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仙流]锦瑟无端五十弦 作者:青鹤【完结】(8)

2019-06-09  作者|标签:青鹤

  “......”

  “我觉得有点难受。”

  “......”

  

  彦一心想这其实就是故意的吧?

  

  老二爷的眼神里还真就这么写了。

  

  老二爷表示烦躁地挠了会后脑勺,直把头皮都快挠下来了,然后他跟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站起,绕老大爷身后噼噼啪啪给拍起了背。

  这是彦一第一次这么仔细看老二爷,就连眉毛上那撮白毛都看得清楚,松弛的眼皮往下一盖,跟能盖住整个眼睛,让人瞧不见情绪。

  

  老二爷不喜欢笑,老大爷张嘴就像笑。

  心里想想真挺特别。

  

  拍了好一会老大爷才叫停,扭头一看,出声了,“嘿小书呆就那几块碗你洗那么久,水都给晒干了吧你。”

  “咦?”彦一低头,还真是头一遍的洗洁精水,翻了一层的泡泡,面上尴尬,解释道,“想事情走神了,这就弄完。”

  

  老二爷停了手,看着彦一速战速决,“这不就你以前那德行么?”

  老大爷顿时骄傲了,“那是,我办事的效率当然没话说。”

  “恩,就像他刚才磨磨蹭蹭那样。”

  “诶你不是夸我啊?”

  “你想太多了。”

  

  过下午两点,老大爷便不知所终,老二爷说他出门去了,没再多解释。

  彦一准备洗个冷水澡,出屋门看见老二爷挥着根锄头在自家门前的土地里挖些什么,一锄头下去几十公分的深度,给翻出来的泥土红黄交杂,堆在脚旁。

  一连十几遭,老二爷才停下来缓口气儿,伸手抹汗。

  

  彦一忙扔下手里的衣服,几步上前,想帮忙。

  “老二爷您在挖啥?”

  “东西。”

  “谁埋的?”

  “我。”

  “那没挖着?”

  “忘埋哪儿了。”

  说着放眼看了看四周,小土地面积倒是不小,老二爷说先前是用作种菜,但是买了三岔口那块地之后就没再管理过,专门埋酒,村里兴个说法,酒买回来埋越深越久越好喝,早些年试过,是不错,于是往后陆陆续续的年头一口气又埋了十来瓶。

  

  现是想挖出最早埋的那瓶。

  

  噢乡村里埋酒的事倒不是没听过,只不过总觉得哪里没做对,一双眼睛看得老二爷发毛。

  “我只是忘了埋在哪里,又不表示这地下没酒。”

  说完就要接着翻地。

  

  “诶您先等等,那您的意思是怎样?”彦一只希望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老二爷脱口而出,“早想好了,把地下所有的都挖出来,一瓶瓶认不就好了,我认得瓶子。”

  一语中的!

  彦一在心里流泪。

  “那其他那些被挖出来的呢?咋办?”

  

  老二爷没吭声,彦一忽然有了个极不可能的念头。

  老二爷....他似乎,他似乎....压根没考虑过被翻出来的那些该怎么处理?

  

  老二爷的目光转向手里的锄头,幽幽来了句,“再埋回去。”

  

  “.......”

  

  彦一从屋里找了根锄头,笨手笨脚上阵了。

  和老二爷一起,花了一下午时间,把地底下的东西都挖出来。

  然后又......埋回去......

  

  这也是彦一这趟下乡一来干过最累的体力活。

  完工时蹲地上就快把心脏都喘出来了。

  

  那天彦一饿得特别早,但是一直到晚上七点老大爷家都没有做饭的动静,彦一想自己动手,让老二爷喝住,说再等等。

  瘪着肚子彦一坐院里嘀咕老大爷到底上哪去。

  

  嘀咕了没几句,就听见院门给打开的动静。

  屋里头的光照出来,来人往前走了几步,拖出个笨重的影子。

  老大爷。

  

  说曹cao,曹cao到。

  

  彦一一个激灵迎上去,刚想开口说话发现老大爷手上还提着东西,让塑料袋遮得严严实实。

  老大爷就跟知道彦一想说什么似的,笑了,“是不是还没吃饭?”

