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直维持到周希文遇到红绿灯停下车时，“周阳，你想开点。”周希文把所有的话都滤过了一遍，最后还是这么说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你这么大了，也用不着我再教你了吧。”
周阳没有想到老爸会这么说，不过也不意外，如果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承认并且接受，也不符合老爸一直以来的作风。
“我明白。”
“明白就好。”周希文见已经变换了指示灯，于是又发动了汽车。
“那老爸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呢？”
周希文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如果仅仅是这种事的话，打电话不就好了么？”为什么非要单独再来一次呢？周阳想不明白，或者说是自己根本就猜不透老爸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如果仅仅是让自己适可而止的话当初不就是这么做了吗，而且效果不是出奇的好吗，不敢再做多余的幻想，不敢再去奢求根本就求之不得的事，所以如今亲自过来明明是在给自己带来一线希望但为什么又非要再重申一遍狠狠地再加重一次伤口呢？
周阳还是竭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坚持到什么地步才能忍不住哭出来，静静的等着老爸的回答，但是等来的却是一点一点心凉的寂静。
“打电话的话，会说不清楚。”
可能是周希文也觉得这狭小的空间里面气氛紧绷的难受，于是终于从嘴里吐出了话语。
“怎么会说不清楚呢，有什么意思我还是能听不懂的吗？”
周阳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一直以来所厌恶的喋喋不休刨根问底不留余地现在自己几乎全部都用过了，只是为了一个毫无疑问的结果而不停的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么大了还在像小时候那样总是觉得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未免也太天真了吧，但心里面就像是藏了一个魔鬼，不管理智怎么劝说自己就这样算了吧，但每次只要一开口就总是容易弄得两人都很难堪。
“老爸，对不起。”周阳小声的说道，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谁说就一定是正确的，哪怕对谁都没有损害但如果不知变通的话那也是自己自作自受。
声音明明那么小，但是周希文还是一字不漏的听得清楚，他不是不知道儿子最把什么放在心上，对于自己来说说一些开导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对于周阳可能就是莫大的救赎，但为什么就总是说不出口，一旦开口就总是要打击他伤害他否定他，自己的儿子有多么优秀谁都不会有自己清楚，每一年给周阳过生日的时候自己也会偷偷的许愿感谢上天赐给他这么一个乖巧的好孩子，不管给自己什么筹码去换自己的儿子那都是不用考虑的，儿子是自己的心头肉，虽然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这一点，但事实就摆在那里，对儿子简直溺爱到过分的老爸早就是朋友们对自己的印象了。
周希文伸出手揉揉周阳的脑袋，虽然因为个子长得高的原因再去做这种小时候经常做的动作会有点不协调，但周希文还是依然固执的温柔的揉着周阳细软的黑发。
“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为了自己爱上自己老爸而道歉真的是很奇怪，但现在除了这个理由也不可能会有其他的了。
“为了你心里面把我放在第一位而道歉吗？”
周阳抬头，不知所措的看着老爸，“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希文不在意的笑起来，“如果你不把我放在第一位的话，你才要道歉知道吗？”
“啊？”周阳更是迷惑了，可能真的是自己现在情商严重退化，老爸到底是要说什么意思啊？
“你把我放在第一位考虑我是很开心啦，但是……”周希文不自在的转移视线，“但是你就不能换个形式来表达啊？”
这是老爸的回应吗？
对于自己之前那么任性的要求的回应吗？
是被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之后能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吗？
周阳之前因为痛苦一直流不下来的泪水现在瞬间泛滥起来，他没有想到已经走到绝路的奢望竟然有了回应，对于这么温柔的老爸周阳根本就顾不得什么颜面痛痛快快的任眼泪流了出来。
周希文瞧见儿子竟然哭成这样也是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越奇怪，明明是应该欢呼高兴吧哭什么哭！
赶快把车停在路边，周希文粗暴的抽出来几张纸巾塞给周阳，“快，快，擦擦脸，这么大人了哭成这样。”
还依然是那么嫌弃的表情，还依然对自己表现的那么毫不留情，但是周阳知道，这才是他真正最爱的老爸，把自己放在心中的位置更甚于自己把老爸放在第一位的程度，周阳哭惨了，但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现在狼狈的样子可能也就这么一次了，如果不是脸上花猫似的还有老爸不自在的表情，可能早就亲吻上去了。
周阳傻兮兮的擦着脸，“不过还是要对不起。”
对不起我之前太急躁，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到老爸的心理承受程度，对不起我临阵脱逃的懦弱。
周希文皱着眉头笑着说：“你这孩子，怎么人情这方面一点也不随我啊。”
周阳诺诺的笑着，周希文明白，周阳既然之前已经问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父亲的事，那或许他可能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但是不管他了解到什么程度，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谁也别想给领走，谁也别想觊觎他家的宝贝。
“好歹这么多年，你也耳融目染学着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