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夫有谋 by 人五人六【完结】(27)

2019-05-31  作者|标签:


像Q市这种两步一坡,三步一弯的地方,发展单车并不合适。就算不用调查,这点在他们骑车春游的时候就已经深切体会到了。而这里的堵车情况却又相当严重——逐年增加的私家车数量,本就狭窄多弯的道路——常常,有人饭后绕城半圈散步回来了,才发现:哎,这车怎么还没开出去啊?尤其是夏天,抱上车的白菜,都不用腌了,等下车就可以直接炖粉条了。
又经过了进一步的调查,聂士佳惊喜地发现:这说不定正是个潜在的市场。绿色环保、灵活机动,甚至可以行驶在人行道上,而且还特别适合一些特殊人群使用。更何况,比起能买得起三辆QQ的进口货的价钱,国产的则要低得多。如果能跟一些旅游景区合作推广,前景更是广阔。
不过这些如果都靠他一个人折腾还确实很有难度。一下子,聂士佳就想起了刘正奇。
为了这个事情,两个人谈了很久,直到蒋兵心疼着电话费,咬着衣角提醒二人“可以聊视频”他们才反应过来。
就在蒋兵兴高采烈地去开电脑的时候,聂士佳无奈地告诉他自己聊完了。
“对了,还要找你帮个忙。”挂电话之前,聂士佳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儿。
“没有劳务费可不干。”刘正奇眯着眼,趁机敲诈勒索。
“放心,”聂士佳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来美国的事儿没跟我父母说。他们过一阵可能要寄东西过来,所以到时候你帮忙代收一下吧。至于劳务费——里面的东西就都归你了。”
虽然对于连蒋兵那铁公鸡都慷慨地表示“东西都归他就行”,刘正奇疑惑了一下,不过正处于对未来的期待和对聂士佳的信任中,他也没多想,就满口答应了下来,心中还暗自偷笑自己捡了个便宜,到时候也跟卫虎炫耀炫耀新马泰的特产。
于是,一个难得的休假早晨,卫虎被一阵急促猛烈的敲门声吵醒,睡眼惺忪地签了快递,疑惑不解地拆开纸箱,十分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风风火火地冲回卧室,薅着脖子就把还在床上熟睡的人拎了出来,指着一箱子的极品A5片,怒气冲冲。
翻了个白眼,刘正奇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尼玛,从今天开始,老子每晚烧一柱香,诅咒千里之外的那俩货性生活不和谐!
当天下午,刘正奇就以蒋兵的名义,给聂士佳网购了一个高仿真实体充气娃娃,愤恨地一敲回车,直接快递到太平洋那头了。附加说明上,还特意让人用粗体标上了一行字——享**触感,祝重振雄风!
那堆东西毫无疑问地全数上缴充公了,该解释的也解释清了。可是之后的接连几天下来,刘正奇总觉得卫虎好像有心事,有时竟然还一个人眉头紧锁,背着他抽上了闷烟。
然而,不管他怎么问,对方就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弄得刘正奇一头雾水,虽然直觉上事情跟自己有关,却又不知道是在哪一方面。
过了年,卫虎调升了治安支队的支队长,也越来越忙了起来。连着轴的忙了两天两夜后,一回到家,他抱着床上的大肉枕倒头就睡死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半个下午都已经过去了。厨房里一阵锅碗瓢盆叮咚作响,某人正热火朝天的忙乎着。
看见卫虎走了进来,刘正奇得意地眯眼扬了扬下巴,“看你最近精神不振,今天爷给你露一手,提提神儿!”
斜眼瞟了瞟他手里晃来晃去、咕嘟冒泡的大油锅,卫虎嘴角一阵抽搐,也不管对方怎么忽悠,挥手就把人往外撵。
“那你先去帮我把电脑打开,把企鹅登上,我等下跟聂哥有事说。”刘正奇攥着锅把儿死不撒手,磨蹭着时间,恨不得自己跳进去。
“自己去。”卫虎一瞪眼。
挑了挑眉,刘正奇装没听见,又端着锅晃悠了起来,嘴里还哼哼着“嘿,蛋炒饭!”
拿他没办法,卫虎叹了口气出去干活儿去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总觉得刘正奇的表情有点儿怪。
“怎么了?”
