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醉醉长安+番外 作者:灯玉墨【完结】(11)

2019-06-10  作者|标签:灯玉墨 种田文 前世今生 虐恋情深 布衣生活

  黎九不在前世不前世的问题上多说什么,而是直入主题:“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司徒绿不置可否,只冷着脸道:“商红叶把你送到我这里,就是这个目的么?”

  黎九笑答:“之前是他的目的,现在是我的目的。”

  司徒绿略有些烦躁,挥了挥手让黎九退下,翻个身继续睡觉。逃避现实虽然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但只要不是必须解决的问题,逃避永远比直面来得愉快。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最不想面对的麻烦又跑到他家墙头上坐着了。

  悠悠的横笛声不可拒绝地传入耳中,依然是那乐府的曲子《关山月》。

  司徒绿极其不爽地爬起来,走到墙边直接对着墙用力一踢。墙头上的商红叶一个没坐稳,笛声变了调,歪来歪去好几下才稳住身形。司徒绿看着商红叶还没掉下来,又对着墙一阵猛踢。然而这一次商红叶坐稳扶好,墙头的晃动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影响。司徒绿冷哼一声,端起了墙边放着的花盆。

  “得!我下来还不行么!”商红叶眼看着花盆就要向着他扔来,连忙认输爬了下来。

  司徒绿斜了商红叶一眼,放下花盆:“老子今天很烦,你再惹老子,老子就要无视律法将你头套麻袋乱棍打死了。”

  商红叶嬉皮笑脸地道:“黎九的身契还在我这里,你想弄死我,我先弄死他。”

  “你弄死你的人,关老子屁事。”

  “我叫他一天之内把你追到手,否则就把他弄回来煮了吃。”

  司徒绿愣了一下,再度举起花盆:“跟你这种人没什么道理好讲。”

  商红叶打了个哈哈:“我不就是太闲了,没事跟你开玩笑么,别这么认真嘛!”

  司徒绿直接把花盆对着商红叶砸了出去,微笑道:“我也很闲,来跟你闹着玩玩。”

  商红叶险险避过花盆,看着再度举起花盆的司徒绿,连忙躲远了二十步,喊道:“我认输了还不行么!”

  眼见商红叶服软,司徒绿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鲜亮了起来,心情舒畅无比:“行呀,把黎九的身契拿来。”

  商红叶若有所思地看了司徒绿半晌,这才道:“黎九还真就一天把你追到手了?”

  司徒绿回了一个y-in险的微笑。

  商红叶挑眉:“那我是不是可以继续拿他的身契威胁你了呢?”

  司徒绿拿起了第二个花盆。

  商红叶认输:“行行行,我二十两银子买的,把钱拿来。”

  司徒绿果断叫来侍女,把钱给了商红叶。

  商红叶直接就从随身携带的荷包掏出了黎九的身契。

  司徒绿看出了些端倪:“一直带在身上?”

  “不不,今天来找你才带上的。”

  “所以说你一开始就打算给我?”

  “对,逗你逗开心了就给你。”

  司徒绿没再啰嗦,拿了身契,看向自家侍女:“春雨,送客。”

  春雨走到商红叶面前,歪着头微微一笑。

  商红叶看着春雨那与名字严重不符的虎背熊腰的体型,呵呵两声,哼着小曲离开了。

  司徒绿头也不回,拿着身契便去找了黎九。

第12章 醉醉长安其三

  “一会儿跟我去官府,赎了你的奴籍。”

  黎九一脸不解。

  司徒绿笑了笑:“如果你比较喜欢以奴仆身份在我的酒坊里做事,我也不介意。”

  黎九没有如司徒绿意象般地惊讶或感动,而是用安静如一坛陈年老酒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司徒绿。

  司徒绿好意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顿时兴致跌了大半:“怎么,还是做奴仆高兴?”

  黎九淡淡地道:“我是奴仆或者良民,并不是重要的事。”

  那么,重要的事是什么?司徒绿没有问,或者说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只是,感觉到了不代表他会接受。

  黎九看着沉默的司徒绿,回以同样的沉默。

  “走吧,官府。”司徒绿坚持了自己的决定。

  一趟官府走下来,黎九良籍到手,司徒绿酒坊两年的收入没了。

  然后,司徒绿对黎九说了一句极为任x_ing的话:“你走吧,我的酒坊不需要新伙计。”

  黎九对司徒绿这说变就变的心思有些无奈:“那你花这钱岂不是白花了?”

