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根性福 by 源莱(下)【完结】(18)

2019-05-31  作者|标签:

心疼儿子占了上风,草根想也没有想,巴掌就甩了过去。

耳光的脆响後,仿佛世界都静止了。

三宝回到草根怀里,抽抽噎噎的哭泣,手抓著草根的衣领怎麽都不肯松手。

寒恺修的头偏向一边,许久不动,草根就这样看著他的背影,每一秒变得格外漫长,那一巴掌打在男人脸上,他自己也不好受,打过男人的那只手掌钝钝的痛。

“……修!”我不是有心的,只是想让你平静下来而已。

嘴角边淡淡的血迹,舌尖无谓的舔过,恍若什麽都没有发生过,寒恺修默默转身,朝著铁皮屋相反的方向离去。

想要呼唤,可声音堵住了,草根发不出一个字,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了,他才慌乱的呼喊出来,“修──你要去哪里?”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你说对我失望了,你说放弃我了,是真的吗?

小车扬起阵阵尘埃,带著男人奔驰远去,风吹散了空中凌乱的黄尘,细碎的尘屑溶入空气中,掩盖了男人出现过的最後一点痕迹。


性根性福 (生子) 我不认识他们

*
已经是第几天,草根坐在小吃摊後面,灵魂出窍般,有人买东西也没点反应。三宝坐在他怀里,很专注的吮著自己肉肉的小手指,偶尔的会被隔壁的小吃**著,流著口水作出向往无比的馋嘴模样。

经常在一起摆摊,相互之间都认识,几张零钞飘进装钱的罐子里,隔壁卖红薯的大爷替他盖上钱罐的盖,“这几天你是怎麽了?精神这麽差,累了就多歇息几天,你带著孩子也不容易,身体比赚钱要重要啊!”

顶著重重的黑眼圈,草根看起来无精打彩的,“大爷,谢谢你,我很好,只是晚上没有休息好!”

大爷的烟杆磕在地上,滚出一团乌黑的焦烟,“带著孩子晚上是睡不好,再过一两年就好。这孩子有三岁了吧,也该懂事了……”

三宝脸上的红肿已经退去,红粉粉的小脸蛋很惹人怜爱,大爷想摸摸他,三宝抿著嘴巴缩进草根怀里,无声的抗拒别人的碰触。

有些尴尬,大爷的手收了回去,“咳……这孩子还是一样不愿意别人接近他啊!”

“他就是这样牛脾气,你老别在意。”低头看看儿子,草根的手揩去他下巴的口水,“宝宝,不能没礼貌,让爷爷抱抱……”

大大的眼珠子转啊转,干脆把小脸盘藏进草根怀里,驼鸟的逃避姿态。

不要别人抱抱,只要马马……

草根窘迫,抱歉的对大爷笑笑,大爷知道三宝的怪脾气也不介意,摸摸小家夥的後脑勺,就回去看著自己的摊子了。

中午都没有什麽人,热熏熏的让人很想睡觉,三宝蜷缩在草根怀里,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草根盯著热气氤氲的柏油马路,继续神游天际。

寒恺修那天离开後再也没有出现过,草根曾想,男人只是在气头上,过一阵子就会好,他的期待在一天天的失望中沈坠谷底。眉宇间有散不去的忧郁,草根细细摩挲著儿子嫩嫩的脸颊,“爸爸生气了,这次……可能是真的不要我们了,宝宝,我们去找爸爸,求他不要生气好不好?”

三个孩子,他现在连大宝二宝长什麽模样都不知道,三宝跟著他吃尽了苦头,痴痴钝钝的模样让草根心如刀绞。

“我的三宝应该生活在哥哥姐姐的保护下,快快乐乐的成长,还有我可怜的大宝二宝……我、我对不起你们!”

三宝迷蒙的睁开些眼睛,沾满口水的小手紧揪住草根前襟的布料,梦呓般低喃,“马……”
久久凝视小家夥天真无邪的小脸,草根下定决心站起来,拧了条湿毛巾盖住三宝的头脸,便冲到了太阳底下。

隔壁的大爷在叫,“草根,你要去哪里?”