“啵一个。”吸了吸鼻子,刘正奇努了努嘴,冲他嘟囔道。
“啵个屁,干你的事儿去!”笑骂了一句,卫虎就挽起了袖子。
“那地方麻烦,还得脱裤子。”说完,也不等回答,刘正奇急不可耐地凑了上去,撬开对方牙齿,长驱直入的把舌头扎了进去。
“唔——嗯?!嗯?!”
起初在人凑过来的时候,卫虎还是眯着眼睛的,可等舌头一进来他两只眼睛瞬间就瞪起来,挣扎着就往后撤,终于知道这人为什么表情古怪了。
再见刘正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是扒着人的脑袋死活不撒手——沾了一舌头的辣椒酱在卫虎嘴里到处“刷墙”。
废了很大力气,卫虎终于把人从自己身上拽了下去,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刘正奇先一溜烟儿的跑到水龙头下面冲舌头去了。
等到卫虎把饭端到桌子上的时候,刘正奇面前已经堆了一纸篓的鼻涕纸,舌头仍旧通红地伸在外面,眼泪汪汪地捧着一大盒脱脂牛奶呼呼喘气。
“你就这么给我提神?”卫虎忍着想要上去把人再**一顿的冲动,拿着那盒标着“**辣”的辣酱盒在他面前晃悠着。
忿恨地瞪了眼辣椒酱,刘正奇算是用亲身体验明白了,为什么那老板洋洋自得地夸耀它“提神醒脑、后劲十足、耐性持久”了。真特么提神,这精气神全提自己舌头上了,都坚5挺一个小时了!
卫虎最近确实有心事,也确实是关于他和刘正奇的,只是因为还没考虑好,所以一直苦恼着没说出来。
看着餐桌对面鼻子已经擤得跟红豆糕似了的人,他轻咳了两声,突然问道:“等下次休假,你跟我回一趟老家?”
“啥?!”
刘正奇眯缝着眼睛,刚伸出了筷子,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走卫虎碗里的那块排骨,在听到这话时猛然一惊,没找对方向,直接捅对方手上了。
满头黑线地看了看一手的糖醋汁,卫虎把碗往前递了递,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回,刘正奇连玩闹的心情也没有了,呆坐着眨巴着眼睛看人,一副苦哈哈的表情。
“这也太早了吧……端个小碗蹲门坎那还好说,挨板凳条子什么的——你得让我先有个适应性训练吧,咱跟你这从小就练出来的不一样,你爹他老人家那一下抡过来,碎的绝对不是凳子,是我。”在刘正奇心里,卫虎他爹的形象绝对是高大威猛、壮如铁塔,就算不手拎板斧,至少也肩扛铁锹,他竖着走就没人敢横着走!
整个面部肌肉不自觉一阵抖动,卫虎严重怀疑,他爹已经被刘正奇妖魔化了。
“别想那么多,就是想让你们先见见面,熟悉一下,以后不得不挑明的时候也好办一些……”卫虎低头揉起了眉心。
自从收到聂士佳父母寄过来的东西后,卫虎才又重新意识到,有那么一关你无论如何都逃避不了。一想到家人的态度——那个犟得撞了南墙都不带回头的爹——他就太阳穴跳着疼。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双赢不容易,双输却不过是一念之间。
“以后你还真准备跟他们坦白?”刘正奇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已经许久不抽烟的他,不知什么时候又叼出了一根,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兀自吞云吐雾起来。
“怎么,那你还准备让我娶个媳妇生个娃?”卫虎瞪眼盯着他,打量着。
咧嘴轻笑了一声,刘正奇低了低头没说话:当然不准备,这种事,他现在想都没想过,因为不可能,而且他也绝不会让它可能。
“那……你想好将来怎么说了?”
“没。”
“那怎么办?”
“拖。”
翻了翻白眼,你丫的这就跟没说一样!
“先带你回去几次,让他们对你有个好印象,然后……”
“行,我明白了,”摁灭烟头,一口咬在了大骨头上,刘正奇唔噜着接过了话,“就是让他们觉得,养你还不如养我呢,是吧?”
