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无痕 下(父子)+番外 作者:圣樱零枫【完结】(33)

2019-01-25  作者|标签:圣樱零枫

繁潞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故而有些怔忡。我也不期待听到她的回答,劲自接口道:“想要一个人完全的效忠于你,通常有两种。一,强大到无人敢反叛于你。二,用你的仁慈和感动对方,对他推心置腹当成最亲之人来对待,让对方产生一种感激甚至是亏欠感,这样他才会毫不犹豫的为你卖命。”

繁潞的神色因我的话而有些动容,可看着我的眼底却还是信任的光芒,我却无动于衷,继续道:“我不是天生的王者,没有那足让人心甘情愿臣服的气势威仪,所以我只能选择第二种方法。如若不是你们之于我有利用价值,我根本无须对你们好。”

我不知道繁潞听了这些话后在想什么,只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恍惚及疑惑。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个我一样,又或者是在质疑我说的话有几分真实。

“不论你信是不信,自初始的亲近你们便是存了利用之心。这一点朕不屑欺瞒。”冷眼看着繁潞苍白的脸,我肃容道,说罢转身不再看她,“你跪安吧。”冷声吩咐道。

身后刹时寂静无声,许久后才响起衣裳摩擦时的细微声响,以及膝盖嗑地时的闷响:“奴婢遵旨,奴婢告退。”繁潞的声音静的找不出一丝情绪,有种过份打击后的冷静,苍白而无力。

“嗯。”淡淡的点了点头,我不再开口。

拉着便是繁潞退出去的声音,听着脚步声渐远,就要消失在门口,“告诉繁泷和乌芝杏,他们不用回来了。”我冰冷的声音回响在空寂的殿内。

“……是,奴婢明白。”

等门阖上了,我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

终于……只剩我一个人。

我以为我多少会有些难过或者伤心失落,结果证明我果然是个没心的人。当繁潞走出铭炙殿后,我只觉得松了口气。

刚吐出一口气,门外幽幽传来了繁潞的声音:“顾云……让我最后再唤你一次。如果这真的是你要的……我和繁泷他们会按你的心意去做的。只是答应我,要善待自己……”

话似乎尽了,又似乎没尽,最终繁潞那颤抖的声音还是随着零乱的脚步声一起消失在门外,片刻后殿内又再度恢复沉闷的寂静。

睁眼看着那被关上的殿门,我怔怔的有些出神。

善待自己,我真的还能善待自己吗?

神情恍惚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我摇摇晃晃的转朝往床榻走去,眼前的影像似乎又随着烛火在一起晃动,努力辩认出床榻的方位,最后几乎是摔倒在床上的。

用掉最后的力气翻了个身,睁大了眼瞪着顶上的床帐,看着那上面绣的细致纹路,我不知道究竟想在那上面找到什么。

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思?

昨晚发着呆最后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清楚,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天似乎还没亮。看一眼身上盖着的被子,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时辰了。”揉着发涨的额头,我问道,声音有些嘶哑,嗓子也觉得火辣。

“刚过四更。”暗处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答的没有迟疑。

“一直这么守着,你不用休息么?”侧头看着从黑暗里走出一身不变黑衣沧月,我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答我的,是沉默。

“刘慕。”掀开被子下床,站在脚榻上,我沉声唤道。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门外立刻传来刘慕的应答。

有些疑惑的扬了扬眉,他竟问我有何吩咐?以往的这个时辰秋辰修已经起来洗漱更衣准备上朝了吧。“更衣。”不愿多说话,我出声道。

哒——

门应声而开。刘慕恭敬的站在门外,低垂着眉眼,“王爷知陛下身体不适,今日早朝已经任免,还请以陛下保重龙体为先。”神色淡淡的如是说道。

闻言冷下了脸,“怎么,朕初登皇位这是否早朝之事便由他人来安排了吗?这皇帝干脆将由你们来当不是更好?”看着刘慕闻言脸色微变,我冷问道。

“奴才不敢!”我话音刚落,刘慕已经咚的一声跪了下去,低伏着身子说道。虽然一副惶恐的样子,却没有怕死的惧意。

到底是跟着秋辰修这么多年的心腹,怎么可能给我两句话吓到,况且我的本意也只是提醒他们凡事别逾越了本份罢了。“罢了,平身吧。你为朕去办件事。”坐回床上招刘慕进来,我说道。

“是。”

交待了刘慕将东西交张繁潞,再严令今后不许他们靠近皇宫半步,我才让刘慕离开。不用上朝,一时空下了几个时辰,但我已经睡意全无,就只好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我发呆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而我竟也渐渐喜欢上了发呆的感觉,那种什么都不想的空茫能让我忘记许多东西,逃避还是胆怯,什么都好,只要我觉得舒服也就好了。

当我再次回神的时候,是被门外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什么事?”虽然有些不悦,但也明白这些人不是不懂分寸的人,收敛了游走的清明,我冷声问道。

“回陛下,是刘嬷嬷求见。”门外似乎静了片刻,随后响起将离轻柔的声音。

我闻言心下了悟。难怪会在外面吵起来,刘嬷嬷带大了我,而我现在成了一国之主,这身份自然也就非同一般,如果她坚持要见我,就是将离也不好断然回绝。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刘嬷嬷为什么而来,我再清楚不过。实在不想见……又不能不见,“让她进来。”犹豫了片刻,我吩咐道。

“是。”将离在门外轻应,门也随之打开。

打开门后,就看到等候在门外的嬷嬷,一双眼又红又肿,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看着她踉踉跄跄的走进屋,犹豫着在几米外停下,“老……老妈叩见陛下。”恭敬的朝我曲膝行礼,声音都在发颤。

“免礼。”我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嬷嬷应声站了起来,几经犹豫才抬起头看向我,在触及我时,一双眼睛定定的停留在我的头发上。顺着她的视线暼了眼肩头的几楼银白,我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不过白了而已,没什么大了不。”所以能不能别露出这种心疼怜惜的眼神,这根本不痛不痒。

也许我不说话比较好。因为我话音刚尽,嬷嬷的眼泪也就顺着流下来了,看那架势应该是绝堤了。那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居然还哭的那么凄惨,死了爹的人明明我,她伤的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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