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青 作者:谢朝夕【完结】(4)

2019-06-10  作者|标签:谢朝夕 情有独钟 年下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第3章 第 3 章

  贺康从军五年,数不清多少人说他像贺青。

  “哪里像?”

  从前跟过贺青的将士们提起贺青还是一脸敬仰:“贺青将军金戈铁马纵横沙场,您二人气质很像,锋芒很像,就连张弓瞄准的方式也很像。”

  贺康抿了抿唇,他的骑s_h_è 是桓虞教的。

  小时他不愿跟着禁军统领学s_h_è 箭,桓虞心想贺家男儿不会s_h_è 箭可不成,于是手把手地教他。

  桓虞站在他的身后,将他圈在怀里,左手握住他的左手,教他张弓,右手握住他的右手,教他s_h_è 箭。桓虞那时还比他高很多,微微弯腰,头低在他的耳畔,耐心道:“你的准心要和靶上的瞄点连成一线,看见靶心那个红点了吗?”

  贺康拼命点头,又拼命摇头。

  那时贺康整个人被桓虞圈在怀中,偏头是他纤长的睫和殷红的唇,身旁还萦绕着他的气息,让他不禁耳根冒红,什么都顾不上看。

  他耳边是桓虞清朗的笑声:“你别紧张。”说着拍拍他的背,不料他绷得却越来越紧了,像一把蓄力到头的弓。

  “松手放箭。”桓虞话音刚落,带着他将扣弦的三指松开,箭便直直s_h_è 了出去。他能听见长箭破风的声音,摧枯拉朽,好像s_h_è 进了他的心里。

  那一箭是正中靶心的,桓虞很高兴,夸他厉害。

  贺康抱着弓,拿脑袋蹭蹭他的手臂,“是桓虞厉害。”

  他从不跟着宫人叫桓虞陛下,也不叫他皇上。只有两人在的时候他会叫他名字,童言无忌没心没肺得很,是吃准了桓虞舍不得打他。一想到天下除他外再无人直呼桓虞的名字了,他心里就像抹了蜜一样的甜。

  桓虞也笑了,笑着笑着,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不知回忆起了什么:“我的箭还是你哥哥教的。”

  贺康忽然有些嫉妒他哥哥。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贺康那日以后拼命练习s_h_è 箭,翌年的秋猎他竟大显身手,让些个武官刮目相看。

  十岁的孩子到底是s_h_è 不下什么大物,但鸟倒是落下不少来。

  桓虞看着那满地的鸟开玩笑道:“你这是将朕朝露围场的鸟都打下来了吧?”

  贺康仰头问:“我厉害吗?”

  桓虞摸摸他的头:“厉害。”

  贺康再问:“你喜欢吗?”

  桓虞阅着折子头也不抬:“喜欢。”

  贺康凑到他眼前:“我比哥哥如何?”

  他年纪虽小,但遇到桓虞的事绝不含糊。桓虞若是夸了谁,他都会默默记下,心里暗暗发誓要赶超那人。

  桓虞手一顿,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出了营帐。

  彼时贺康还不晓得,桓虞的那一眼究竟有多痛,有些人是他绝对不能触碰的。

  一月的屋顶太冷了,刀子般的风吹得他脸颊的伤口越来越痛,也吹得他越来越清醒。

  他吻了桓虞。

  这一认知在他脑子里剧烈地跳动着,让他越来越兴奋。他伸手碰了碰唇,指尖却像触了电一般弹开。

  ——他日思夜想,只能在梦中遇见的人,就在刚刚,被他吻了。

  贺康忽地觉得一月的北风都有些燥热。风中,檐上,贺康痴痴地笑了,期待着与桓虞第二日的见面。

  但他的算盘却打错了。

  第二日是元盛去了他的府邸,宣了圣旨封他为齐北将军,又传了口谕说今后他不必上朝了。

  贺康嘴角一抽:“不必上朝是什么意思?”

  元盛打着太极:“陛下这不是怜惜将军刚回来吗,想让您多休养休养。”

  贺康攥紧了圣旨:“他不想看见我。”

  元盛有些无奈。他也算是看着贺康长大的了,知道他不晓得那些兜兜转转的路数,一根直肠通到底,惯来是认死理的。见就是喜欢,不见就是讨厌。不让他上朝就是连见都不想见。

  过了半晌,他听到贺康轻轻地问:“我还能住明光殿吗?”

  他说的是他小时候住的那个侧殿,离桓虞最近,他在那边哭一声,数十个数桓虞保准儿过来。

  元盛更无奈了,那个侧殿他十五岁去了军中便再未住过,十八岁他又得了侯府,哪还有留在宫中的道理。当时贺康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大柱哭闹,哪里像大捷归来的将军,分明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一边闹一边道:“我不要理臭桓虞了。”

  元盛将头埋下去,委婉道:“侧殿已有好几年未被人住过,现下落了不少灰,赶明儿奴才将它收拾好您再住,这样成吗?”