“我有点事,大爷你帮我看著下摊子!”留下一句话,草根急匆匆的走了。

太阳光从垂头丧气的树枝间洒在草根身上,如细细碎碎的星子,汗水源源不断从全身的毛孔渗出来,薄薄的衣衫被打湿,粘贴在肌肤上,犹如被捂住口鼻般,肌肤无法呼吸。

三宝个头小小体重却不轻,过了一个路口,草根的手都麻掉了,他不敢动,三宝睡觉轻,睡了会哭的。

不记得那家酒店的名字,对面正在装修的大厦没有人不知道,草根一路问人,终於站在了尘土飞扬的工地前,眺望著来过一次的酒店,草根心头五味杂全。

汗,顺著脸颊往下流,草根感觉到肌肤上的汗渍,像是涂了一层油,很不好受。

大热的天气里草根一直都是穿长袖衫,密实的裹住了瘦小的身体,汗津津的衣袖抹了把脸,没有汗珠的遮挡,草根更能看清楚他要前行的方向。

那个方向,有他的男人。

G城的酒店唯一的好处就是进去方便,即使草根一身狼狈,前台也只是淡淡的瞄了他一眼。

草根找到电梯,寒恺修记几层他记不清楚了,估摸著按了好几层,一层层的找过去,感觉著不对又再倒回去……

草根正在其中一层寻找时,上一层寒恺修正跟几名部下边谈著话边往电梯走。

两部电梯,一上一下……

一模一样的两个按钮,在一刻间将彼此拉离。

很累,草根停不下来,他的心在慌,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他。

有清洁工在打扫,草根急忙上前,“请问下那个寒先生住哪里你们知道吗?”

指了指地上,清洁工不耐烦的回答道,“刚刚走了,我们现在正在打扫他的房间……”
走了!

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草根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定定神,他慌乱的问,“他们走了多久了?有没有说去哪里?”

“刚刚走没多久,去哪里我怎麽会知道……让开啦,别拦著我做事……”

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草根撑著墙不让自己倒下去。

走了,就这样走了。

连句告别的话都不留给我,修……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抑制不住颤抖的躯体醒动了三宝,草根下意识的箍紧的力道让他难受了,“唔……马马……”

三宝的声音像道惊雷打醒了草根,他抱紧三宝疯了一样往电梯里冲。

好难受,三宝扭动著身体,草根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往上走的电梯指示灯,“宝宝,不要闹,我们去找爸爸,爸爸不要我们了,都是马马不好,马马道歉……追爸爸回来,好不好?”

脸贴在草根脖子上,湿湿的口水蹭上去,三宝叽哩咕噜不知道在说什麽。

幸好没有人等电梯,一路顺通无阻下到一楼,前台却告诉草根,寒恺修刚刚上车走了。

又是刚刚……为什麽总差一步?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草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怎麽办。

前台有些不忍心,好意提醒道,“现在追可能还来得及,说不定车子正在路口等红绿灯!”

草根喜极,眼泪随著感激一齐冲体而出,“谢谢你!”

跑,拼劲全力奔跑,明明那个路口那麽近,草根却觉得犹如隔了千山万水,腿好重,气力似乎都被用光了……

红灯亮了,排队的车流缓缓而行,“不要──”草根大叫著加快了脚步,迷蒙的双眼搜索著那辆熟识的小车。

寒恺修坐在车里,目光放在膝上的文件中,一心两用的听著身边助理的讲解,脸上不带半丝表情。

司机从後视镜中瞄了一眼,心忖:寒总的脸一天比一天黑,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啊,真不知道什麽时候阎王脸才能变成笑弥勒……这一天,也许会来吧。

车道没那麽挤了,司机正准备加紧油门,忽然……

“咦?後面那人是在追我们吗?”那头乱发,看著很眼熟啊!

他的心被提了起来,还抱著个孩子,没看到这麽多车吗,这当父母的怎麽这麽冒失?

看到寒恺修正转过身体,司机小心翼翼的征求他的意见,“寒总,要不要停车……”

凌厉的眼刀劈过来,寒恺修冷声,“多管闲事,加快车速,不知道我赶时间吗?”

司机抖了抖,不敢再多话,一踩油门,小车像离弦的箭快速向前疾驰。

“停车──”

暴恕的大吼,吓得司机一不留神让小车在马路上跳起了探戈。

叫加速的是你,叫停车的也是你,这年头……司机难当啊!

