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快十二点的中午,空气异常的闷热,空中所有水分都像被蒸干了,炕的人难受,我把桌上的帐本收好,走到厨房后,肖青不舍的跟了过来,
“说啊，第五本帐本在哪里？”
“什么第五本，我只有四本帐本。”后门边上有个木制的大桶，用盖子盖着，我掀开，里面半满的水里飘着个瓢，
“不可能，你的帐面上独独缺了住宿的那部分收入开支，一定有第五本帐本。”
我听后哦了一声，抱起那个大桶向前厅走去，
“哦什么，到底有没有，”肖青不满我敷衍他的态度，挡到了我面前，不让走，
我拐过他走左边，他也走左边，换个方向，他也换，知道他不会放过我，我只好放下桶，对他说，“那个东西，我没有，”
“骗人，”他很肯定的说，随即有点失落的看着我，“你就这么不信我，”
“我没有骗你，我不但没有你说的那个，而且你没发现小店里连住宿登记本也没有吗？”
“啊？”肖青站那仔细回想，许久才说，“好像是没看到过！但……”肖青又想问点什么，却见我早已绕过他，走到大门口，他快走两步，追上我，帮着我放下手里的大桶，
“但这样不是乱了套？你为什么不记呢！”肖青接着问，
“哈哈”我笑出声来，别有意味的说，“你说为什么呢！”
肖青不明所以，我提示他，“你可以去问别人，”
“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做那四本帐，一本不做且不更好，”肖青很郁闷，觉得被人忽悠了一把，
我用瓢将桶里的水泼向门前的那片空地，“那是两码事，如果不记，我怎么知道我手里有什么东西，该去买什么东西和买多少。”
“还是啊，那你就应该有那本帐本，”肖青对着这个话题纠缠不清，让我头疼。
“帐本不一定要写出来的，”我泼完门前，准备进屋泼大厅，经过肖青时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无奈的说，“这里也可以记。”
“你的意思是你全记得？”肖青大吃一惊，
我摆摆手，说道，“我不需要全记得，只要记得几个重要的数字就可以。至于登记本……我一般只认脸，而且从不主动叫人名。”
“这是为什么？”
我对他笑笑，“不好说！”
肖青还想问点什么，我咬紧牙一个字也没再说，低头干活，他试了多次，无功而返，只好放弃。
做饭的时候，我正刷锅想起一件事，问坐小凳子上削萝卜皮的肖青，“你作帐的本事很厉害，跟谁学的？”
“是吗？”肖青听后来了劲，“我真的很厉害吗？你不知道当初学这个的时候我吃了多少苦头，被我那个叔骂的狗血喷头，他老说我心浮气躁，坐不住，不是干这种事的料，我偏要学，让他们都刮目相看，知道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你那个叔对你不好吗？”
“不是不好，他只是……对我太严厉了，”肖青叹口气，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对我说，“我们不要提他了，怎么你对作帐感兴趣吗，要不要我教你？”
“恩，如果有空的话，”我接过削好的萝卜开始切菜，“你做的帐我能看懂，不过，你要我像你那样作帐，我恐怕不行。”
肖青自嘲的瞥瞥嘴，说道，“那当然，我可是学了八年。”
“你……”我刚想说点什么，外面大厅里传来人的叫声，听起来像在叫我。
第十六章
大厅里一前一后站着两人,前面那人一见我就笑,露出满口白牙，身穿绿色军装,二十出头一大小伙子,
“哨子，是你，”我认出来人，手在围裙上抹了一把，对他点点头，
“叫什么哨子，没大没小的，应该叫哥，”‘哨子’上前一把抱起我转了个圈，对我又揉头又抱肩的好不亲热，我吓了一跳，忙着挣脱他，“你这个装老成的家伙，还害羞啊，想哥没，我跟我们那些哥们可是想死你了，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
