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又跟没说一样。白玉堂克制住当场走人的冲动，忍不住开口道：“开什么玩笑，我们难道不懂得感情吗？”
他明明也会为同伴悲伤，为友人欣喜，为家人祈祷，为长者祝福。这怎么能说是不懂得感情呢？
而且……为什么懂得感情之后，又会痛恨自身呢？
白玉堂摇着头，拒绝去相信这些话。
但是此时此刻，随着过往在梦境中一点一点被揭开，他忽然就懂了，为什么天神大人会那样说。
为什么自己会是精灵呢……没有力量也就不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然而明明身为拥有强大力量几乎无所不能的精灵，却依旧无法挽回自身所珍惜的人的x_ing命，那一刻必然是万分痛恨自己身为精灵的事实的吧。
在那一个夜晚其实作为人类的白玉堂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代替死去的那个精灵，成为新的许愿精灵的白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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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过往很多事的白玉堂这下更加喜欢往展昭的身边凑，这让展昭又一次开始思考把白玉堂脑袋撬开的可能x_ing。
然而此时的白玉堂却在想，他记起来了，那展昭呢？他记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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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大人很难得地没有坐在水镜前面。
他是创造了整个精灵族的人，精灵界唯一的神。
他没有名字，或者说，在漫长的时光中，记忆已经模糊，当初那些所谓刻骨铭心的感情也已经淡去，他将名字留在了过往，在现实之中再难寻觅。
他找了她很多年，找到她以后却发现原来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和她之间就不曾有过爱情。
他感谢她那些年来在他离开以后对这片土地无私的付出，所以如今他回来了，任她从此离开故土远走高飞，不再回来。
他还记得他将要离开之前，她在他面前泫然而泣。
“不，王，为什么不让艾露，不让艾露跟着您呢！”
他却只是微笑着摇头。
“这是我的罪，不是你的，艾露。”
他最终离去，却不知道一向善解人意的她，会在之后不久也偷偷离开了这里想要去找他。
从此这片土地失去了王和他的辅佐，迎来了漫长让人绝望的黑夜。
最终他还是带着她回来了，将那个和他斗了大半辈子，差点将整个世界都毁灭掉的男人封印了起来。背叛者被肃清，世界又回归到最初的和平与安宁。
然而这时候她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在送上最诚挚的祝福以后，他任她离开此地，再也没有回来。
时间真的已经过去了太久……他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长长地叹息。
镜子里，穿着黑色袍子的年轻男人露出落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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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y-in沉沉的，细雨绵绵。
这一日展昭拿了一把伞，又要出门。
“到哪里去？”白玉堂把饼干放到一边，从桌子上跳下来。
展昭手上的动作不停，他撑开伞，走几步，转过头来。
“当然是去买东西了，不然呢？”
啊？白玉堂愣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哦，自己怎么会问了这样一个蠢问题。
然而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因为展昭的回答而有半分的削减，他索x_ing跳到展昭的肩膀上，凑近他：“我也去。”
“啊？”这回换成展昭有些愣怔，不过他想要是不让白玉堂跟着一起去的话，说不定他也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自己后面的——by最近被折腾的有些精神分裂的展昭。
“好吧。”展昭妥协地点点头。
白玉堂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两人于是一道出门。
第9章 33-36
33
雨越下越大。
展昭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基本上都是白玉堂这个甜食控喜欢的，对此展昭不想发表任何看法。
他可不想从此被一个小心眼的精灵惦记上。
白玉堂已经拆开一块巧克力的外包装开始吃了——鉴于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能够看到精灵，所以基本不会被人看到的白玉堂一个人坐在离展昭不远处的那个石墩上吃得很开心。
亏得是下雨天路上的视线不是很好，否则让其他人看见白玉堂岂不是很糟糕？展昭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问题。
对此白玉堂显得很不以为然。
“现代社会能够看到精灵的人已经很少了……”他这样说着。
展昭转头看了看已经由红变绿的信号灯，叹了口气。
嘛，反正白玉堂自己会跟上来的。
