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锋 作者:恒山羽【完结】(21)

2019-06-11  作者|标签:恒山羽 强强 相爱相杀 励志人生 江湖恩怨

  他也不知道自己哆嗦什么,但在这个人面前,就是有种莫名的惧意。

  赫戎却纹丝不动,像没听见一样。

  李兆堂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白面皮上烧起红,觉得愈发尴尬了。

  从下马车到前一刻,祁重之本来还在心里打鼓,赫戎今儿怎么这么听话配合,原来不是转了x_ing,是憋着劲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八风不动地近前,握住赫戎的胳膊用力,一提之下竟没提起来,不禁皱起了眉峰。

  来都来了,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他手底下暗暗使劲,可赫戎的手臂像钢筋铁骨,长在了椅子扶手上似的。

  周围的人渐渐起了s_ao动,祁重之有点着急了,抬头凶神恶煞地瞪过去——

  又跟赫戎看过来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和在门口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祁重之一怔之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将后槽牙狠狠一磨,不得已道:“……爷。”

  手下握着的胳膊就蓦地一松,主动伸到了李兆堂的跟前。

  ……祁重之只恨手中无刀。

  他深吸口气,退回到椅子后面,等着李兆堂诊脉的结果。

  李兆堂的反应和先前几个大夫并无二致,都是由诧异到惊愕,反复确认过手底下脉象无误后,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有问题。

  祁重之刚冒出头的那点儿希望转眼又有了要被掐灭的趋势,他叹口气:“……如何?”

  李兆堂皱着眉头沉默,不说有问题,也不说没问题。非要深究他和前几个大夫的区别,那就是他诊脉后“放空自我”的时间格外长,长到祁重之的手心都闷出了细汗,他才从神游里回过味儿来,摆手挥退了一众下人,态度谨慎地朝两人道:“请二位随我来。”

  祁重之眼皮一跳——这是还有戏?

  忙抬脚要跟上去,走出几步方觉出不对,只好停下,转身盯着椅子上的老大爷:“您还要我搀着才动身吗?”

  赫戎若有所思望着李兆堂的背影。

  “别瞅了,”祁重之给他喂定心丸,“我与他素昧平生,这次绝不坑你,我发誓。”

  赫戎没搭理他,但终究是起身跟了上来。

  “我看阁下的面貌,应当不是中原人吧?”三人进了一座阁楼,三弯两绕,眼前跃进层层排列的书架。李兆堂一面说着,一面匆匆在书列间翻找着什么。

  祁重之:“不错,我家爷是北疆来的商人。”

  商人?

  有这样通身杀伐气的商人吗?李兆堂手下一顿,转头看向祁重之。

  后者冲他嘿嘿一笑,李兆堂当即了然地点点头,二人心照不宣地揭过话题不谈。

  李大夫继续埋首书册:“恕李某直言,阁下是否曾与巫师一类的人结过仇?”

  ——巫师未必有,国师倒真有一个。说到这儿,祁重之想起之前的猜测,忍不住多看了赫戎两眼。

  难道真是亲父子反目成仇,一个下毒手,一个下杀手吗?

  这个问题不好轻易替赫戎回答,李兆堂等了一会儿,两人始终都没搭腔,便识趣地不再追问。

  祁重之话锋一转:“李先生,您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

  李兆堂:“看出什么不敢说,只是这‘脉相两别’的奇异症状,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只是时隔多年,记忆有些模糊。二位可否再详细将病情诉说一番?也许李某能再想起一点儿。”

  祁重之:“头痛、渴血,每月中旬不定哪一天就要发作,一病起来六亲不认,说出来您别不信,他连自己都咬,其余的方面,您稍等。”

  他说完,把赫戎不由分说摁坐进椅子里,就此蹲在他面前,伸手就去解人家的腰带。

  赫戎一把按住他的手,眉头拧到了一起。

  他是敞开腿坐着的,祁重之整个人此刻就卡在他胯.间,呼出来的热气隔着布料往身上钻,埋头猴儿急地解他腰带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容易让人想歪。

  他又不是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

  素来以风流自居的祁重之这回却千真万确没往那方面想,他不耐地拨拉开赫戎的手,一意孤行地扯开他衣襟,袒露出健硕的胸膛和紧实的小腹——以及小腹上触目惊心的一道伤疤。

  祁重之稍微推开半步,好让背后的大夫看清:“您瞧这道疤的痕迹,应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李大夫打眼一望,便说出了大概:“已经快落痂,起码一月了。”

  “非也,”祁重之摇头,比出一个巴掌,“这是五天前刚受的伤。”

  李兆堂还没来得及吸凉气,祁重之忽觉喉咙一紧,后脖领已经让赫戎揪住了。

  他茫然抬头:“干啥——”

  “啥”字的话音未落,他已经被赫戎单臂提溜起来,甩手扔到了墙角上。

  赫戎:“放肆。”

  祁重之:“……”

  行,你是爷。

  斜阳放晚,阁楼里点上了灯笼,桌面上摞起了山高的书本,李兆堂伏案苦读,脑袋都快埋进了书页里。

  “——找到了!”