“我还好，队长他们还好吗？”
“都好着呢,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大家都挺想你的？”‘哨子’好笑的看着我正在理被他弄乱的头发，嘴里打趣道，“跟个小姑娘似的，这么爱漂亮啊！”
我打开他伸过来的手，说道，“你来什么事！”
“你对哥怎这么冷淡，一定得有事才能来看你吗？”
“行，行，大爷您在这想干什么都成，我还有事先忙，您没事就在边上慢慢看，”边说边往厨房走，
“别，我正要说呢！”‘哨子’把我拽回来，按到凳子上坐下，他在另边也坐下，说，“后天是我们边防所的‘休息日’队长让我先来通知一声，后天我们有七个人会过来，你好好准备一下，”
“怎么这么多？”
“所里来了新人，顺便替他们接接风。”
“那，晚上住这吗？”
“说不准，看情况。”
我不说话，低头盘算着，‘哨子’看出我的犹豫，问“怎么，有问题……”
我抬手，打断他的问话，心想，昨天估摸着他们会来，只准备了四人份的，难道让他们不要来？不行，边防所每次放假日子都是定死了的，错过了这次，下次不知是什么时候，难得他们给我面子会来这聚餐，就这么拒绝了且不是不识好歹，看来晚上还得再去一趟，房间倒是现成的，想到这，我咬咬牙，说道，“行，你们来吧，”
“真的？”‘哨子’刚才有点紧蹦的脸一下子又晴朗起来
“这里有你们的信，要不要一起带走。”我想起来，问‘哨子’，
“哦，有吗？”‘哨子’用急迫的眼光看着我，
“上星期来的。”我起身去了柜台后面，取出一大叠信，交给尾随其后的‘哨子’，不知什么时候起，跟他们混熟后，他们的收信地址全写到了这，真让我莫名其妙，
“你们边防站的信为什么老往这寄？”一次，两次，还当是无意，到最后和邮递员混的熟了，一交谈才知道，他们早已经和邮局的人说好了，以后的信就送到这了，
“这不是图方便嘛，以前老收不到信，十封也就收的到一封，你知道这里不太平，也不好意思怪邮递员不敢来，我们呢，好不容易有假，都想好好休息下，谁愿意走一天的路到镇上去取信。”‘哨子’放下手里的信问，“怎么你不愿意信往这里发？”
“请问，”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柜台外响起，我往说话的方向看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一身灰色外套，都磨破了边，可与以往我看过的人不一样，她的眼光睿智，戴着黑框眼睛，灰白头发一丝不苟，右肩跨着帆布包，不像是过境的人，也不像是来吃饭的人，我打量她的同时，她在柜台的那边也在打量着我，
“这里是张平的家吗？”她开口问，
看出她是刚才站在‘哨子’后面的那个人，被‘哨子’这么一闹，就把她给忘记了，中间我和‘哨子’说话，她一直找不到机会插口，现在乘‘哨子’看信的工夫，她才说上了话，
我刚想答，边上‘哨子’瞄到我手上的手表，“都这个点了，小子，我先走了，后天再来看你。”‘哨子’二话不说抓起信抬腿就往外走，被我在后面叫了一声，“等等。”
“什么事，后天说不行吗？”‘哨子’已经到了大门口了，
我从后面追出来，塞了个瓶子到他手上，“给兄弟们尝尝，自己做的。”
“什么好东西？”‘哨子’拿起瓶子往里面看，红红一片液体，混着几块固体。
“霉豆腐，吃早饭时……”
“诶，谢谢了，我的好兄弟。”说完，就要抱我，被我躲开，他也不恼，揉乱了我头上的头发，深看我一眼，笑着离开。
“这里是张平的家吗？”边上那个老女人，又问了一次，语气有点不稳，我这才注意到她站在那里身体在晃，
“对，这里是张平住的地方，您快请坐。”我扶着她挨着最近的桌子坐下，又走到柜上给她倒了杯茶，她接过，双手扶着杯子大大的喝了一口，呼出口气，
肖青在厨房里洗好菜见我总不回来，就寻着跟出来，见我和一陌生女人坐大厅里，奇怪的问，“小弟，你怎么还在聊,不炒菜吗，锅都快烧通了.”
