,拿了钥匙从柜台抽屉了取了一锭银子:“忍冬,去给严神医抓点治病的药……”

  忍冬憋着笑接过银钱,欢快地出门了,严半月还在后面喊了一句:“要足量啊,下猛药才有效……”

  忍冬回了一声“知道啦”,笑着打开了大门,却差点撞上外面要叩门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到周四下午6点准时更新,作者苦逼上班中……

第7章 第七章 柴员外

  “柴员外,冒犯您了,见谅。”忍冬赶紧退回来行了个礼,否则就真撞在来人的大腹便便上了。

  来者是卫县的首富,也是首善,柴贾,人称柴员外,长得慈眉善目,活像一尊弥勒佛。这位柴员外就是当时送受伤乞丐前来救治的人,不仅为乞丐付了诊金,还为感谢严半月为中和堂重新了门前的小路,让医患出入都更加便利,因而中和堂的人与他交往还算密切。

  忍冬赶紧回去通报,可千万别让外人看到先生和掌柜没大没小地闹腾。

  “十五先生,掌柜的,柴员外来了。”忍冬把柴贾引进外堂看茶,严澄雨先迎了出来,在他眼里这位胖员外可就是活的财神爷。

  “柴员外有何贵干?“严澄雨笑盈盈地还没行完礼,柴贾就朝他扑上来,他吓得一让,柴贾却是冲着他身后的严半月去的。

  “请十五先生救命呐!“柴员外说着胖胖的身子就要往下跪了。

  严半月赶紧伸手扶住:“何需如此,您起来说话。”

  柴贾已是满头大汗,抓着严半月的手颤抖道:“我府上有个病人,是我故人之子,遭j-ian人所害,等我救回时已经……已经……严神医,还请出手相救。”

  严半月皱了皱眉,看了严澄雨一眼,严澄雨会意,吩咐道:“忍冬,准备出诊。”

  忍冬匆匆去了,柴贾急道:“车马已在门口等候,还请先生先走一步,我后一步差人送忍冬和一应器具。”

  严半月点点头,随着柴贾出了门。

  严澄雨送他们上了马车,疾驰而去,随手抓住拿药箱要跟着的忍冬,把他怀里刚给的一锭银钱摸出来丢给半夏:“去给先生把桂花藕买回来,免得他吃不上又要犯病歇诊。”

  忍冬惊呆了,掌柜的果然是掉钱眼里了,这当口还记得呢。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停在了柴府门口,管家迎上来扶了柴贾下车,严半月随后,管家又打发了马车回中和堂去接忍冬。

  柴贾一边擦着汗,一边引着严半月往内堂走,平日里热闹纷繁的柴府今日却很安静,也不见四处走动的下人。

  严半月暗觉有些奇怪,脚下脚步不停,已跟着柴贾踏进了病人的房间。

  卧榻上帷幔低垂,严半月看了看柴贾,对方一边擦汗一边轻声道:“正是小侄,十五先生请。”

  严半月走近卧榻,先是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心跳莫名加快,旁边已有家人为他捞起垂下的帷幔,躺在床上的是一位青年,面貌苍白俊美,玉质金章,却已气息微弱,双目紧闭,全身上下散发出隐隐的寒气。

  严半月看着他的脸,心里疑惑更甚,难道说……思量间,他已捞起病人的手腕,诊了片刻,经脉瘀滞,寒气侵心,错不了。

  竟然是他……一瞬间,严半月心里掠过无数个闪念,连自己还抓着病人的手腕也不自觉。

  如果他就是谢隐,那……严半月不动声色看了看柴贾,该不会他就是……

  严半月把谢隐的手放回被子里,站起身来,柴贾急忙凑过来道:“怎么样,可还有救?”

  严半月假作思索状,又暗暗打量了柴贾的身形,想必那桀骜不驯的罗冥不会把自己打扮成这位矮冬瓜财神爷的。

  柴贾见严半月不作声,又追问道:“十五先生,到底如何?”

  严半月把手抄在袖筒里,面色y-in沉:“无药可救。”

  柴员外的胖脸瞬间就僵硬了:“……严神医,这可开不得玩笑。”

  严半月转过头,视线在那张如美玉雕琢的脸上勾勒一圈,依稀是有少年时的影子,可惜当时都没看到他醒过来的样子。

  谢隐躺在床上,似乎是病症加剧,突然皱起了眉,但依然毫无知觉。

  严半月眯了眯眼:“柴员外,这位病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柴贾愣了一下,又哈哈笑道:“我侄儿哪有什么来历,不过是个顽劣的少爷,十五先生尽管治病,我即刻让人将三倍诊金送到贵府上。”

  严半月勾了勾嘴角,眼底却全无笑意:“实不相瞒,多年前,我也遇到过一位同样症状的病人,如果他能活到现在,年纪应该也跟这位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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