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识吾否?【完结】(6)

2019-06-09  作者|标签:


朝阳星君一脸惊愕,狱帝?你怎么会在这里?
狱帝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看到朝阳星君这副凄惨的模样,当下也不好同他发火,只得讷讷道:不说我了,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朝阳星君眸中滑过一丝冷然,垂眸,从怀中取出一个及其精致的骨盒。骨盒,顾名思义,便是由白骨嫁接而成的盒子,在人间的做法便是寻人骨,砌成盒,将所求之人的遗物或贴身之物至于此,可保那人魂魄不灭。
狱帝望着那骨盒,思索许久,他总觉得这骨盒没那么简单。忽然,他不知想通了什么,身躯猛然一震,他有些惊恐的直起身子,满目的不可置信。
狱帝,你猜得没错。朝阳星君淡淡一笑,温柔的抚摸那骨盒,这是我自己抽了仙骨做的。
狱帝脸上仍旧是一脸震惊,想问什么,却又问不出口。
里面是他的魂魄。朝阳星君笑得一脸温柔,我找了很久,从知道他魂散的时候便开始找了。可惜我的时间不多了。
狱帝恍然,他自然知道那个骨盒里装的是谁的魂魄,他惊讶的只是朝阳星君这番自毁仙骨的做法。但是,这还不到百年光阴,为何朝阳会说时日无多,虽然他是抽了万年法力做了道来去三界自如的屏障,可保不齐还是个散仙的身份,莫非
狱帝抬头,一脸冷然道:朝阳,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天庭追捕你时下了狠手?
朝阳星君不答,却是默认了。
狱帝狠狠挥手,挥起的灵力炸得天空又多响起了一道炸雷。他想,天帝太狠了,朝阳已经自贬法力了,就算天庭要捉拿朝阳归案,也不该对这样一个曾经立下赫赫战功的人下此狠手。
那狠手很简单,不过是一道诅咒,一道来源于上位大仙的诅咒。
有人诅咒朝阳,永生再也无法与灵魂产生共鸣之感,且擅自动用灵力,将会遭受成倍的反噬。
无法与灵魂产生共鸣之感,茫茫人海,残魂何其多?狱帝不敢想象,朝阳是如何在失却法力和联系力的情况下去寻找那人的魂魄碎片,大海捞针的渺茫,夸父逐日的执着,让人看了心痛。
天帝,你做得太狠了。
狱帝忿然,心下闪过一丝无法言说的绝望。
哥哥,你当真变得如此无情无义吗?
狱帝我听说了狱界的消息。朝阳星君抬头,双目中的感激让狱帝身躯一愣,我猜你是来寻我的,对吧?
狱帝点头。
狱帝,您乃是狱界之主,不可任性放肆。朝阳星君垂首,低下的眸子里是狱帝看不到的复杂,您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三纲有常,您不该如此
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狱帝有些难受的抓着朝阳的肩膀,朝阳,三界之中,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朝阳星君一脸振愣的看着他。
我才不管什么三纲五常,我才不管什么天道人道。狱帝的眼眶在隐隐发红,我只知道无论我怎么做他都不会满意,我只知道无论我做些什么都会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说我烟视媚行。
朝阳星君有些惊慌的想站起来,却被狱帝死死的压住双肩。
你是第一个敢站出来对我认真的人,没有不必要的敬畏,也没有假意的奉承。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我才知道什么叫快乐,什么叫开心。狱帝认真的看着朝阳星君,一字一句道:我是狱界的帝王,我要帮你,没人敢说个不字!
朝阳星君直直的看着狱帝,喉头滚了两滚,想说些什么话,却像失声般哽在了喉头。他有些颤抖的握住了狱帝的手,眼角发红,仿佛多日来承受住的压力终于找到了一个释放的闸口。他哆嗦着嘴唇,仿佛不知用什么表情来感谢狱帝才好。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有人横冲直撞的跑过来,对他说,我要帮你,没人能拦得住!