“啊！”我站起来竟把这茬给忘了，对走过来的肖青说，“我这有客人，你先帮我招待一下，我去炒两个菜，马上回来。”
“哦，那你快点，我肚子还真有点饿。”肖青答应了一声，和我错身而过。
第十七章
来的这个妇女姓易，是张平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肖青进厨房来时偷偷告诉我，因为张平今天没去上课，她是特意家访来的，还怪我干嘛不事先告诉他那个女人是老师，让他和老师呆在一块，他浑身感觉不自在，然后就窝在乌烟瘴气的厨房怎么也不肯出去了，
炒好菜，正要端出去时，肖青在边上喊停，拿出个碗各盘菜里分出点，我想起他这是要给柏成熙送饭，可这分量不对啊，“我和成熙到楼上吃，就不陪你了，呵呵。”他给了我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拍拍我的肩膀，快步而去，留下我瞠目以对。
“易老师，是吗？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个便饭吧！”我招呼着站在大厅里四处张望的妇女过来，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
“哦！真是打扰了，没想到这里会离镇上这么远，我也没带吃的……麻烦你们了！”易老师有些歉然的说着，走过来帮着我把盘里的东西摆上桌子，“请问，你是？”
“张平是我弟弟！易老师请坐，一顿粗茶淡饭，你觉得还过的去，你就多吃点。”我淡淡的说道。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易老师说着坐下，不动筷，眼睛看向别处，我也不好先动手。
“易老师，还有什么事吗，为什么不吃？”我问，
“啊？我正在等你们的家长，他们在楼上吗？刚才那个人上楼是去叫他们吧，我还是等等比较好，你要是饿，你就先吃吧，不用管我。”易老师体谅的说道。
“那样的话，易老师，不用等了，我们没有家长，刚才那人是店里的客人，他到楼上吃，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吃饭,”说着，为她倒了碗蛋汤，“老师吃啊，别愣着！”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的父母……”
“老师没看张平的入学资料吗？”我为自己也摇了碗汤，边喝边问，
“校长给我，我还没来的及看，”易老师皱眉，额头挤成个川字,“那这里除了你们的父母还有谁是你们的监护人？”
“老师没发现吗，这个店是我们的，这里除了我和张平就只剩下客人了，我们自己就是监护人。”
“这怎么可能，你们的亲戚呢，难道一个都没有吗？”易老师从心里不信这个事实。
我对她摇了摇头，慢慢的喝着手里那碗汤，
“那你们在这里，谁照顾你们？”她马上想到这个现实的问题，问我，
“我们能自己照顾自己，老师不用为我们担心，快吃啊，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有什么话等吃完了再说，行吗？”我催促道，易老师在我的客气声中，不好再开口，只好拿起筷子吃饭，
饭后，等我端上茶水，易老师突然说，“这样不行，你们住这我不放心，你们还是跟我走吧，我来给你们想办法，”
十二点半，快到我睡午觉的时间了，整个人开始犯困，只能强打精神说，“谢谢老师的好意，这里我们住习惯了，没什么不好的，你不要想多了,再说老师好像也不富裕吧。”
“可是……”
“老师这次来，是为张平的事？”不想老在这个问题上跟她说，只好打断她。
“对，他旷课，所以我来看看，本来还想跟他父母谈谈他的学习问题的。”易老师也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就顺着我的话说道。
“他生病了，有点发烧，等他病好了，我就让他去上课，他的房间在楼上，易老师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是吗，烧的严重吗？”易老师关心的问，
“不要紧，就是头晕，休息下就好了。”我不怎么在意的说，
“那我等会去看看他，还有就是他的学习问题……”易老师说到这看了我一眼，深叹了口气，
“易老师，您就直说吧，我有心里准备。”
“很差，只有小学毕业的水平，这次来我是来劝他留级的，今年六月就要中考了，他这种水平是没有把握考到好学校的，就算勉强升学，他也很难跟上新课程，不如现在就留级把基础打牢了，明年再考，把握还大点，你说呢！”易老师推了推鼻上的眼睛，仔细的给我分析道。
我想了想，的确像她说的那样，这样做是张平现在最好的打算，可是留级？别看张平平时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自尊心却很强，留级只是下下策。
