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青 作者:谢朝夕【完结】(6)

2019-06-10  作者|标签:谢朝夕 情有独钟 年下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军师孟白总结:“将军还挺深情。”一众军官连连点头。周巍却冒出他头来:“深情?他不是跟皇上学着不娶亲吗?”大家只当听不见他说话,莫破坏了这一时畅聊的兴致。

  周巍今日终于发现他家将军思春,也算是一进展了。只是贺康思的是春吗?他思的是一年四季!

  孟白装作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提议道:“你晌午去,这个时候他事儿也完了,讲两句话就该一起用午饭了。”

  贺康深以为然。

  见到桓虞时他觉得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明明打仗也没有紧张过,明明前些日子才被拒绝过,明明他知道自己只被当成和哥哥很像的人。可他忍不住靠近,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

  贺康不答,转而看到他受伤的手,忙道:“呀你手怎么了?我吹吹我吹吹。”

  桓虞尚未来得及退开,手就被贺康攥住了,十足的力道握着他的手臂怕他逃,又是万分的温柔轻轻地吹他包扎好的伤口怕他疼。

  你要问这样吹真的有用吗,隔靴搔痒耳。桓虞看着贺康俯身认真吹的模样,心里有些异样,瞬间将手收了回来。

  元盛带着宫人退下了,桓虞瞥了他一眼,晓得是谁给他通风报信了。

  贺康不问这伤是哪来的,只问:“还疼吗?”

  桓虞不说话,贺康便等着,直到看到桓虞轻轻点头,他这才咧开嘴笑了。

  笑过以后两人气氛又尴尬了起来,贺康没话找话,指着桌案上几本弹开的奏折问道:“这是说的啥?”

  桓虞看了他一眼:“想知道?”

  贺康目不转睛地盯着桓虞,忙不迭点头,顺手翻了起来。

  桓虞道:“言官说你现在打仗回来赋闲在家,是时候给你议亲了。”

  贺康一急,看到文末桓虞朱笔批了个“准”,笔锋用劲,力透纸背,像是迫不及待要将他推走似的。

  贺康皱眉:“不要。”

  “你这个年纪也是该——”

  贺康弯腰凑近桓虞,看着他道:“我不要娶别人。”

  许是两人挨得太近了,都不由自主想起先前在明光殿的那个吻,桓虞推开贺康,后者的脸烧了起来。

  “我走了!”贺康大摆着衣袖小步小步地往外挪,扬声说:“我真的走了!”

  一步。叫我的名字。

  两步。留我啊。

  三步。快叫我留下啊!

  ……贺康就这样走三步退两步地离开了紫和殿。

  桓虞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那翠绿的松柏像是被霜雪压蔫了似的。他合上折子,受伤的手指竟也有些发热,他脑子莫名有些乱,奏折却是再批不下去了。

  过了片刻,元盛进来表示御膳做好了,桓虞点头:“传膳吧。”

  一听见“传膳”,贺康又回来了。

  桓虞又开始头疼了:“不是走了吗?”

  宫人鱼贯而入,摆上了精巧膳食,试罢毒后,贺康抢了元盛的布菜活,招手让他退下。

  贺康坐在桓虞身边,仿佛刚才说走的不是他,甚至还理直气壮道:“这么大一条鱼我不帮你吃你能吃完吗?”

  桓虞对眼前这小无赖束手无策。

  小无赖说他八岁就把宫里当成自己的家了,“不让我回自个儿家还像话吗?”

  桓虞推了推得寸进尺往他身上靠的这人,冷声道:“你的家在承武侯府。”

  贺康越凑越近:“那个不算,只有这里才是我的家。我八岁的时候你还跟我说什么安心住下,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吧。君无戏言君无戏言呐。”

  桓虞一噎,无言以对,贺康一边动手动脚摸摸他的背,一边给他舀了碗汤:“喝汤喝汤啊。”

  这顿饭吃得神情各异,有的人暗自窃喜,有的人暗自生气。

  好容易将那小祖宗请走,他临走前要求住在明光殿,被桓虞驳回了。眼见他张张嘴要哭,桓虞只好折中道:“你可以来宫中用膳。”

  贺康嘴巴快要咧到耳后根,军师说皇上吃软不吃硬果然诚不我欺。

  一起用膳四舍五入就是一起睡觉啊。贺康回侯府的那一路都兴高采烈,五音不全偏偏还要哼着歌,引得行人微微侧目。守城根的张御史已经三天没开过张,一看到贺康扰民了,站出来说要收钱。

  贺康心想多大点事儿啊,依照大晋律例当街扰民罚银一两,他掏出张五百两的银票给御史:“拿着啊,本将军要唱够五百天。”

  张御史是个有气节的,深感贺康此举侮辱了他。文人的气节能叫武人用百两银票侮辱了去?