草根摔在地上,膝盖上传来钻心的痛,只手撑著地想站起来,发颤的腿却凝聚不了力气,三宝被好好的护在怀里,可能是被草根痛到扭曲的脸吓到,不停的抽噎著叫唤……

“马马……”

手在真皮车座上抓出一条条的指痕,寒恺修冰寒的瞳孔中流溢也痛苦、难过、不舍……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腿不听使唤想要下车,理智却告诉他,不能心软……

坐在一旁的助理似乎看出他的挣扎,“寒总,不如我下车看看?”

深呼吸,再深呼吸,寒恺修摆摆手,“不用了,走吧,我……不认识他们!”


性根性福 (生子) 对你,……狠不下心

眼巴巴的看著小车开走,泪水跟著心脏一起凝结,草根两眼放空,呆呆的任由神智飘远。

这次……他们真的是分开了。

明明是要将万物烤熟的高温,草根却感觉到寒冷从心脏点点扩散,遍及四肢百骸。

瘫坐在地上,草根不停的抖,牙齿控制不住的碰撞声,好像他正处在零下几度的北极。

过往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麽,都好奇的站在一边观望,三宝玩著自己的手指头,眼睛四处转,小脸蛋上也是茫茫然,他不知道他们为什麽要坐在这里。

须臾,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的黑色皮鞋停在草根面前,笔直的深色西裤,得体的衣著……草根仰起头,飘渺的希望在那张脸印入瞳孔时再次碎裂了。

不是他!

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草根吃力的把三宝往上提,“宝宝,我们走吧。”

沈默的男人一闪身,拦在草根面前,“寒总吩咐我要安顿好你!”

“谢谢你,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草根绕开他,艰难的继续走,膝盖出了血,素色的布料上晕开一团红色的液体。

“你的腿伤到了,我带你到附近的医院看看吧!”男人好心的提议。

草根摇头,“一点小伤而已,没有关系,你走吧,不然会追不上他们……”比起心里的伤口,这点痛算什麽。

抱著孩子走的很辛苦,男人想替他抱著小孩子,刚伸出去的手在小家夥的瞪眼下又缩了回去。

“没有关系,迟点走也无所谓,更何况寒总他们指不定还要回来的。天热这麽热,我带你们回酒店休息吃点东西吧!”

草根吃惊的回转身,“还会回来?你们不是要离开这里吗?”

“……”男人踌躇了一下,斟酌著言词,“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一切的决策都是由寒总来定。”

“噢,这样啊!”草根期待的问,“修……我是说寒总,还会回来是不是?”

这个……寒总没说啊!男人迟疑了一下,不忍泼草根冷水,“……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会回来!”

看寒总极力隐藏的难舍之情,是会回来吧!

笑容舒展开来,草根对三宝喃喃低语,“爸爸没有走,宝宝……爸爸没有不要我们……”

爸爸?男人疑惑,特意看了三宝两眼。

“没听说寒总有三个孩子啊,这个孩子才三岁左右吧……”

草根正往荫凉的地方走,“你刚才说什麽?”

男人的脸微微的红,“没什麽!”在後面嘀咕是很没素质的作为,而他还嘀咕上寒总的事情了,真是……

三宝的手在脖子上脸上到处抓,“……嗯马……痒痒……”

白嫩嫩的肌肤上大片大片的红,三宝的小爪子抓过的地方冒起一粒粒的红疹,草根掀到他的衣服查看,只见小肚皮上更恐怖,都是很大一个的疱疱,小家夥难受极了,不停的扭动著身体来舒解那股他无法忍受的痒。

“乖,不要搔,吹吹就不痒了。”草根抓著他的手制止他乱挠,轻轻的吹著气。

男人再次提建议,“孩子可能是碰到什麽不干净的东西过敏了,你们先到酒店,我打电话叫医生来看看!”

草根费力的抓著三宝挣扎的手,愁的眉头紧锁,“不用这麽麻烦,我带他去医院就好了,回头我再到酒店去找你!”

如果让寒总知道,不被骂到臭头才怪。

男人这样想,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孩子难受成这样,天气又这麽热,再带著他跑会让他更难过,还在呆在酒店里等医生来比较好!”

