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你可以再说一次吗？”基恩意识到自己刚才声音太大了，所以这次降低了声音，但是他听起来仿佛更困惑了。
“我决心让克里斯蒂亚诺首发，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会打满全场——我刚才是这样通知你的，罗伊，以你的年纪如果现在就耳背的话，我可能要建议你戴个助听器了。”爵士不是每天都有这样的好心情打趣自己的队长，但是显然，他刚刚公布的事情恰好给了他这样的好心情。
他甚至没有责备自己的队长仿佛在质疑他的决定。
“打满全场？”基恩完全知道爵士的脾气和他对自己的权威的重视，所以当他再次发问的时候他没有再用可能会被认为是质疑的那种疑问句，他仅仅是目瞪口呆地重复了这个「状态」。
“打满全场。”爵士耐心地肯定了基恩的听力水平。
克里斯蒂亚诺只有十八岁，即使是在联赛里都还没有打满过90分钟。爵士喜欢让他打七十分钟上下，并且偶尔让他坐坐板凳只登场二三十分钟——这都是正常的，甚至这都已经算是非常大的跨步了，毕竟很多人的十八岁都只是通常打个二三十分钟、偶尔杯赛打低级别联赛球队才上个七八十分钟。
甚至很多未来的成名球星到二十岁的时候也仍然是这个状态。
不，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正常人谁会让一个十八岁的毛孩子欧冠打满全场啊？
换做是别的教练说这句话，基恩已经报警了。但是对爵士，他当然不敢——他甚至不敢跟爵士说：这哪行啊？？？？
他只能点点头，说：“当然……”
爵士看得出基恩对这个决定心存疑虑，但是这没什么，他相信克里斯蒂亚诺的表现最终能说服基恩。
爵士总是对的，基恩也是这么希望的——只不过他们追求被说服的时间点不太一样。
“小卷毛烧了罗伊家的房子？”
费迪南德在今天的队内对抗训练中基恩第三次放铲克里斯蒂亚诺之后，这样目瞪口呆地拉着霍华德问。
霍华德无言以对，实际上他也觉得有点儿这个意思。
“罗伊！你疯了吗？这根本连一个五五开的机会都不是！你能抢到球的机会几乎没有！”小卷毛也被激怒了，他甚至主动抱起球冲着基恩发脾气，“这个你也要铲球？”
“我如果不铲你可能就单刀了。”基恩面无表情地说，“把球放下，开球，不要浪费时间。”
克里斯蒂亚诺气急败坏地拒绝了，他直接把球丢到了一边，气势汹汹地冲过去要跟基恩打架——本来正在三三俩俩议论小卷毛打算怎么撒娇要求基恩道歉的围观群众被唬得一拥而上，纷纷抱住克里斯蒂亚诺让他冷静。
别逗了，小卷毛怎么可能打得过基恩啊……这不就是送人头吗？
“克里斯蒂亚诺！”这时候爵士也终于发话了，“做你该做的事，罗伊没说错，你该做的就是立刻开球——不要忘记你那一组现在还落后呢！这个时候被对手激怒是你能做的最蠢的事！而且对抗训练也是比赛，罗伊付出100%的努力才是正确的。”
“这是一个黄牌动作！”克里斯蒂亚诺控诉。
“但不是绝对禁止的——你在球场上什么都会遇到，对手要阻止你的时候是不会吝惜拿黄牌的。”爵士的回答显得冷冰冰的。
爵士和基恩不是第一天做师徒，基恩总能知道爵士在想什么正如爵士也总能知道基恩在想什么一样。
克里斯蒂亚诺在更衣室里差不多是年纪最小的那个，他做事很有分寸、训练也努力刻苦从来不是会让人cao心状态的那个，但有时候又喜欢跟老大哥们撒娇耍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孩子脾气，这两点结合起来，队里的人以基恩为首，也都肯包容他。
但也是他的小孩子脾气和爱撒娇的毛病让人有时候忍不住担心他是否足够强硬、足够坚韧——曼联爱最铁血、最男人的男人。
克里斯蒂亚诺却似乎还只是个小朋友。
基恩可以被他的天赋说服，认为他足够在非强强对话的比赛中首发，但是他还没被小卷毛说服、认为他足以登上洲际赛场——爵士明白他的担忧，也认同他在训练中解决这个担忧。所以他认为在训练中对克里斯蒂亚诺严格，甚至苛刻都是完全正确的。
克里斯蒂亚诺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这一段内心戏，但是他知道爵士和基恩说的都是对的——知道归知道，他还是非常生气。
——他瞪了基恩一眼，跑到场边的工作人员那里拿了皮球飞快地掷进了场内。
接到球的是奥谢，但是就在奥谢来得及出球之前，克里斯蒂亚诺突然从场边冲了进来直接从他脚下劫走了球。