那个人,是狱界的帝王。
也是他,唯一一个交心的朋友。
那一天,朝阳星君控制不住的累到在了狱帝怀中,昏迷前,依旧死死的抓着那个骨盒不放手。
狱帝缓缓扬起了嘴角。
他听到了,他听到朝阳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狱帝想,原来,被人这么依赖着的感觉,能有这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这是哥哥的灵力!

第5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

曼珠沙华依旧张杨的盛开在黄泉路旁,铺天盖地的红仿佛要为昏暗的墨空染上几份艳丽才好;森冷的阴风带起魂魄碎开的执念,悉悉索索的消散在狱帝迈步的每一个角落。
虽说执念消失是一件很让人痛苦和无奈的事情,那种绝望到心死的坚持让魂魄眼里都失却了最后的光芒,可正因为如此,那些饱含在他们心中最为美好的记忆,才能顺着执念消失的瞬间,在所处的每一丝空气里,化为它们停留在狱界天最为璀璨动人的景色。
狱帝回头看了看昏睡在他背上的朝阳,不见这人身上燃起半点星光。
想不到你竟是如此执着,便连半分执念都舍不得耗了去。
狱帝无奈的叹了口气,努力向上提了提手,再次阻止了这人下滑的趋势。
由是不敢随意解开自身封印以致招惹到酆都大帝,狼狈的狱帝只得鬼祟的在自己的地盘上活动。若是平时他一人偷溜回去还好,可如今搭上了一个失却法力的朝阳,心酸的狱帝只得耗尽脑力避开巡逻的阴兵,一路甚是艰辛。
按理说,即使狱帝法力被束缚到了九层九,帝王的名头摆在那,也不至于会如此狼狈。但酆都大帝与狱帝极亲,他法力的一丝波纹都能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帝在瞬间出现,于是没有法器仗身和灵力庇佑的狱帝,生平头一次,一路连滚带爬无赖耍疯,才好容易顺着密道出来,一个猛子扎在了自己内殿的鬼木雕花阴床上。
终于到了。
狱帝气喘吁吁的瘫倒在床上,虽是疲惫,但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怎么也放不下来。不管怎样,他终将这人带到了这里,无论日后五方鬼帝如何施压,亦或者天帝派来的北斗七星君怎样强硬,他都不会退后半步。
他一定会护住他,一定会帮着朝阳聚集那人的魂魄,一定会让他们重聚。
一定。
然而下一刻背后猛然一空的感觉让狱帝的心在瞬间停摆。
不可能,朝阳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可是他一路过来没有用法力开道,北帝不可能察觉到他不可能,不可能!
那时候,狱帝还不知身后等待他的是什么。
那时候,在狱帝回头的那一刻,他才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打从心底明白,那种千辛万苦夺得希望,却要眼睁睁看着它在眼前消散的绝望,到底是一种怎样痛彻心扉的感情。
狱帝猛然收手,在回眸的那刻情绪忽然失控。暴涨的红甲在刹那刺破他的血肉,滴落的鲜血以极快的速度凝结在空中,他瞪大一双眼,充斥双目的难以置信在那双燃烧得过分的赤眸里被无限放大。
不可能,干爹不可能这样做,他看到的都是假的,是假的!!
狱帝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猛然昂首,一头黑发从发尾开始迅速漫上一层深入骨髓的赤红,鲜血仿佛在忽然间绽放在他身上,红甲刺骨,赤眸滴泪,一声穿透三界的悲鸣从这个即将崩溃的人喉口发出,九层封印就此强行解开,带来的冲击力让整个狱界都为止震动。
天帝缓缓睁眼,一双带雪的眼里是刺骨的冷。
酆都大帝满脸肃然的站在狱帝眼前,自开的结界抵挡住了从源处炸开的灵力,他双目凌然,左手五指虚抓,牢牢控住已被他洞穿了琵琶骨的朝阳。
仙家的琵琶骨若是让人从后用极阴的吠琉璃刺穿,那下场可就不止灰飞烟灭那么简单。
而现在,狱帝眼睁睁的看着吠琉璃的尖头缓慢的从朝阳的后背刺入,阴气开始从伤处一点一点挤入他的血肉,那是一种能与仙家抵抗的极阴之珍,能从极其细微的伤口深入内脏,从内到外,逐渐腐烂弥漫至全身。
再这样下去,朝阳会死的。
他不允许。
绝不。
朝阳!