他的话也有道理,草根没有坚持,跟著男人进了酒店。

还是那个房间,男人把草根送到门口就下到总台,“赶紧叫人去买些祛暑去热的水果,冰镇後送上去,越快越好……”

前台的小妹被男人严峻的面容骇道,急忙电话通知人去买,安排妥当後禁不住心头的好奇,“那个人是谁啊?会是寒先生的朋友吗?”穿的那麽寒酸,跟人家寒先生可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等级啊。

“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别这麽多事,寒总特别交代要好好招呼,半点差池都不能出,明白吗?”

“明白!”惶恐的应著,心底的疑虑更深了。

到底是什麽样的大人物啊!

男人自己也想不明白,寒总明明很关心,为什麽要作出无所谓的样子,偏偏还在他下车的时候出声‘恐吓’,“照顾不好,扣你半年的工资!”

寒总可是言出必行的人。

外头烈日高照,白晃晃的强光很剌眼,男人把正在拨号中的电话挂断,迎著烈日跑向医院。

电话说不清楚,还是自己跑一趟放心,重要人物啊,马虎不得。


寒恺修这个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很好用,连院长都跟著一起前往,那麽大阵仗搞的草根手足无措。哭闹了许久的三宝打了一针再涂上清凉的药膏後,终於安静下来。

一天下来身上臭哄哄的,把三宝哄睡以後,草根舒服的洗了个澡,淋浴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站在花洒下,沁凉的水珠调皮的在肌肤上起弹跳落,即刻感觉到疲劳顿消。

脱下来的那身衣服散发著浓浓的汗腥味,没有办法再穿,草根在寒恺修的行李里一阵乱捣,费了点劲才把一套简单的悠闲服装穿的像点样子。

裤腿太长,腰围也太大……对著镜子里不伦不类的自己做了个鬼脸,草根寻思著趁三宝睡著了,去把摊收了。

受伤的膝盖洗澡的时候沾了水,医生处理过的伤口开始了钝钝的痛,草根干脆一把撕掉了。

打开门,对门飞快的窜出来一个人,冷不丁的出现吓草根一跳,“咦?小李你住这儿啊!”小李今天跑前跑後累得半死,草根感到不好意思,“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我要出去一下,你帮我看著下孩子。”

小李可能也是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他闻言急忙转身套上外衣,“你想买什麽,我去就行了。”

“不用,一些小事情,我去去就回来了,你休息一下,今天你够累的!”

累啊,再累也没办法,半年的工资可悬在那呢!小李边扣著衣服边出门,“你的腿上有伤就不要乱跑了,我很快的,你告诉我什麽事情就好!”

看他坚决,草根也不坚持,把摊子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小李一付似乎没听明白的表情,草根耐心的再重复了一遍,“……小李,小李……你想什麽呢?”

小李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鹅蛋,他很吃惊,吃惊到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他有多失礼。

摆小摊的小贩,商界的风云人物,这样两个天差地别的人怎麽会扯到一起了呢?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清凉的夜晚,万籁无声。

高大的身影停驻在其中一间房门口,正准备开门进去时,对门敞开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呵斥,“什麽人?”

声音不大,在过於安静的走廊上却显得很突兀。

小李怕草根他们有什麽需要,房门也不关,正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时候,却听到了走廊上的动静,眼屎糊住的眼珠子没看清是谁就嚷了起来。

这个时候会出现的只有小偷吧!

“叫什麽,小点声!”

熟悉的声音,小李惊愕的睁大眼,睡意全无,“寒……寒总,你怎麽这个时候回来了?”电话里不是说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吗?

风尘扑扑,寒恺修一身疲惫,最先关心的还是房间里的一大一小,“医生看过怎麽说?孩子没什麽大事吧?”

“没事,食物过敏,据草根说好像是误吃了田螺,医生打了针现在红肿也消得差不多了,草根的腿被撞到了,流了点血,上了药也没多大问题。寒总,你就是为了这个专门那麽远跑回来的?”