“？？？？？？？啥？还能有这种cao作？”爵士听到场边有个工作人员这样说——他看了那个人一眼，倒是也没说什么。
这次克里斯蒂亚诺一次球都没传，迎着费迪南德和内维尔的两个连续放铲直接就冲了过去。
“拍下来了吗？！一次靠速度，一次是彩虹过人！”一个工作人员疯狂拍打身边负责拍摄训练视频的同事，“快拍！”
爵士没有回头，但嘴角已经忍不住翘了起来。
基恩立刻回防到了门前，看着克里斯蒂亚诺冲过来的时候全身都绷住了劲儿打算挤开克里斯蒂亚诺。
但是谁都没想到，克里斯蒂亚诺在看到基恩过来的时候，突然就s_h_è 门了——哪怕晚一秒他都会因为被基恩撞开而错失这个进球。
基恩回头看看那个窜进球网的皮球，忍不住笑了起来——“吓死我了，霍华德，罗伊是不是气疯了？”费迪南德拉着一脸僵硬便秘的去捞球的霍华德小声说——然后他转过身去俯身要伸手拉倒地的克里斯蒂亚诺。
克里斯蒂亚诺哼了一声，躲开了基恩的手，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我还能进两个！”——说这，葡萄牙小卷毛气哼哼地、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了自己的小分队队友那里庆祝。
“打满全场？”爵士满面笑容地走近基恩。
基恩沉默了一会儿，“你总是对的，爵士——总是。”
第27章
2003-2004年度，曼联的第一场欧冠是一场大胜——克里斯蒂亚诺完全确定这一点。
这倒不是说他的记忆如何惊人能完美记住十几二十年前某一场比赛的比分，这只是他根据对手作出的判断。
这是一个什么对手呢？
这是一个克里斯蒂亚诺在自己印象中难以搜索出来任何信息的球队。
换言之，这是一支克里斯蒂亚诺在自己在皇马的后期岁月里统称为「you don「t konw who」的那一类的球队，他那个时候不怎么善良，他会对着这些球队的名字跟自己的队友们猜测它的发音，然后大笑着互相嘲讽对方的猜测——这些都意味着无论是现在的曼联还是当时的皇马，一旦遇到他们都是净胜三球不算赢，净胜五个勉强及格。
克里斯蒂亚诺从来不会为这样的对手做什么特殊准备，因为这毫无意义，他只要和队友们真的出现在场上，这场球就已经赢了。
他从来都坚信这个，但是可惜媒体不怎么相信他。
“他才十八岁。”一位记者站起来，在赛前记者发布会上看着克里斯蒂亚诺说出了这样一句看似毫无意义的废话。
“他才十八岁。”而爵士看似毫无意义地重复了这个陈述句。
但是克里斯蒂亚诺无数的经验都可以让他知道，这是一场战斗——记者在质疑爵士的决定，质疑克里斯蒂亚诺是否真的能在一场欧冠小组赛里胜任首发。而爵士毫不犹豫地确认了这一点，他在维护自己的威信和决定，同时也维护克里斯蒂亚诺。
克里斯蒂亚诺习惯了不被维护，但是他显然很享受爵士的维护，所以他假装对这场战争一无所知，安安静静地享受被保护的感觉。
“你真的认为这个孩子可以站在欧洲赛场上吗？”那个记者继续问。
克里斯蒂亚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就算那只是一场主场作战的小组赛比赛，那也依然是全欧洲都会瞩目的地方。任何一丁点的错误都会被无数倍的放大，而克里斯蒂亚诺还只是一个年轻人，还正是容易犯错的年纪——但是媒体和球迷不会记得他只有十八岁，他们只知道他站在那里了，所以他跟场上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
他们的嘘声和指责不会因为他的十八岁而停止。
他承担不起这些。
——记者就是这样暗示的。
爵士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克里斯蒂亚诺，他沉默了一会儿，“贝利十七岁的时候拿到了自己的第一个世界杯，克里斯蒂亚诺已经十八岁了。”
满座哗然。
贝利十七岁的时候已经拿到了自己的第一个世界杯，克里斯蒂亚诺已经十八岁了，他已经落后很多进度了——毫无疑问，爵士就是这么暗示的。
但是那是贝利好吗？
天选之子、The chosen one，随便你怎么说，但是那可是贝利——古往今来，也不过就一个罢了。
克里斯蒂亚诺跟他差远了。
这次就连克里斯蒂亚诺都忍不住有点惊讶地看向了爵士。
没有一个人会把一个小男孩直接抬高到这个地步，这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