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蚵仔公 by 剩余石【完结】(4)

2019-06-09  作者|标签:


  刚才是刚才。猫王大言不惭,毫无愧意:供需平衡才能推动市场经济的繁荣。
  就地起价还一套一套的,烂人!烂地方!我干嘛来了?徐天海腹诽连连,不禁恼道:我去火星,你去得了吗?
  猫王慢悠悠地:刚来地球就想回家啊?
  嘿,我的暴脾气,徐天海半睁的眼睛间距扩大,真不明白自己在这么一个小屁地和这么一个小屁孩较什么劲,真是越活越抽巴了。
  嘿,蚵仔,别他妈贫了,我赶着回店呢,走不走啊?黑背心扯着嗓门,拍了拍前边哥们的肩膀,摩托车发出不耐的轰响。
  猫王忽然看过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徐天海,两眼发着在徐天海看来就是一道贼光,不怀好意!
  干嘛,还想涨价啊!
  都说了童叟无欺,大叔!尾音拖得长长的,戏谑中猫王收回了目光,眼皮一垂,一直发亮的眼睛似乎黯了黯。
  刚才还大哥,这么会怎么改大叔了?我有那么老吗?徐天海认栽了,谁的地盘谁做主,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好赖爷还是条龙,自我安慰着,徐天海冷着脸,极其不情愿地抬起一条腿跨上猫王的后座,屁股还没落稳,身体随着车身一歪,两手急忙乱抓,揪住了猫王的衣襟下摆,有点狼狈。
  刚要发作,一个头盔丢了过来:戴上,安全第一。
  徐天海不想戴,谁知道都什么人戴过。
  猫王再次支起摩托,扭脸看着徐天海,这次没毒舌,明亮的双眼透着严肃,大有你不戴我不走的架势。
  忍了,忍了,回头到酒店头一件事就是洗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晦气。徐天海一咬牙套上了头盔,顿时胸闷,视野变窄,头沉甸甸的似乎要栽到一边去了,双脚赶紧蹬稳。
  啪!挡风板被一只猫爪无情拍落,眼前一暗,能见度瞬间C级,倒像是隔绝了所有。
  抓紧!
  这是徐天海最后捕捉到的声音,紧接着耳边就是呼啸的风声(这纯粹是徐天海主观臆想,坐在飞驰的物体上,一定要有风的呼啸),天地都摇晃起来。
  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两手也只能抓紧了,要多紧有多紧,猫王的小腰还挺结实精瘦,呃,太好了,还有条皮带,十指本能向里抠,牢不可破,好像所有的身家性命都摽在了这根皮带上。
  
  打从有记忆开始,徐天海的小脑就从没和身体其他官能配合默契过,这使他厌恶一切和平衡有关的举动,一个连走路偶尔都会自己拌蒜的人,还能指望他腾挪躲闪地挑战高难度运动吗?
  骑在墙头上摇摇晃晃,脸色发白的小男孩总是不经意间跳出脑海,可徐天海不记得自己真的做过这样的蠢事,那画面模糊又陌生,疑似在梦里,又不像,而且这样的梦特别多,有时伏在块石头上写着什么,有时又疯跑在一个很宽阔的地方,蓝蓝的零七八碎,从未间断过。
  头又开始疼了,他快不能呼吸了,风打在胳膊上,有点凉,想腾开一只手推开眼前的挡风板,自我挣扎了一番,憋死总比摔死好,徐天海放弃了,反而抓得更紧,那根皮带简直成了救命稻草。
  猫王的体温暖暖的,随着呼吸腰腹有节奏地微微起伏,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徐天海下意识地跟着这个节奏调整自己的呼吸,一下一下,风驰电掣中,心慢慢安静下来。
  勉强睁开了眼,两边的景物在移动,惟有不动的是眼前稳稳的背脊,淡蓝色的体恤衫被风掀动,簌簌而抖,两条黝黑的臂膀粗壮有力,平稳地操控着车头,徐天海的身体又向前倾了倾,靠得近些,心更安稳。
  
  蔚蓝的大海,金色的沙滩,星星点点的帆船,花花绿绿的人影,都随着这条笔直的马路成为一道不变的风景,马路这边错落有致的红瓦粉墙点缀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意里,无论是商铺还是民居,都透着一抹童话王国般的斑斓。
  起初并驾齐驱的两辆摩托渐渐拉开了距离,猫王的速度远没有起步时快,他本来可以开得更快的,但他没有,徐天海想。
  黑背心那伙隔空喊话,说个没完,猫王只是点点头并不作答,这叫徐天海略感安心,至少他能专心驾驶。
  说好晚上一起吃饭,所约的貌似是他们之间很熟悉的老地方,黑背心那辆摩的呼啸着越过了猫王,不忘丢下一句:大叔,回见,别抱那么紧,想揩油啊。
  小兔崽子,别他妈让我再我瞅见你。徐天海咬牙切齿,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郁卒。虽是如此,紧抓的两手松了松,都木了,身体也拉开了一点距离,幸亏这里没熟人,这种老鸟依人的衰样还是自产自销的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徐天海觉得车速又慢了一些,继续平稳地滑行在海滨小城的林荫道上,梧桐大而茂密,路边繁花斗艳,海岸线划出一道长长的白练。
  这里挺漂亮,心情一放松,徐天海开始欣赏起海景来。当自己闷然地坐办公室里,正与一堆碎纸相面的时候,推门而进的死党陈悦仰天一个眼白,然后将一叠花花绿绿的小册子丢在了徐天海的面前。
  
  天海,出门散几天心吧,看看这些地方,有没有你想去的,别走远了,上诉的事一弄妥,我马上通知你。
  徐天海始终保持老僧入定的姿势,陈悦临走的时候不禁轻叹,这人,要他出门还不如直接叫他出家呢。
  光洁的指尖无力地拨弄那堆碎屑,慢慢地又将它们聚拢,狠狠地捏成一个团,一抬手丢进了身旁的废纸篓。
  不知陈悦从哪里找来的这些旅游宣传册,都不远,开车几个小时就能到,唉,关键时刻还是混了十几年的哥们体贴人。无聊地将它们扑克牌状拿在手里,捻开,徐天海窝在柔软的老板椅上,目光涣散,少有聚焦。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妈的,老子就是因为太仁了,才落得今日的下场,刷一堆山里好风光被无情的请进了废纸篓。
  不会游泳,去海边干嘛?投海自尽吗?刷又一堆落难废纸篓。
  骑马?攀岩?皮划艇?
  陈悦徐天海想用超声波追射早已离开的死党,你就是这么体贴我的啊?干脆直接把我拉出去毙了算了。
  其实陈悦挺冤枉的,这些日子净忙着徐天海的破案子,哪里有那等闲情搜集这些资料,但哥们遭难也不能看着不管,说实话,徐天海最近是真够背的,打发他暂时避避风头,省得被那些媒体追来问去的更添堵,顺便也避开个别不想见的人。陈悦吩咐秘书,把能开心的地方多找几个来,不远不近,刚好够这位爷散心两三天就好。一忙,也忘记叮嘱秘书,剧烈运动的,操练体能的,人满为患的,尚待开发的(意味着卫生设施不过关)通通不行。
  
  盯着废纸篓足有十分钟,一抹爽心蓝,那是徐天海比较钟爱的颜色。懒懒的从一堆废纸中抻出来:碧海,蓝天,白云,海滨小城墨田,心灵的故乡,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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