  “千金难买我高兴。”司徒绿淡然看着黎九,“上一刻我觉得你不应该做奴仆,所以给你赎籍。这一刻我不想见到你,所以就赶你走了。”

  黎九没有走,而是沉默地跟着司徒绿回家。司徒绿也默许了黎九的跟随,没有硬赶他走。

  一直到了家门口,司徒绿终于发话了:“现在的你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了,你再跟着我可就是强闯民宅了。”

  黎九顿了顿,用极没有底气的语气道:“明日,明日便走。”

  司徒绿也不介意这点小事,随口便应了。

  一直到天色已暮,司徒绿也没见黎九来打扰他。

  夜幕之上,繁星闪烁。料峭春寒为赏星人添了薄衫,院中桃树任夜风摘下了片片花瓣。

  吹叶清啸,悠悠地传入了司徒绿耳中。吹叶子的除了黎九不会有别人,因此司徒绿并不打算去寻那吹叶声的来源。

  然而在辨清那旋律之后,司徒绿微微皱起了眉,进而有些恼火起来,终是再也坐不住,走出自己的小院,去到那在花园中吹叶的人面前。

  “你说你不会这首曲子,就在今天上午说的。”

  黎九停下吹奏,苦笑着答道:“那把箜篌,是令堂的吧。如今却在你一个不会弹箜篌的人手中,想是那弹箜篌的人如今已弹不了了。我若再弹她常弹的曲子,你便只会想那曾在弹曲子的人,而不会想我这正在弹曲子的人。”

  司徒绿沉默片刻,然后道:“我赶你走,亦是同样的原因。如今的你只能看见那已被黄土埋了千百年的尸骨,看不见我这个生在盛世长安的大活人。”

  黎九怔了许久,最终道:“你说得很对。我还用着古人的名字,试图延续早该入土的执念,而你却已放下了过去,只为今生今世而活。”

  司徒绿随意地笑了笑,道:“准确地讲,我根本不相信前世今生这种说法。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黎九叹了一口气,用早已准备好的两只玉杯斟好了酒放在石桌上,道:“那就不说话,只喝酒吧。”

  司徒绿在石凳上坐下,看了一眼酒壶和酒杯,并不打算沉默喝酒,而是道:“酒壶是我的,酒杯不是。”

  黎九补充道:“酒也是你的。”说罢,取了两个小纸包,分别将其中的粉末倒入酒杯。

  司徒绿有些不悦,皱起眉道:“我听说你味觉灵敏异于常人,是嫌我的酒不好喝,还要放这么多东西调味?”

  “不,你的酒很好喝。此生能喝到如此美酒,我也算没有遗憾了。”黎九笑了笑,伸手去拿酒杯。

  风起。灯笼的火光忽明忽暗,在黎九身上投下一支摇曳的桃花,花影从黎九身上缓缓飘落,融入无边的黑暗。

  不妙。

  一瞬间,司徒绿忽然产生极为不妙的预感,仿佛天地间无数警钟鸣响,自己的身体亦不受控制起来……

  “锵——”

  两只玉杯在司徒绿突如其来的拂扫之下,飞了出去。黎九伸手去拿的那只摔在花盆上碎了一地,另一只仅是被衣袖扫到且被枝叶挂住而幸免于难。

  “你这是做什么?”

  一直到听见黎九说话,司徒绿才回过了神来,毫无说服力地解释:“手滑了一下。”

  黎九苦笑着道:“本来还想拿这个抵你给我赎籍的钱,现在就剩一只,怕是不够了。”

  本来就没打算让你还钱。司徒绿想是这么想的,话到嘴边却改了口:“那就给我死命赚钱去吧。”

  黎九呆愣了一下,随即又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司徒绿:“这是我身上最后的东西了,能抵多少算多少吧,还差的我再去赚。”

  司徒绿接过布包,随手掂了掂,然后将其打开。布包中,装着数枚贝币,带着已经淡了的墓土气息。沉默片刻后,司徒绿开口说了一句极为现实的话:“比起这两只品相极佳的玉杯而言,贝币这种东西的价值确实低得可以。老实赚钱去吧,我只认这辈子的钱,别想着拖债拖到下辈子。”

  黎九苦笑:“是是是,我一定努力赚钱,你的利息可别高到我还不上呀!”

  司徒绿将布包和没有打碎的玉杯收起,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走了几步,又侧头用余光看了黎九一眼:“那就要看你打算拖多久了。”言罢,也不等回答,径直离开了。

  玉杯是司徒绿打碎的,黎九却并不打算算到司徒绿头上。对于这一点,司徒绿虽有些不理解,但既然是黎九自己提出的,那么他只要同意或拒绝就可以了。

  只是,那玉杯打碎了也没觉得如何可惜,偏偏那一堆压根就不值什么钱的贝币却仿佛无价之宝一般,只在灯下不真切地看了那么一眼,便再难忘怀。或许,是因为玉杯是个普通物什,贝币是个重要物什。但可以给别人的物什,再重要也不过是个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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