赤红了一双眸的狱帝法力全开,浑身带起的阴气使其以自身为中心开始卷起一场狱界的风暴。酆都大帝微微皱眉,衣角微扬,瞬间移出百里之外。狱帝半眯起眼,猛然发力跟至酆都大帝眼前,他赤眸滴血,嘴角紧抿,脸上的表情狰狞得都让人能真切体会到他从心底挣脱的坚定。然而,还不待他劈手抢过朝阳,便在伸手的瞬间被一道无形的结界给挡了回去,法力对抗的灼伤让他最先伸出去的右手手背处撕裂开一条狰狞的口子,狱帝愕然抬眸,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被一道仙器从上牢牢禁锢住。
这是哥哥的灵力!
狱帝紧紧握住自己已然开始撕裂的伤口,仙气本与阴气相冲,更何况是天帝的上古之气。狱帝的眼神里充斥着慌乱,那里头混着难以承受的迷茫,那样无措却不得不隐忍的神情,逼得站在他眼前的酆都大帝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狱帝,住手吧,朝阳星君这次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有什么错!狱帝一次又一次的奋力抗击,妄图突破天帝设下的屏障,然而身上肆虐的仙气混淆着他体内至阴的元珠,让他的心肺从深处开始出现异变。可即便如此,即便身上奔涌出的鲜血重新染红了一身大红的衣袍,可魅惑三界的脸上出现了狰狞的伤口,这个原先会因为一点小事便怕得躲在天帝身后的孩子,也依旧没有后退。
朝阳不过是爱上了一个凡人!不伤天不害理!你们何必要对他如此!何必要对一个曾经赫赫有名的大将这番赶尽杀绝!北帝!难道你的心也如那人一样么?!
酆都大帝望了一眼瘫倒在一旁的朝阳星君,神色不变,但幽暗的眼底还是划过了一丝极为凛冽的光芒。
他没有错,可千不该万不该,仅因妄想重新培育那人魂魄,便私下替换天界镇守浮黎元始天尊阴魄的颇胝迦!
晴天霹雳。
狱帝感到自己眼角处有一丝撕裂般的痛苦,他慌乱的摇头,鲜红的赤甲上有鲜血滑过,那是他自己收不住的恐慌和无措。他冲上前去便想争辩,他想说朝阳不是那样的人,想说北帝你搞错了。匆忙之间,失去思考力的狱帝便也忘了那道为困住他而设下的结界。
反噬的仙力开始侵蚀他的身体,狱帝狼狈的趴在地上,转头直接呕出了一口鲜血。
站在一旁的酆都大帝眼神一暗,肃然的脸上开始忍不住出现细微的表情波动,不管如何,那毕竟是他从小带大的孩子,而今他为了一个重罪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中伤自己,这番惨烈,叫他如何看得下去?
狱帝!你应该也知道颇胝迦的重要,它是元始天尊自留的奇珍,为的就是封印住自己的恶!而朝阳呢?仅凭一己私欲便擅自偷换!若不是天帝自抽元珠重固!到时候阴气中的恶四溢开来,便是三界也无法阻止的一场浩劫!!
狱帝猛然抬头,眼底的慌乱这一次是真正从内里泛出的恐慌。
什么?哥哥他自抽元珠?!
你也该知道元珠对于仙家来说有多重要!那是凝结了仙家灵识和法力的最后元神!若是你这时还向着朝阳,阻止我从他体内抽出颇胝迦,那么三界能顶替颇胝迦的便只有天帝的元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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