看着转瞬就灵光闪现,心情舒畅地开始大快朵颐的人,卫虎真的无语了——虽然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但,这怎么听起来不像是双赢,倒像是自己舍生取义呢?
然而,刘正奇事业方面的意外进展,却使得二人的原定渗透计划一拖再拖。
有一次,刘正奇在和于笑笑瞎侃的时候提到了与聂士佳合伙,重新创业这个事儿,立马就把那位大小姐的兴趣给勾了起来,非嚷着也要跟着掺一脚。
刘正奇只当她是开玩笑,也没在意,还摆手劝她回家斗地主去吧。没想到的是,才过了几天,一份好几十页的市场调查、可行性分析以及营销策略计划书就摔倒他面前,写得还有模有样,很是专业。这回,刘正奇这反应过来人家是学啥的,家里是什么背景。
于笑笑也跟他明说了,这事儿她爸爸也知道了,而且还很支持她,同意“在某些必要的时候给予适当的援助”。这话一出,刘正奇也就明白了,摆明了人家就是为了将来自己女儿有足够能力接手家族企业、遨游于商海之中,先放到他们这小水沟里练练手。
“你要是再不同意,我就把你当初暗恋蒋兵那事儿给说出去!”于笑笑威胁着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别介,姑奶奶!”刘正奇一惊,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说是假的,万一都不信呢,到时候再捅出个感情危机来。就算大家都信了,他也得至少被一群人追着打,说不定还得被定个“诈骗罪”——欺骗未成年少女感情。
“你看,我们这几个好不容易取得真经了,您老人家还忍心再折腾我们?”
“我这是为你们好。知道八十一难的最后一难是什么不?”于家姑奶奶摇头晃脑地哼哼道,“唐僧那哥四个也取得真经了,最后不照样‘扑通扑通’掉河里了么?”
刘正奇抬起眼皮,面色古怪地看了看她,突然咧嘴一笑,“得,明白了!您老就那龟,还24K纯金的!”
于笑笑的加入就是一个强大的外挂,带着身后华丽丽的各种装备、特技,把原本还停留在展望阶段的创业计划一下子推上了日程。不过,对方毕竟是个学生,主要的跑腿卖命的事务,还得那俩大男人负责。
聂士佳在美国跑去跟赛格威的公司谈代理,刘正奇就跑到广东找国内的那家企业谈经销,此外,寻店面、拉贷款,找政府了解优惠政策,以及各种手续证明……那段时间,刘正奇忙得跟个骡子似的,别说去丈母娘家探亲了,他就是想跟卫虎亲热一下,都没找着机会。
这段日子足足持续了几个月——一直到凛冽的北风,终于被湿热的南风所代替。
“你不热?”卫虎有些费力地在地上挪着步子,闷笑着拍了拍紧勒在脖子上的手臂。
准备工作终于暂且告一段落,进入了漫长的等待批复时期了,而聂士佳的回归,也让刘正奇彻底有了两天休息的空闲,为了这短暂的忙里偷闲,卫虎特意调了班回来陪他。
从早上起来,刘正奇就跟长身上了似的,半拖半拽地吊着卫虎身后,走到哪儿跟到哪儿,时不时的再趁机咬上两口。光着个屁股、一丝5不挂的,贴着——他是真想坏了。
“别在那儿蹭来蹭去的。”感觉到后面那个东西又硬硬的顶了上来,卫虎抬手就在对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又随手从冰箱里扯了根雪糕往后一捅,塞进他嘴里了。
“呜呜呜呜……”刘正奇摇头晃脑的哼哼着,下面也示威似的蹭了蹭,就是不松手,还赖皮赖脸地非要卫虎拿着喂他。
“你快点吃,都淌我身上了……”卫虎抱怨地催促他。
刘正奇故意慢慢地嘬着,笑眯着眼睛看着奶黄色的雪糕融化,一滴一滴的落到卫虎的肩头,在麦色的肌肤上浓稠着、粘腻着,恋恋不舍地顺着肩胛骨向下开拓,留下一条条香甜的印迹。
直接放弃了手里那个整根的雪糕,他低下头,一路追逐着奶油滚过的路径,用力吮吸、舔5弄、啃咬了起来。
被刘正奇勾得燥热难耐,卫虎一口把剩下的雪糕咬掉,勾手把人拽了过来,吻了上去。冰凉的雪糕在两人的口中来回传递,被灼热的温度渐渐烧化,越来越小,随着津液一同从嘴角滑下,蹭过下巴,漫过颈窝,淌进胸口,两条舌头也竞相追逐着彼此身上的一道道鲜明的纹路,探索着熟悉又令人沉迷的风光景色,品尝着混合了对方独有气息的那份甘美香甜……
