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对我这个人的存在再也没有一点关心,连一个字都不想跟我多说地转身朝浴室走去,“走吧。”
我看着这个男人消瘦的背影,心里那几乎喷薄而出的喜悦稍稍被压抑了一下。
随即又被释放出来。
没关系的。
像江如夜这种人,少了我,不会怎么样。
于是我便说服了自己,心情甚好地起身离席,拉起一直靠在餐厅门边的小皮箱。
跨出餐厅的时候,我有些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不带什么特殊的含义,仅仅就是一种要离开一个生活了很久的地方的人自
然而然的反应。
然后就看见早已转身向浴室的江如夜面向大门定定地站着。
我的心陡然跳快了一拍,就见他目光涣散,看的其实并不是我所在的位置,于是心下稍安。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我拉着一个小皮箱,慢步走出江宅的大门。
碧空千顷,万里无云。
54.
没了江家大少的身份,我开始真正地体验平民生活。
现在的我以常久的身份,就职于一家私立国中,拿着每个月两三千的工资,玩儿一样地上着班——总之我也不用赚钱养活自己,
就图生活能有个奔头。
每天就这么朝八晚六地过着,和一大群懵懂的青春期小屁孩纠结着能纠结的一切。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性子,跟整个教职工办公室就有些格格不入,自从我以“我是同性恋”为由拒绝了某个大妈级同事
的相亲邀请后,所有人都好像我是疫病传染源一样不跟我多说一句话。
这样也好。
我又恢复和冷曜一起呆着的那段时间的习惯,每天带上一本或两本书,不上课不批作业的时候,就默默地坐在一旁翻着,看到特
别感兴趣的东西就记下来,回去之后用相关考据书籍填满我空旷的地下室。
哦,对,我用一部份存款买了一套小别墅,带地下室酒窖的那种,我把酒窖改装成了书柜,目标是在十年之内用看过的书填满它
。
除了上班和看书以及必要的生理活动,身为国中老师的一大便捷就是,拥有极自由的假期。
从大不列颠到巴黎,从底比斯到埃塞俄比亚,我毫无负罪感地使用着干爹的施舍,感受着这个美丽的世界带给我的极大震撼。
冷曜,欧阳和肖枫都先后联系过我。
第一个是为了道谢,第二个是来刺探军情,第三个嘛……我也没弄明白他到底打算干什么。
当年的肖枫在我记忆中留下的是一个近似于完美的梦幻般的影子,多年不见后,记忆中依旧清晰的只有他眼角的泪痣。
是以当他开着一台银色小车戴着墨镜在校门口等的时候,我硬是没能从轮廓认出他来,直直绕了开去。
最后还是他叫住了我,然后一起去喝了杯茶。
他变化很大,一副内敛华贵的公子相,西装穿得整整齐齐,与当初俊朗阳光的外形相去甚远。
没怎么顾得上怀古伤今,追忆往昔——再说让大家都那么尴尬的往昔,还是别拿到阳光底下摊开来说的好——他很直接地给了我
一张支票,接着相对无言。
那是我给Mr.merlan的支票。
我用手拿起支票,挑眉问道:“怎么在你这里。”
“Mr.merlan让我转交给你,说不好意思让客人出钱,丧葬费他出了。”肖枫的声线没太大变化,仅仅只是又冷上几分,让我心
中没来由的一颤。
……真是没想到,当初由他施加给“江右理”的影响,直到今天,都还能反映到我的表面意识形态上。
“……啊,帮我谢谢他。”我将支票折起收好,“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人很危险。
我的大脑发出了这样的信号,使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他那清冷的目光能及的范围。
“……丧葬费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屁股都已经离开了坐席,随时准备上演虎口逃生,“你也知道我孤家寡人,早为身后事做打算嘛。”
他看了我一会,一口喝完杯中的绿茶,先站起来。
看着“不请自来”的客人准备离席,我也心中暗喜地跟着站了起来,嘴里很随便地说着,“这么快就走了?要不要回家坐坐……
”
“好。”
“……哎我知道你忙——啊?”我傻了一下。
“我说,好。”他薄薄的嘴唇拉出一个有些戏谑的弧度,“你不是请我回去坐坐吗?”
“……”我默默扭头。
这该死的破嘴,居然通敌叛国。
我无奈地领着风度翩翩的肖大帅回到我诡异的狗窝——因为长年不整理的关系,他已经乱出了水平。
在我勤勤恳恳地把一堆丢在沙发上的考据资料分门别类地搬到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之后,肖枫终于有了一个比较正经的坐的地方
——之前他一直很不嫌弃地坐在我洗衣服用的小马扎上。
“……很有特色。”他默默吐出这么一句,我端着水杯的手一抖,直接给他撒到了腿上。
“哎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没烫着吧肖帅?”大脑轰地一声,我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他擦擦擦,不想眼睁睁看着一套上好的西装
因为我而毁于一旦。
——其实说到底,我还是怕他丫的打我。
55.
在我擦擦擦的时候,第六感清晰地告诉我:肖枫一直以他“高深莫测”的目光盯着我的后脑勺,好似要找个好地方下口。
于是我头皮发麻,擦得愈发勤快。
“江……常久。”他缓缓开口,语气低沉得好像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我紧绷的神经被这声音一刺激,猛地一抬头就磕上了肖大帅的下巴。
“——……!!!!!!!!!!”他那尖下巴正好磕在我头顶,疼得我一下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因为痛觉占领了我几乎所有神经通道,因此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居然正被肖枫轻吻着。
——严格来说,那应该不叫一个吻。
只是双唇轻轻地碰触着,感受着相互的体温。干净愚蠢得像是刚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屏气凝神地像献祭所有一般,将双唇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