“不该你问就别多问,行了,今天你也够累了,赶紧去睡吧。”寒恺修开了门正准备进去,想到什麽又倒转头,在小李耳边轻轻嘱咐,“我呆会还要走,明天不要跟草根提起我回来过,还有……”

小李懵懂的点头,其实都没听明白这是怎麽一回事,他的疑问挺多的,碍於这都是老板的私事他也不好问。

没有开空调,夜风徐徐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很适合安睡的环境。草根跟三宝窝成一堆,亲密的靠在一起睡得正香。

借著窗外的光线,寒恺修仔细的端详著三宝的小脸蛋,果真是个漂亮的小家夥。

儿子,这是爸爸六年来第一次好好的看你的模样,爸爸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

低下对想亲亲他,这时三宝好像醒了,眼睛睁了一下又闭上,两秒锺後滚动圆乎乎的肉身子偎到草根身边,“马……”

草根习惯性的抱紧儿子,梦呓一般轻声问,“……怎麽了?尿尿还是喝水……”

咋了两下嘴,三宝没再出声,继续他刚才的美梦。

凝视著草根的睡颜许久,寒恺修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有爱有怨也有恨……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想抱抱他的想法。

对你,我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性根性福 (生子) 草根要回家

*
这一觉,草根睡的非常满足,他的生理锺一向都很准时,醒了却不愿睁开眼睛;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中自如的醒来,不由的让他想起六年前,在男人怀里醒来的日子。

真的是怀念啊!

男人睡过的大床,靠过的枕头,似乎还留有他的气息,不会有不习惯,反而情不自禁的想要赖床。

薄薄的被单盖在身上,关紧的窗户隔绝了外界的嘈杂……草根霍然睁开眼睛。

他回来了吗?

小心的下了床,草根飞快的跑向对门,“小李,小李……你起床没有?”

好一会儿,小李才睁著惺忪的眼睛来开门,“怎麽了?”昨晚送走寒总後才睡,他现在还困到不行。

“昨晚……昨晚修……我是说寒总是不是回来了?”

一激灵,小李的瞌睡虫跑了一半,“寒总没回来啊,你怎麽这麽说!”不会是寒总有留下什麽痕迹吧,让他保密自己却这麽不小心。

失望,草根飞扬的眸子淡了下去,“没什麽,只是昨晚我明明没有关窗……”

“说不定是你半夜起来关的,自己没什麽印象而已。寒总他刚刚才来过电话,他那麽忙不不可能回来啦!”这个……不算是欺骗吧!

“他有没有问起过我……们?”草根很期待。

“这个……寒总没有问到你们!”草根,我不想骗你,寒总交代的我也没有办法啊。

“这样啊,没事了,你继续睡,我出去买点早餐!”草根落寞的转身。

修,你是真的讨厌我了吗?就连问都不愿问一句,连三宝你也不要了吗?

买完早餐回来,三宝已经醒了,正咬著手左顾右盼,似乎正在寻思著这是哪里。

草根抱起他,三宝的手揉著眼睛,很没精神的垂丧著头。

棉花棒沾著药水再把三宝全身都擦了一遍,草根边替他穿上小衣服边说道,“宝宝,今天马马要出去,你在这里跟李叔叔玩,等爸爸回来,好不好?”

小脑袋在草根胸口摇啊摇,“要马马……”

裤子还有点湿,草根换了件寒恺修的汗衫,套在三宝身上像是长袍,“你已经快六岁了,要听话,马马会尽快回来,你不能闹……”

床垫软绵绵的,三宝抓著草根的手站稳,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奇怪衣服,一串口水流下去,“……”

不要这个,不漂亮!

“没有衣服换啊,这可是爸爸的衣服,宝宝将就著穿,晚上给你带新衣服,好不好?”

不闹腾了,三宝乖乖的让草根抱著,再次敲开了小李的门。

小李在讲电话,边把草根让进房间边挂断了电话,“这是……要出去吗?”

草根把早餐递给他,“……不怎麽热了,将就吃点吧。我要回去一趟,你帮我照顾下孩子,下午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昨晚没回去小瓶该著急了吧,草根的电话被寒恺修扔了,他想回去跟小瓶打声招呼,免得她担心。

不用说自然被小李拒绝,刚刚才接到寒总的电话,三申五令要他看好这两个祖宗,他哪里敢放草根走,况且刺蝟一样的小祖宗也不见得肯让他带。

草根不会强人所强,被拒绝了也只是蹙著眉独自发愁。

三宝不懂草根的心,估计是被大大的房间吸引了,乐陶陶拉著草根的手到处转,一路走一路跌。

小李站得笔直,岗哨一样,心脏随著三宝跌跌绊绊的小身板起起伏伏。

祖宗,别再走了,再走下去我的心脏承受不起啊!

好不容易三宝消停了,小李倒了杯水过来,“草根,我很好奇,你跟寒总怎麽会认识?”