  

  “诶您怎么知道?”

  “哈,我还没回来能轮的到你吃饭么。”

  “......”这回答还真一针见血。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彦一想,饿得前胸贴后背。

  

  老大爷把手里的袋子交老二爷手上,在他跟前交代了几句,话语极轻。

  交代完了自个儿就上手备菜。

  

  彦一几次想搭把手,都给轰出来了,许多天没再听见的来者是客,连冒了两次。

  彦一呆厅里忽然觉得不是滋味。

  怎么都像是突然对分别有了不舍。

  

  饭菜上桌的时候,彦一才见了刚塑料袋里的真章。

  一只米酒炖出来的j-i,一只红烧的鸭。

  

  其余的都是家常小菜,土豆丝,玉米粒,豌豆角,还有盆蒸豆腐。

  彦一干瞪着碗里白饭一时无从下手。

  

  老大爷找出了三个小巧的玻璃杯,将今天老二爷挖出来的那瓶子酒搬上了桌面。

  彦一到这才想起瞅瞅那酒到底是什么酿的。

  

  “高粱酒?”

  “不是。”

  “瓶子上画的是高粱嘛。”

  “那只是随手拿来装的。”

  老二爷顿了顿,又说那是村长家自己酿的葡萄酒,儿子结婚的时候拿来当酒礼的,那天老大爷去了,顺手就蹭了瓶,之后埋在自家门前很多很多年。

  

  三人先干了一杯,酒入喉头,十分醇厚,几丝甘甜留在舌尖。

  彦一隐隐明白这桌子饭菜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字。

  饯行。

  

  说不出是刚才的不舍多了些,还是临时又有了新情绪,捏着玻璃杯彦一愣是没回答。

  因为老大爷还说,这想法是老二爷提出来的。

  

  那晚上唠嗑了多久后来也都记不太清楚了,其间就记着借了酒劲缠老大爷问东问西,想满足下一早就有的好奇心,解数尽使,也都没能从老大爷那听来什么。

  

  老大爷只说别看他俩现在舒坦过日子,他俩住在这山沟里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时候可都没人瞧见。

  那种样子一定难看极了。

  人总是看了个表面就忘了看里面,等终于发现的时候,面前已经是绝路。

  没得后退。

  为了一些叫信念的东西。

  

  老大爷是有些醉了。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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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尽人散,一桌子饭菜谁都没动一口,彦一觉得头昏脑胀,天地都在打旋。

  

  第二天一大早动身前往镇上搭车,脑袋仍如同炸裂。

  送他去的只有老二爷,老大爷宿醉了,爬不起来,就没再吵醒他。

  

  一路上两人都在沉默,彦一每每想开口就觉着喉咙堵得难受,心里是想昨儿喝多了,嗓子干疼。

  

  晨风刮得呼呼响,不知道雀铜村的早晨是不是每天都这样寒冷。

  车子准点进站,彦一回头道保重身体,正要上去,却给老二爷拽了胳膊,塞了包东西。

  彦一拎手里掂了掂,挺沉,问是什么,老二爷说是吃的,路上吃。

  

  还是热乎的,那温度跟着掌心一路走到心脏。

  

  老二爷顿了会,接着说,“要下次还来玩,记得我们家怎么走吗?”

  这话却是让彦一觉着鼻子发酸了,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点头。

  

  老二爷像是放心了的模样,示意他上车去吧。

  

  并不拥挤的客流,彦一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盯着手里头的包裹发愣。

  

  半小时,车发动。

  

  彦一给那股子汽油味儿熏得恶心,想吐,扒开窗把脑袋探出去死命呼吸空气。

  极突然的一个身影。

  

  老二爷居然还没走!

  

  背手站在路旁,盯着车身发呆,彦一就知道,老二爷的魂魄一定是在睡觉。

  到司机摁着喇叭开始调头,老二爷才回过神,这一看,就和彦一的视线打了照面,点了点头,抬手冲他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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