  他一声惊呼,赫戎蓦地睁开了双眼,昏暗堂屋中活似见到猎物的野狼。祁重之未曾注意他的神色,从倚着的墙根边儿上一轱辘爬起来,扑到桌子前,倒是比患病的赫戎本人还激动:“查出来了?怎么样?是中毒还是中邪?”

第21章 第十九章

  “这本医书上记载,苗疆有奇山,山中孕有一双异虫,静虫则似Cao,动虫则似蛇,双虫x_ing嗜血,以活物脑髓为寄,可死而复生,生而又生,生生不息。”

  李兆堂指着书中一处唾沫横飞:“这里还有一则记事,传言古时有位猎户上山,不慎被毒蛇所咬,将死之时,误将静虫当作Cao药而食,当日竟就不药而愈了。”

  “此后猎户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突然间“力大盖世,能与猛虎斗”不说,还好食生r_ou_,啖热血,半月不沾,便如同怪物,生利爪,伤人亦伤己。村民将其视为异类,欲除之后快,却发现他刀劈不死,火烧不灭,无论外貌被折磨得如何惨烈,身体都毫发无损,诊不出任何问题!若要下手医治,需得——”

  他咽了口口水,急匆匆翻到最后一页,祁重之忙跟着探头去看。

  却发现下一页空空如也,竟是个残章!

  哪个狗东西写的书,这不是忽悠人吗!

  祁重之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恨得龇牙咧嘴,好险没当庭吐出血来。

  “……妈的。”他刚骂出来俩字儿,那厢李先生居然把书狠狠往桌上一扔,恼道:“需得怎样?怎么不写完呢?!”

  他发起火来也是一副文人做派,但能看出来是真的急眼了,因为光扔还不够,他还戳着两根白葱似的手指,在书皮上梆梆梆地不停敲打,抖如筛糠道:“这简直……简直是误人子弟!可气!”

  他忙活了整整大半天,眼都要在灯底下睁瞎了,就查出来这么个结果!

  祁重之被他突然爆发的气势震得呆了呆,连自个儿心头的火都忘了,有点儿担心李大夫给气厥过去,忙哄孩子似的给他捋了两把后背:“……不气不气,李先生医术高明,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这头刚把李兆堂安抚妥当,那头赫戎居然又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抬步要走。

  祁重之余光瞥见,心说不好,陀螺一般一个箭步窜过去,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

  赫戎:“让开,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第一步迈都迈出来了,祁重之怎么甘心半途而废?他反问:“难道你不想医好这个病吗?”

  赫戎低头看着他,素来冷峻的面色竟稍稍有了松动。他嘴角轻勾,溢出了一声冷笑。

  “这是蛊毒,原本就无药可救。”

  祁重之讶异地张大嘴,赫戎绕开他要走,祁重之回身用力攥住他的胳膊,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病情?

  “放开。”赫戎头都没回,语气明显开始不耐。

  “你先……”祁重之绞尽脑汁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先听听大夫怎么说,你怎么就知道无药可救?”

  “是、是啊,”李兆堂惊若木j-i看着他们争吵,也没工夫去气一本书了,低声低气在旁劝和,“有因必有果,有毒必有解,蛊毒虽然凶险,但未必就没有剔除的法子。——对了!李某听说蛊虫都是成对而存,子蛊有毒,母蛊有解,曾有人尝试,拿母蛊去引……”

  “母蛊已经死了。”赫戎突然打断他。

  李兆堂噎得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那阁下岂、岂、岂不是……”

  赫戎未发一言,甩开祁重之的手走了出去。

  他身上有伤,走不多快,祁重之心中存疑,没有立即追上去,扭头问李兆堂:“母蛊死了会如何?”

  李兆堂望向赫戎的背影,目露悲悯:“中了蛊毒的人,会慢慢与子蛊合二为一,子蛊依靠母蛊而活,倘若母蛊已死,那子蛊也将命不久矣。”

  犹如当头木奉喝,祁重之呼吸一滞,没料到居然会如此严重,忙试探着问:“……那依您看,他还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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