喂三宝喝了两口,草根喝光剩下的水,把杯递还给小李,“这……凑巧吧,嘿嘿……我也不知道怎麽说,总之认识几年了!”

“那你认识寒总的妻子吗?”

妻子?

草根一愣,“不……不认识。怎麽忽然这麽问?”

“看你跟寒总挺熟悉,怎麽会不认识寒总的妻子?当年寒总的妻子车祸去世了,寒总差点就跳河殉情……我们都觉得能被寒总这麽爱的女人,一定很与众不同!”

草根瞠目结舌,“车祸?他的妻子车祸去世了?什麽时候的事情?”

“你不知道?”小李诧异,“当时新闻都实况转播了。”

呼吸被堵塞住,草根的眼前一片迷蒙。

当年,家里都发生了什麽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道,跳河……修,我都对你做了什麽啊!

把三宝放床上让他自己玩,草根稳定著声调,“你能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好好跟我说说吗?我想知道!”

小李本想拒绝,见草根的眼泪都到边缘了,他没有办法说不,“幸好当年我有保存一些视频,我开电脑给你看。不过,你不能让寒总知道我跟你说过这些,他特别反感别人讨论他妻子去世的事情。”

“为什麽?”

“我猜想也许是太爱了吧,相爱的两个人永远都没有办法接受对方已经永远离开的事实!”小李开了笔电,顺口说道,“我还见过寒总的两个孩子,个个都好聪明,无法想像寒总的压力,既要忙事业又要照顾家庭,噢……对了,寒总还一直在照顾他双眼失明的岳母。能让我敬服的人很少,寒总算是第一个。”

失明的岳母?草根再次愣住了,“你是不是弄错了?”哪来的失明岳母!

“什麽……找到了,这个就是当年寒总妻子出事的地方……你看,桥栏外的人就是寒总,当时的情形真的好惊险,差一点寒总就跳下去了!”

模糊的双眼看不清画面,寒风冰雪呼啸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像是一把谴责的伐刀。那麽冷的天气,那麽绝望的男人……心脏在呼吸的每个瞬间被揪紧,反复的旋转扭拧,窒息的痛已经击散了他。

“啊──”

画面在剧烈摇晃……桥栏外的男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消失了,草根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板上。

“草根,你怎麽样了?”小李忙将他扶到椅子上,“……身体怎麽这麽冰?天啊,你怎麽抖成这样?是空调开大了吗?”

感觉气上不来了,草根示意小李,“你……你让我静……静……”

狐疑的小李默默开门出去了,留下抽著气呜呜直哭的草根。

老公,对不起!

我错了,大错特错,我犯浑,不该离开你,不该……

“咚──”沈闷的重物落地声。

几秒锺後,“哇──”

三宝从床上栽下来,脑袋重重磕在地上,眼泪迅速的飙了出来,大张著嘴哇哇大哭。

“……马马,痛……呜呜……”

一脸的泪花,草根很勉强才挪到床边,“……来宝宝,不哭啊,马马揉揉就不痛了……”

揉揉就不痛了,有些伤真的能吹吹哄哄就过去了吗?

曾经以为,离开是为成全他。

曾经以为,离开才能不绊住他。

曾经以为……一切的曾经以为都是错误的。

小小的屏幕上,背影佝偻的张妈,小猫一样无力哭泣的孩子,地上宛若死尸的男人……都是他的亲人,他放在心口上的肉啊。

“草根,你为什麽总是这麽自以为是?为什麽总是这麽愚蠢……啊!”

嘶哑的叫喊久久在房中回旋,门外的小李禁不住心跳了几跳。

要不要……给寒总打电话啊?

三宝惊奇的睁大眼睛,渐渐停止了哭声,“宝……宝宝……”挥著小手想要亲近,三宝贴著屏幕想去碰触繈褓里冻得小脸通红的小婴儿,口水叭嗒叭嗒滴在电脑键盘上。

“……这是哥哥,这是姐姐……还有爸爸跟奶奶……宝宝你都要记住!”

大宝!

二宝!

看著两个在寒风中啼哭的孩子,愧疚涨满草根的胸臆。

他的孩子,现在长成什麽样了?小李说他们都好聪明,一定长得像寒恺修,真的好想看看他们!

“宝宝,等爸爸回来,我们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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