有着这样的想法，他抬脚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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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喇叭声响起的时候，展昭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听到有人在高声尖叫，车辆的轰鸣声近在咫尺。
于是他停步，转头去看。
刺眼的灯光无比炫目，他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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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永远后悔的一件事是，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多吃那一块巧克力就好了。
他抬头的时候，正看到那惊魂的一幕——一辆大卡车没有丝毫减速，向着人行道疾驰而来，溅起的水花足有一人多高。展昭撑着伞，立在人行道中央，用手捂住了眼睛。
手里的巧克力再也握不住了，白玉堂遍体生寒，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在那一个晚上，他永远地失去了月华和猫儿。
那一天，展昭实现了他的愿望，治好了他的病。那一天，展昭又一次从精灵幻化成人类的样子。那一天，为了庆祝他的康复，他和展昭出门逛夜市，正遇上同样出来逛街的丁月华。那一天，一辆卡车从黑暗中疾驰而出，仿佛黑暗的怪兽一样，似乎要吞吃掉所有的一切——
关键时刻丁月华一把推开了还未反应过来的展昭，自己却被撞飞出去四五米，血流了一地，现场惨烈不堪。
他几乎是懵掉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想，怎么会这样？月华……
展昭被推了个趔趄，但是他却没有生气，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同样已经被惊愕取代——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被一个人类救了……他明明被一个人类救了，可是现在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凭借精灵的感应术，他当然知道现在丁月华的状况很不好。但是即使知道是这样，他却没有办法挽救她的x_ing命……
许愿精灵的魔法不为精灵本身的愿望而存在，他们只能够回应人们的愿望，并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予以实现。
没有人类来许下愿望，他们就没有办法使用魔法。
展昭飞快地跑到了丁月华的身边，蹲下身子，颤抖着伸出手去。
手掌下是温热的血液，以及微弱的脉搏与心跳声。
月华还活着。这个认知让展昭欣慰，但是随即他又变得十分难过。月华还活着，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白玉堂的愿望已经实现了，而丁月华……就算现在马上签订契约也来不及了。他一拳砸在地面上，为自己的无能而万分痛苦。
“猫儿！”白玉堂也在之后反应了过来，他快速地跑到展昭的身旁，将他的手捧了起来。
“不是你的错！”他当然明白现在展昭到底在想什么，不过现在可不是个应该自责甚至是伤害自己的时候：“快把月华送到医院去！”
对啊，医院……医院！展昭脸上恍惚的神情终于慢慢消失，他用力地点点头。
“对，快！”
36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从手术室推门而出的医生这样对展昭说着。
他几乎不能够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会……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月华明明下个月就要和柳青哥结婚了……”白玉堂也是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
“你这个混蛋！”他忽然冲到走廊边，一把揪住了那个同样局促不安的黑衣男子的衣领：“为什么！为什么月华会死呢！我表妹这么好一个女孩子……你这个畜生！”
白玉堂已经红了眼睛，周围的人见势不妙连忙上前劝阻，帮忙将两个人分开。
这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正是车祸的肇事者，出了事故以后他也傻了，赶忙帮着把伤者送到医院，谁曾想那姑娘还是……他蹲了下来，颓然地伸出手抱住头。
警察将黑衣男子带回讯问，而白玉堂则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靠着椅背，头往后仰，双眼紧闭。
他的心好乱。
然而他却不知道，展昭的心比他的更乱。
“可不可以把我的x_ing命给她呢……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可以的啊……”展昭想起在精灵界时他看过的那本被天神大人单独封存起来的□□（别问他是怎么看到的，说起来也很凑巧，有一次天神大人把书拿出来却忘了放回去，他也是巧合之下才知道有这么一本书的），上面确实写着有这样一个法术。
即使会死也……他转头去看白玉堂，后者身上悲伤的气息强烈到就连他这个没有修习感知术的精灵都能够感觉得到。
白玉堂的病已经好了……接下来就算没有他也没有关系了吧……展昭这样想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流出，没入衣领，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