  待收好了银票他入宫见了圣上,添油加醋地告了一番状,追忆了下贺家昔日的功勋,展望起了贺康的未来。

  “贺小将军也该娶亲了,贺小将军劳苦功高,北地战乱已平息,此时正是他成家的大好时候啊。”

  桓虞忽地想到前不久那个s-hi热的吻,想到贺康得寸进尺的触碰,心下有些杂乱,终是下定决心道:“朕看也是。”

  此事女眷c-h-a手比较合适,但桓虞后宫无人,这便请了比较亲厚的妹妹广清公主来物色人选。

  广清公主也算得上是看着贺康长大的了,桓虞抱贺康入宫时,她还摸过他的头,只不过被他躲了罢了。广清公主下嫁离宫之前很是照顾贺康,贺康幼时白白净净乖乖巧巧地跟在桓虞身边,像个小团子,任谁见了都喜欢。

  一离了桓虞,他便张牙舞爪凶巴巴地瞪每一个要捏他脸的人。人前人后还两副面孔。

  广清一听自己要给贺康说亲,连连摆手:“皇兄,贺康什么x_ing子你还能不知道?他不喜欢的姑娘我硬塞他也没用啊,难办,难办得很。”

  桓虞翻起了旧账:“垂馨十年,你哭着喊着求朕为你赐婚,不给赐婚就下去找父皇母后,那时你怎么不想着朕难办?”

  广清一时语塞,未想到桓虞竟是记了这么久。她刚想再推辞一两句,桓虞却道:“不要让朕失望。”

  广清欲哭无泪,只好往承武侯府送帖子。

  收到公主府的帖子时贺康有些意外,广清说邀他赏莲,他想了半天觉得她在诳他。谁家莲花三月就出来上工了?

  听到广清第一句寒暄,贺康便晓得她是来说媒的了。

  贺康与广清公主要好,桓虞教他史记,她给他说前朝秘辛;桓虞与他解兵家之道,她就念些百姓的话本子。雅俗搭配,学习不累。

  “他让你来的?”

  广清点头叹气。

  “我喜欢谁你还不知道吗?”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桓虞是因先前那个吻晓得贺康喜欢自己的,广清却一直看在眼里很多年

  。

  广清想着怎么把话说委婉了,思考了一会,慢慢道:“我皇兄,心里,大抵还是有——”

  “我哥哥。”贺康收敛起了笑意,“我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

  少年的心思纤细而敏感,被桓虞温柔注视时,贺康总觉得他在透过自己看别人。他十五岁时桓虞不知是因为什么喝得烂醉,捧着他的脸叫他贺青。

  那时他才晓得一直被桓虞藏在心尖尖上的人是他兄长。

  广清深觉这几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让她头疼,帮谁都不是。

  贺康喜欢上她皇兄她本就不意外,哪有孩子会那么黏人的,一见不着桓虞就会哭着到处找。是她皇兄当局者迷,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故去的人,看不见身边萌发的情意罢了。

  她晓得她皇兄是如何喜欢那人的,只是死者已矣,更该朝前看才是。于是在数不清夜里,她牵着小贺康去找桓虞。

  要是她皇兄薄情些就好了,广清想。忘了那人,或者,用哪个活人代替,也不至于让自己活得那么苦。

  她同贺康道:“过几日我召几个王公的姑娘,你见见她们,也算让我交个差。届时你挑肥拣瘦我就与皇兄说你看不上她们,然后我们把这事儿拖过去怎么样?”

  贺康从胸口生出一股烦闷的浊气,眼神也黯淡了起来。过了一会,他听到广清叹了口气,她说:“我私心还是愿意你同我皇兄一道的。”

  贺康的眸子像是被点亮了一般。

  广清继续说:“这些年,皇兄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他只是,心里太苦了。贺将军走的那年,他病得差点也随他去了。我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激他,我说贺将军不要他,他这才费力睁开眼睛叫我闭嘴。”

  贺康背过身去,攥紧了拳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6章 第 6 章

  召几个世家小姐本就不是难事,也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说贺康要娶亲,这几日广清公主府的门槛几乎都要被踏断了,人人都想要攀上贺康的姻缘树。

  阳春三月,柳绿花红。贺康皮笑r_ou_不笑地被安排与一众千金吃酒,美名其曰“认识认识”。

  广清公主坐镇,元盛公公盯梢,贺康头都懒得抬,一口一口喝着酒。

  一众千金悄悄打量着贺康英俊的模样,喜上眉梢,不自觉地挺了挺身子,期盼着他能关注到自己。

  贺康却始终兴致寥寥。

  广清公主只好没话找话地与佳丽们扯着话,聊聊发髻,讲讲花钿,再说说香膏,品味一致的基本可以下次约出来喝茶逛市了。她抿了口茶,暗想不对,这不是贺康讨老婆吗,怎么倒像她纳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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