因为弄了一地粘糊糊的奶油,刘正奇被卫虎勒令打扫卫生,苦逼地痛失了一次大好的共浴机会。等到他终于完成任务准备冲进浴室时,对方已经全部清理干净换好衣服出来了。呲了呲牙,刘正奇只好迅速冲洗着身子,准备着出去继续进行“粘土大作战”。
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卫虎刚放下电话,脸上的表情全都变了,那是刘正奇很少见过的大惊失色。
“怎么了?”刘正奇焦急地问道。
“我妈突发高血压,住院了。”卫虎的声音很低很低,好像憋进了胸腔里。
“那现在呢?!”刘正奇也急了,看到卫虎的样子,他比他还急。
“放心,已经没事儿了。”
“恩?”刘正奇愣了一下,总觉得对方这神情不应该是人没事时所表现出来的,讪讪地挠了挠头,宽慰道,“人没事儿就好,那你也跟局里请个假,回家看一看吧。”
“不用,她就在Q市,我一会儿就过去。”卫虎狠狠搓了一把脸,抬起了头。
“……”
“……她让你也去。”
刘正奇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瞬间充血。

第49章第四十九章鸡飞狗跳的岁月
作为昆虫中的大喇叭,知了们一个个趴在枝头,不知疲倦地聒噪着,竭尽全力彰显着自己的存在,全然不知几个孩子正兴高采烈地举着粘竿循声走来。
潜伏,靠近,瞄准,捕捉,年轻的捕猎者们兴奋地炫耀着自己手中的战利品,而刚刚争相叫嚣着的虫儿却瞬间哑了火,无望地等待着接下去未知的命运。
刘正奇现在就像那只被装进了瓶子里的知了,前途未卜。
虽然卫虎极力地劝阻,刘正奇仍执意的跟了过来。既然是两个人的事情,他就不可能全部推给对方一个人去承受,他知道,即便等待他的是暴风骤雨、惊涛骇浪,如果这次不抬头挺胸去面对,将来可能连面对的机会都没有了。
各怀心事,二人忐忑而又焦急地赶往医院。刘正奇一直在思索着该怎么应对丈母娘的种种刁难,卫虎则职业病发作,一直紧锁着眉头思索二人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暴露的,至于刘正奇担心的事情,他倒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了——反正自己早就被打出来了,皮糙肉厚的,大不了闷头死扛。但是……瞥了眼旁边紧抿着唇角的人,他不想让刘正奇来的原因就是不想他也跟着受苦。
刚进了医院大门,一直在住院部楼下焦急徘徊的卫晓晨就一阵风似的,朝他们跑了过来——给卫虎打电话的也正是她。不过,显然这人此时比他们两个还要惊慌失措,拦在二人面前语无伦次的。
“你们先别进去,大伯母正哭骂呢……医生不让刺激……她要见刘正奇……你们还是等等再说吧……”
听了五分钟,刘正奇就只觉得是一堆豆子在往外倒,脑子里乱成了一锅豆腐脑,还是拌着卤的。
“先说,伯母她人怎么样了?”终于忍无可忍,刘正奇打断了她的话,先替卫虎把最关心的事情问了出来。
“人……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卫晓晨犹豫了一下,她现在面对刘正奇仍觉得有些尴尬,“就是,情绪还比较激动,医生说最好不要再让大伯母受什么刺激,以免血压再次升高。”
“那……伯父呢?”
“啊?”卫晓晨疑惑地看了看卫虎,又看了看刘正奇,“大伯父没来啊,只有大伯母一个人。”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这句话出口之后,两个人好像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我妈她都知道了?”卫虎脸色铁青,沉声问道,那声音就像是个千斤坠,揪着听话者的心也跟着一起往下掉。
“恩,”绞着手,卫晓晨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眼见着卫虎脸色更加阴沉,她心中一惊,反应了过来,“你们不会怀疑是我说的吧?”