“昨天，张平口中当众批评他的那个人，”我的视线从桌上的杯子移到了易老师的满是皱纹的脸上，“是易老师吗？”
“咳咳”正喝茶的易老师呛到了一下，从兜里掏出手绢抹了抹嘴角又放了回去，看着我说，“不错是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放下心，打了个哈欠，对她说，“没什么，你去看我弟弟吧，我对他的事不是太管，他愿意留就留吧，”
“你不反对？”
“恩”我答道，向楼上走去，太困了，想睡了，易老师自然跟我上了楼，
“你有多大了？”看着我的个头，跟着的易老师步履蹒跚的问，还差点拌倒，被我一把拉住。
“我已经大的足够毕业了，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我转头对她微微一笑，
“你看上去，年纪不比张平大多少啊，你有在读书吗？”
我装做没听见她的问话，走到长廊上，指着一个门对她说，“弟弟的事就多麻烦你了，那里就是他的房间，你只要过去敲门就可以了，”易老师点头表示知道，我开门进自己的房间，
“对了，易老师，我弟弟看上去很成人，其实他内心还是个孩子，你昨天的话，对他打击很大，虽然我得承认方法很有效，但是尺度希望你能掌握好，不要弄巧成拙。”我临关门时，说道，把她的眼神关在门外，房间里一片安静。
第十八章
下午醒来时天色发暗,出房间走廊里照例安安静静的,不知易老师和张平谈的怎么样，时间这么晚她应该早走了，我走到张平的房门外,敲了敲门,没有反应,我试着推了推门,门是反锁的,这么说,张平在里面,我大力的又敲了敲门,“张平！”
叫了几声，里面先是没回应，后是传来张平的声音，“我没事，让我一个人呆会。”
听出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我没再敲门，“肚子饿了就下来吃饭，我给你留着。”
“恩，知道了。”房门那头答道，不再开口说话。
下楼时，见肖青和柏成熙面对面沉默地坐着，中间放着盘棋，肖青背对着我却先发现了我，转头说，“我听着声音就估摸着是你，你这人不管在哪，三餐时总能定点出现。”
“咚咚”对面的柏成熙用手上的炮敲了敲棋盘，
肖青想也不想的下了一步，柏成熙眼一瞪，肖青低下头，
“这东西哪来的？”看着那棋盘，我问，有点眼熟，
“上午帮你理帐的时候，在帐本里看见的，觉得可以拿来消遣一下，就在柜台下的柜子里找了找，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我看了眼肖青，总觉得一天之内我和他们的关系起了点微妙的变化,不知怎么就迈进了一大步,我暗自提防这种改变.
“对了，你会不会,不会的话我来教你.”肖青热情的过分的问我，我纳纳的摇头准备去柜台那里找水喝,
“小弟，很好玩的，你每天忙的除了干活就是干活，我看着都累，为什么不放松一下，好好休息呢。”肖青拽拽我的衣服说道，坐他对面的柏成熙也抬起头看着我，
在他们两人的目光下，我一言不发走到柜台那倒了杯水，喝了几口，看看表说，“还有点时间，我可以在边上看看。”
“为什么不下,不会吗，我都说了会教你,很简单的,你年纪这么轻，你要学会怎么放松自己，这样干下去你活的会很累的，小弟，你要懂得怎么放松自己。不行，今天肖大哥我一定要教你下棋。”
肖青越想越觉得如果不教会眼前这个只会干活，沉默寡言的少年如何娱乐，如何享受生活就离开，那么这个少年不出意外的十年，二十年后就会一直这么干下去直到死去，想到这肖青不由打了个冷颤。
我看着肖青发着近乎父爱的光的眼睛，又看了看他们之间的那盘棋，拿着杯子走回桌子边坐下，肖青本来想好了一大堆人生道理想提点提点我，却见我这么干脆的就坐到了棋盘边上，他停了五秒钟脸上还是浮出笑容。
柏成熙晃若未觉，低头看着棋子，许久移动一步，肖青看回棋盘很快回了一步，这样你来我往走了有十几步，柏成熙眉头紧锁，越下越慢,肖青面露轻松，我看出苗头，想不到面冷的柏成熙棋艺竟没有肖青的好，真是意外。
还在想着,柏成熙放下手里的棋子,“你赢了。”
肖青看着面如锅底般的柏成熙，小心翼翼的说，“侥幸，呵呵”他自得的笑了两下，声音压的很低。
柏成熙双手交叉于胸前，冷冷说了句，“傻瓜！”
肖青笑声停止，眼睛瞪着对面的柏成熙，敢怒不敢言。
柏成熙一推棋盘站了起来，看向我，他的眼中很有压迫感,
我也站了起来，迎着他的视线，让开，他扶着桌子跨了一步，坐下，我则坐到他的位置上，肖青看我们换了位置，哼了声，重新摆好棋局，
“我先说说象棋的基础给你听，再教你怎么下！”肖青尽量保持住语调对我说，“象棋是双方轮流下的，直到吃掉对方的帅就算赢了，前面这些‘兵’只能一步步走，而且只能……”
