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脉的人物,祖传的御猫手段,灵州城上上下下大猫小猫,无不受其指挥,听其调遣,称为猫主。
这一代的猫主行事古怪,整日躲在暗处,不见人影。倘若有吩咐,便召唤猫头儿前去,再由他回到城中,代为交代。所
以,除去为首的头领金玉奴,就只有月影乌瞳金丝虎——也就是我们的刘二爷,见过其人真面目。至于因何偏偏是他受
了垂青,为的自然是要赚那位张三爷的命数了。
所谓,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长无根之草。既然刘二爷替代了原先的金丝虎,必定是有其用意。至于究竟是报在二爷身
上,还是三爷身上,烦各位耐心,且等后文书详解。
第10章
当夜晚间,月明星疏,正值月中,好大个玉盘将四周围照的分毫毕现。凝神细听,阴影有悉悉索索之声,虽细小而不断
绝,胆小的怕是要当下惊叫,胆大的也不见得敢上前一探究竟。那个年代,祠堂庙宇随处可见,百姓笃信神佛妖魔,遇
见天灾就要怪在精怪身上,嘴里头喊这个作怪、那个为祸,又杀牲宰畜地祭拜,更有一头哭着嚎着,一头把儿女送去白
白溺死的,屡见不鲜。碰见风调雨顺,也要记在这位神、那位仙的功德簿上,逢年过节的按顿朝拜,坏了不少金银供奉
,又不是该涝的涝、该旱的旱。且最是相信,夜间阴气重,有恶鬼出来杀生害命,寻找替身,夜路万不可行。也是近些
年人死的多了,攻城守城、疫病天灾,搅得青天白日下头,尚有几分阴气凝聚不散,好人家单个孤零的,从不肯独自去
那些少人气儿的偏僻所在。到了夜间,除去些个作见不得光亮买卖的梁上君子,哪有人愿意推窗开门,招惹不自在?
当然了,按照现在的话儿讲,不过是愚民封建,自己哄怕自己。只是那时候,科学并不发达,好些个事情说不出个因由
来,只好捏造出个由头来,算作一种寄托。人大抵是如此,那不明白、想不通的奇妙事件,非用自己个知道的来解释一
番,也不干解释得通或是解释不通。
你看那每日只愁哪出觅食果腹的猫子狗子,有几个怕夜怕黑?巴不得行来路往的人都睡了死了,空出地界,好教他们得
以一逞威风。
刘二爷过去也曾怕过,且认为,什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尽是放狗臭屁,那鬼倘若要杀人,总不会还问问你姓
字名谁、身份证多少,以免错杀好人?是以,对于怪力乱神一说,二爷同子一般,不言有无,不语罢了。
只是他如今做了猫子,胆子竟豪迈起来。或一说,从打熬受不过饥饿,眯着眼睛吃了只麻雀以后,自家也有些个弃人从
猫的觉悟了,从来只听鬼杀人,却不见哪只没闲没干的来寻猫子晦气。
虽说二爷如今做了猫,可也是猫中的不凡品,自不肯自贬身份,同些终日为食挣命的不开化之辈为伍。立下个心愿,要
做一只建立大功勋、流芳千古的奇猫、神猫。指不定老天爷一开眼,就放了他回去,到那时,将这些个奇妙的经历、英
勇的事迹,一一说讲出来……便是无人相信也可罢,小六子最好舞文弄墨,就教他作代打,把这些落在笔头上——还愁
不风靡一时?不但有大把的票子进账,些个就好这口的花姑娘,只消虽哪一段这么一讲——还不手到擒来?届时票子娘
子两丰收,看还有哪个不带眼睛的敢小瞧他刘二爷!
他此厢正畅想到兴处,一张脸是猫非猫,做的表情极其猥琐,为表其心驰畅快,还翻起了肚皮,四爪子朝天左右扭动,
地上的石子儿摩擦背部,十分解痒,好不舒服惬意。
又一个扭摆,使得力气过了,一不小心整个翻了过去,正待再躺下地做活,只听一声喵呜,二爷猫眼儿瞪得溜圆,朝着
墙头上盯了半晌,也喵呜着回了一声。如同结对上了暗号,硕大的月亮下头,一条黑影窜了出来……
二爷此时只想转身便逃。
要说猫子的生活还算是过得去,当中只有一样教他不甚满意,正是这只金玉奴。这不甚满意,并非是做头领的闲来无事
寻他不痛快,搞些群殴单挑分离排挤的勾当,反之,与他虽然谈不上有多亲厚,不时二爷吃不上溜了,还会及时出现,
周济一把。因此二爷每每饥不饱腹之时,总是盼望着他能出现。
至于别的时刻,但凡听见他的喵呜,总恨不能望风而逃。
究其原因,这金玉奴处处都很好,单是对猫主太过衷心。平日里总听老人叨咕,说这猫子比起狗来,那是奸臣,吃着主
人的喝着主人的,又对主家爱理不理,不似狗子一般知恩报恩,听话护主,兴致来时,更是转身便走,任你百般疼爱,
对他诸般讨好,也不领情,自我行我素,想来便来,想去便去。
眼前这只猫子,合该是十分反常,那猫主召唤,不但立时来去,吩咐下的事件,无不遵命照办,不肯怠慢一分一毫。其
忠诚比起狗子来,也不遑多让。
其实他爱效仿衷心的狗腿子,自由着他去,同二爷又有甚干系?坏就坏在,那猫主也不晓得错搭了哪根儿神经,偏偏同
他刘伟刘二爷过不去,三天两头使唤他些事情做,一桩刚了,一桩又来,真真是没个消停,好不恼人。
刘伟那是个什么人物?过去作人的日子,雷打也放不出一个响屁来,生在电脑前、长在电脑前、死也死在电脑前的活爷
爷,懒得胳肢窝下头长蘑菇!这般宅到头发丝儿里头的人,教这一通折腾,开始初来乍到,摸不清对方底里,只怕招惹
了麻烦,是以还算服帖。时日久了,晓得所谓的猫主,不过就是躲在地底下、整日里没事给猫找事、见不得光的地龙精
,又没通天的道行、也没不世的身份,替他办事更是没有半点好处可拿,哪里还肯老实听话?二则,打从头一次他使金
玉奴领路,遇见那天杀的恶犬而后,二爷早就看他不顺眼。分明是他要见爷爷,因何不自己来灵州城见?非拖拽着二爷
去见他,派头大得很!可好,连着上辈子算在一起,刘二爷两辈子也不曾听过的事,给碰上了,至今想起仍旧恶心不止
。爷爷有此一劫,那猫主是难辞其咎的罪魁祸首头一号。这笔账不记到他脑袋上,岂不冤枉?
今早上那猫头子一说晚间要集体出动去捕鼠,猫眼儿就溜着他。二爷瞧着清清楚楚,明白这必定又是没事找抽的猫主下
好的套子,一旦跳下去,那就是一身的骚。那金玉奴前脚一走,他后脚急匆匆回到铁家。
虽然二爷在铁家过的不算称心如意,好歹是个能遮风避雨的所在,不会有那凶神恶煞地抄家伙撵出来。加之铁公鸡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