“怎么会,我们还能不相信你?” 伸手在后面轻拽了一下卫虎,刘正奇接过了话。
他本想故作轻松地再扯一下嘴角,但动了两下都没想起来嘴角在哪儿,只好冲卫晓晨点了点头,以示信任。
较之于虽在同一屋檐下但深入交流并不多的两人,刘正奇对卫晓晨反而更了解一些——她或许会为了取得胜利而动用手段,但是一旦认输,也就意味着真的彻底放弃了。
“那个,伯母是怎么先找到你那儿去的?”刘正奇眯了眯眼睛,这人来了不看儿子先看侄女,还真有点奇怪。
“哎呀,不是她找的我!”狠狠跺了一下脚,卫晓晨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究竟要说什么了。
“我今天下午正开会,突然就来了个陌生号码,一遍一遍地打,都被我挂断了。然后,那头就发了条短信说我家人晕倒了,让我赶紧接电话。当时,我还以为是诈骗,刚准备加黑名单,那头又传了条彩信,把大伯母进手术室的照片发了过来,我这才慌了,赶紧请假过来的。”
听到这里,见卫虎和刘正奇仍是一头雾水,卫晓晨喘了口气接着往下讲。
“后来才知道,大伯母在路边突然晕倒了,是被正巧被过路的两个农民工兄弟发现了,赶紧喊人叫了救护车,他们这一喊围上来很多人,其中刚好有个卫校的学生,马上进行了前期急救,争取了时间。后来他们在大伯母口袋里找到了写着我电话的一张纸,所以就找过来了。”
“她……是在哪儿晕倒的?”刘正奇咽了咽口水,想要抑制住脑子里那不断往外冒的可怕念头。
垂下了眼睛,卫晓晨低声轻轻地说道:“就在……你们小区外面……那条道。”
两个人都傻了眼,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千算万算他们也没有料到,之前的那场活春宫居然还有个观众,还是个不得了的观众。
这事儿还得从卫虎去找刘正奇时说起,因为意料之外地用去了原本准备回家的年假,所以,卫虎这年春节又没能回去老家,算来算去,这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眼看着和自家儿子同岁的小伙子们都当上了爹,而自己千筛万选相中的姑娘都嫁作了他人妇,卫家老太太就着急了,尤其是,每次打电话一跟自家儿子谈婚事,他就“要出警了,我得先挂了哈”,就好像催他考虑终生大事是违法犯罪似的,卫虎他娘心里就犯嘀咕了——这孩子别是生理上有什么问题吧?
春节前,卫家老两口除了收到儿子寄过来的各种用品衣物,还收到了满满一堆的北方特产,据说是朋友送的。
瞅着这堆价值不菲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儿,老太太脑子转了个弯,突然就乐了——又不是什么大官,需要变相讨好,哪个朋友能这么上心,送东西都送到父母这儿了?
肯定自家儿子在那头有了相好的姑娘,又不好意思直接告诉他们,先提前铺路给他们留个好印象!这孩子,从小对这事儿就害羞。
于是,卫虎他娘心里就开始挂念上那个“相好的姑娘”了,心里痒痒着想去给儿子把把关。
这一年,正赶上全省响应国家号召试点农业改革——推行全程大型机械化生产作业,他们村也集体成立了一个新型农业合作社,把各家的土地都并到了一起,全都换成了隆隆作响的大型机器代替过去的人工,统一进行播种浇水除草施肥。
原本忙碌的农忙时节一下子闲了下来,变得无事可做,老太太就更坐不住了,张罗着要去看儿子。
起初,卫虎他爹不同意:儿子工作本来就忙,这回又升了职,肯定事儿更多,你个老太太过去捣什么乱啊?又是接又是送,还得陪着逛大街,这不影响他工作和休息呢么!
老头一生气,拎了把凳子横在门口,蹲旁边吧嗒烟卷——不让去!