我一手撑着头，一边听肖青长篇大论的介绍了一大堆象棋知识，正当他说的头头是道,欲罢不能时，被柏成熙一口打断，肖青不满却只能看着我，“你听懂了吗？”
我依然保持那个姿势，点点头，肖青将棋盘转了个方向，说，“那我们就下一盘吧，等下不懂的你就问我。你是红棋，先下。”
我也不推让，按他所教的先走了个‘相三进五’，肖青吃了一惊，柏成熙也表情一变，这完全不像个初学者该下的棋。
肖青没动声色，也下了个‘相3进5’，我接着下了个‘兵七进一’，肖青“哦”了一声，回了个‘马8进9’，我也动马，下了个‘马八进七’，肖青很快来了个‘车9进1’，我想了片刻，‘马二进四’轮到他苦想半天，迟迟下了个‘车9平6’，我又下了个‘车九进一’，肖青一手托着下巴，陷入了苦思，完全忘记周围的事情，一心想着棋局，
……
‘车四进四’
‘将4进1’
“你真要走那步？”我皱眉，肖青思考着，点点头，我略为不快，下了一步‘车六进五’肖青是‘士5进4’我回了‘车四退一’，肖青头上不时有冷汗冒出，犹豫的下了‘将4退1’，我撑头下了最后一步，‘兵五退一’
“我输了！”
我看着棋面点头，“你是输了，你不该下那步的！”
“怎么,我还可能会转败为胜吗？”肖青请教道，脑子里回想刚才的棋局，
“不，你会在三十招，而不是三十一招结束。”我还是耿耿于怀的说，
肖青擦擦汗，回过劲来，听见我的话，抬头看我，怀疑的问，“你是在对我开玩笑吗？”
我偏头看他，脸上毫无表情的问“我像是在对你开玩笑吗？”
肖青细细观察我的脸，拿不定主意，习惯性的看看边上的柏成熙，发现他的嘴角有一丝笑意，立刻恍然大悟，扑过来，越过桌子，掐我的脖子，“叫你装，你个死小鬼，明明会下棋，还在边上看我笑话是不是，气死我了……”
我忙着逃命，一脸的笑，被肖青追上，抱着我胡乱打了几下，不痛不痒的，肖青最后累的倒在我身上，一动不动的，我也不太想动也就这样任他趴着，屋内的气氛变的和谐又安宁，那时我想，留这两个人下来，也许还不是太糟。
第十九章
尽管肖青在之后缠着我想再战一盘，却还是被我坚定的拒绝了，“玩物丧志！”我这么慢慢的对他说道，留下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晚饭过后，肖青递给我一个信封，上面没写收信人的姓名和地址，封口处有被撕开过的痕迹，
“这是什么？”我问，没有伸手去接。
“今天下午下楼时就已经放在桌上了，我看着信封上没写名字就拆开来看了一下，没想到是给你的，对不起，我没经你同意就擅自看了。”
“上面写什么？”我翻看着新作的帐本，一心两用，说道。
“你都不好奇吗，要是恐吓信，怎么办？”肖青抖抖手里的信，
我翻过页纸在一些字下划了一横，没去理他，
“我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沉的住气，而且你有那么忙吗，都在忙什么？”肖青看向我的帐本，
“啪”我划上最后一笔，盖上帐本，喝了口水，“没什么，一些琐碎的事情，那封信呢？”
肖青看出我不想聊帐本的事，就说，“喏，给你，信上没多写，就告诉你，他之前订的房间无论如何要多加三间，下星期有人要来！”
我接过信，信上写的很简单，内容如肖青所说，落款处写的是203这个数字。对数字的敏感性让我想起了一个月的那个中年商人,他临走时定了我隔壁那间房，并留下了丰厚的定金，可是从没有人来住过，这次信上言语肯切还要多加房间，怕是有事要发生。
我轻挑眉头，有些担心。
“你怎么还没去睡？”收好信，眼角瞥到肖青无聊的坐我面前，我不禁问，
“现在睡还早了点，你忙完了吗！”
“你有事？”
“没有，”肖青看着那桌上的蜡烛，问我，“你说，柏成熙的伤怎么样了？”
“至少还要一个月。”
“哦，还要那么长的时间啊，对了今天下午我看见张平下楼了一趟，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你说会不会是那个老师来过骂了他，”肖青说到这精神由委靡变成了振奋，很怀念的对我说，“看到你们我就想起自己读书的时候，那时我成绩还是全班前几名呢，不过我读到高二就退学了，老头子叫我不要读了，说是没什么用，这里中途辍学是很普遍的事，你那个兄弟会不会……”
“他今天没上学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老师来看看他，他是不会辍学的，”我一次性解释清楚，起身把帐本放入柜台下，
“就这样？”
“就这样。”
肖青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着，就是赖着不肯走，磨蹭中他又问我，“小弟，你觉得柏成熙是不是很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