  这番话说得倒是漂亮,明光殿是桓虞的寝殿,哪有积灰沉重的道理。他这样一说,倒是两方都留了情面。但住与不住哪是元盛做得了主的,未得桓虞首肯,贺康哪还能再往明光殿里跑?

  贺康到底是头脑简单,只听前面的话便乐了:“几年没人住过?”

  “是。”

  “那个小的也没住?”

  元盛思忖片刻,这方晓得他说的是太子桓祈,“太子一直是养在东宫的。”

  “不在明光殿?”贺康笑了,“我以为他该是住在侧殿里……和他一起的。”

  元盛恭敬回答:“您走以后,侧殿不曾住过别人。”

  这话取悦了贺康,他听后轻轻地哼了一声。元盛看着他稍稍翘起的嘴角,想着他应是高兴的。

  贺康的确很高兴,他原以为自己只是桓虞手中的一个物事,搬走了总有代替的补进来,如今却发现那侧殿自他走后一直无人住过。

  他笑了,眉头舒展开,桓虞的宫门又岂能拦得住他?

  是夜,他打点好了宫门的守卫便进了皇宫。从前与他熟识的守卫早已升迁,升迁前叮嘱下属若是遇到贺小将军犯了啥事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了,他与陛下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

  这话一脉相传,玄风门的卫兵将它奉为圭臬。

  从前贺康打伤了丘兰藩国的公主还拒不道歉,桓虞说你迈出这个门日后就不要再进宫了,他当时还很有骨气地说不进就不进。

  等到夜里要睡觉的时候,他在玄风门前搓着手踯躅。那一届的守卫脑子是一根筋,“皇上说了不让您进宫。”

  贺康:“……他那是气话你们懂不懂!”

  “请您莫为难小的了……”

  贺康靠着城墙痛心疾首,正迷迷糊糊准备凑合着靠墙睡一宿的时候桓虞来了。

  桓虞见他眼睛都睁不开,索x_ing将他背在背上,“以后还闹么?”

  贺康将头埋在桓虞的肩头,声音有些哽咽:“桓虞……”

  桓虞轻轻侧头,看到贺康一脸委屈,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了,咳了一声,故作威严:“醒了就下来。”

  “不下我不下!”贺康抱得桓虞更紧了。

  贺康立马跳下来给桓虞捶背:“或者我背你?”

  桓虞看着贺康那小身板尚不及他肩高摇了摇头,贺康仿佛感知到了他的嘲意,自尊心受挫了,他踮着脚道:“我会长大的,我过两年就能背你了。”

  桓虞笑笑没当一回事。

  玄风门的守卫都看呆了,生怕桓虞降罪,屏着呼吸不敢发声。

  桓虞走过他们身边时看了他们一眼也没说话,他们不禁打了个冷颤,算是有惊无险了。此后谁都不敢拦着贺康。

  那晚回到明光殿,桓虞有些纳闷,不懂贺康为何要打伤丘兰的公主。

  贺康脸埋在枕头里,“因为你要娶她。”

  “我要娶她?”

  贺康恨恨道:“宫里人都这么说,御花园好久都没有女人赏过花了。”

  这月丘兰国的王子公主来大晋朝,历年的朝贡没听说带公主玩的,大臣们瞧见塔敏公主倾城的模样,忽地有些明白丘兰国的用意了,私下里讨论着这会不会是他们的君后。今日在御花园里,贺康一见塔敏明艳动人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出来。她五官立体,双目深邃,一头褐色的卷发垂了下来,眉心仅用一颗珍珠点缀。她穿着丘兰层叠的宫服,摇曳生姿,走在御花园里,百花都黯然失色。

  贺康本是不想推她的,举着鞭子刚一近身,塔敏竟自个儿倒了,抬起头便是梨花带雨。

  贺康脸仍埋在枕头里,声音也闷闷的,他迟疑地问道:“所以你会娶她吗?”

  桓虞有些好笑,替他掩实了被角,反问:“我娶她做什么?”

  翌日贺康心满意足地去道了歉。

  皇宫太大,每一寸他走过的地方都会有桓虞的痕迹。皇宫又太小,桓虞的身边好像总是容不下他。

  贺康走向明光殿。

  

第4章 第 4 章

  那晚贺康没有见到桓虞,一连半月他都没有见到桓虞。

  贺康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敢到夜深的时候去明光殿的檐上稍稍待一会,想着运气好能瞧见桓虞。

  只是他的运气不够好,连桓虞的一角衣袍都没有蹲到。

  桓虞不想见他,他就果真见不到。

  是夜,桓虞在批折子,黑影闪了进来,是他的影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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