卫虎他娘不敢忤逆了这倔老头,可是自己心里又着实痒痒,就天天在老头子耳根子底下叨咕,声称儿子娶不上媳妇让他负责,以后儿子变成老光棍了怎么办,儿子被外面的姑娘骗了怎么办……
眼见着逐渐有了松动的迹象,老太太忙趁热打铁,跟卫虎他爹商量,自己去过好几趟了,有钥匙也知道地儿,不打扰儿子,直接去家里。
终于拗她不过,老爷子把凳子往旁边一拽坐上面,不管她了。
就这样,老太太喜滋滋地扛着一大袋子红枣板栗萝卜大蒜,坐着火车就杀了过去。事实证明,作为一名优秀的警属,卫虎他娘潜质上就具有很强的观察力和分析力。凭着记忆,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卫虎的小区,来到了楼下。刚要进楼道,她突然发现了问题——这窗户上的铁栏杆怎么没了?
以为自己记错了楼,老太太又转悠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地。早就掏出来的钥匙又揣回了兜里,自顾自地嘀咕了起来:没错啊,是这家啊!咋就变样了呢?这铁栏杆又不是灯泡、窗帘的,哪能说换就换呢?又不是蹲大牢的,谁没事儿锯铁条玩儿啊!难道,是搬家了?
见窗帘半掩着,卫虎他娘随手捡了两块砖头垫在脚下,就跟在村里扒墙头似的,探头往里瞅,想先看看屋子里的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正午的阳光强烈的照射在窗玻璃上,反着刺眼的亮光。没有了栏杆的阻挡,老太太手搭凉棚遮着光线,直接把脸贴在了玻璃上,眯眼从窗角的窗帘缝隙向里面觑探。
屋子里,家具的摆设似乎与记忆中类似,但又略有所不同。嘴唇微张,卫虎他娘伸了伸脖子,又换了个角度,视线正好穿过卧室房门。她这一看可不要紧,差点没惊得摔下去——一个光屁股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叠在另一个人身上扶着墙做“俯卧撑”呢!
登时,老太太的脸就臊得通红,还暗自庆幸多亏自己没直接开门。一边责怪着自家儿子搬家都没告诉她,一边感叹这城里人太开放,大白天就开始干这事,卫虎他娘扶着窗台沿儿就准备离开,好奇心驱使下不禁又往里瞟了一眼。正在此时,两个人动了一下,里面那个一直只看得见两条腿的人慢慢直起了身子,老太太就觉得眼前一花,心里咯噔一下。
卫虎他娘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倒下的,在哪儿倒下的,就只觉得眼前景物晃晃悠悠,跟放幻灯片似的连不上号,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睁开眼,一看到站在床边的卫晓晨,她这眼泪就一颗接一颗的,啪嗒啪嗒往下掉,拽着对方的胳膊要她说实话:当初突然来信儿说搬出去了,是不是另有隐情。
卫晓晨说不是,老太太就哭着埋怨连她也一起合伙骗她,卫晓晨说真不是,老太太就接着骂她也跟着没良心……总之,就是非要她承认“对,就是这么回事”!害的卫晓晨差点跟老太太对着哭——您老这不明摆着屈打成招么!不得已之下,她急忙偷摸地给她哥打电话,把俩人都招了过来。
生活其实天生就并非平等。
不论怎样的快乐,其终归都止于一个度——乐极生悲。然而,悲极,却仍旧是悲。就如同宇宙黑洞一般,永远没有下限——挺过了“杯具”又会迎来“餐具”,打败了“餐具”还会出现“餐具套装大礼包”。
卫虎和刘正奇大眼瞪着小眼的,杵在住院部的楼下。姿势拔得与一边的门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任凭来往匆匆的行人在旁边擦过而岿然不动。
这一次,就连刚才还底气十足、准备冲在前面挡枪挡炮的卫虎,现在连面对自己母亲的勇气都所剩无几了,完全不知道这下一步要如何踏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此时在他娘的心里,究竟还剩下多少分量。
平生头一次,他宁可希望卫晓晨也好,卫午夜也好,随便是谁,先去告了密,也好过突然被自己的母亲当场抓包,尤其,他当时还是被5操的那个。任何一个正常做母亲的——除非神经粗大到跑航母都游刃有余——遇到这种事情,能不崩溃才怪,说不定都恨不得当初生完孩子,自己先把那根把儿撅折了好了,也比这么丢人强。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27/31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