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夫有谋 by 人五人六【完结】(11)

2019-05-31  作者|标签:


一串如同遭受电击般的抖动后,刘正奇终于瞥见了他一直搜寻的那两个身影。看着聂士佳和蒋兵艰难地拨着人群向他挤来,不禁勾了勾嘴角。抬眼跟斗舞的帅哥打了个手势,刘正奇慢滑了两个月球步,直接退到了舞台边缘,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转身跳了下去。
由于不明白他的意图,台下的人们不禁自觉分出了一条通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撒开手脚,拽着两个人冲出了酒吧。
直到三人倚靠在一根电线杆下开始缓气,刘正奇才发现相比于他在台上的潇洒,眼前这两人反而更像是从拳击场里跑出来的。蒋兵的眼镜已经不见了,一侧眼尾处被划开了一道血口,血迹已经开始干涸,而聂士佳比他还惨,整个左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借着灯光还能隐隐看到尚未褪去的拳印。
“你们……”刘正奇惊讶地张了张嘴。就算是为了表示对我“比舞”的支持,你们也不用跑去找人“比武”啊!
“刘正奇——”早已被遗忘的吕航抱着衣服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你跳得太帅了!下面人都喊疯——蒋兵?”直到发现对方神色的古怪,他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其他二人。
“吕航?”蒋兵眯着眼睛,凑了很近才认出来人。
偷眼瞥了一下蒋兵,刘正奇悄悄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撞上了。
“你,你们怎么了?”吕航惊慌失措地看了看流血的蒋兵,又看了看包子脸的聂士佳,慌忙掏出了电话,“我,我叫救护车?”
“不用了,”没等蒋兵回答,刘正奇打断了他,“我陪他俩去医院看看就行,你忙你的去吧。”不动声色地,他下了逐客令。
“啊,好。”吕航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把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看着刘正奇转身去拦出租车。
安静地坐在出租车里,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确切的说是刘正奇和蒋兵谁都没有说话,至于聂士佳,就算他想说也张不开嘴了,与其哼哼,还不如乖乖闭嘴养伤。今晚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每个人心中都隐隐猜出了个大概,只是他们都选择了闭口不提。
对于这种小伤小病还要大晚上挂急诊扰人清梦的这三个人,值班大夫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百个不高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着唯一健全的刘正奇狠飞眼刀。病人为大,你个健康的就受着点吧!
晚间的急诊大厅空空荡荡,只有刘正奇和蒋兵两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冰凉的塑料椅子上,等待着被剥削压迫,拽着去拍X光的聂士佳。
“他要了你的电话,”蒋兵突然开口,“我给他了。”
“恩?”刘正奇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哦。那个,我……”
“咱们欠他太多了。”盯着发出幽绿的光线的安全指示牌,蒋兵淡淡地说道。
“你,你都知道了?”听到这话,刘正奇诧异地转过头扯了扯嘴角,蒋兵眯眼回视过来,好笑地问:“那你觉得你跟我抢对象,我还拿你当哥们,是因为我傻逼么?”
慢慢垂下目光,刘正奇沉默了。
那个“他”就是吕航,他们两人的大学校友,绰号——杭白菊。
事情还要追溯回几年前,他们新生刚入学那阵。在家乡那方方正正、横平竖直的马路中生活惯了,对于Q市弯弯绕绕的上坡岔道,刘正奇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第一次外出就七拐八拐把自己拐丢了。正对着不知通向何方的羊肠小道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吵闹和呼救。
就在那一天,他第一次见到了吕航,第一次知道男人也可以被骚扰,第一次听说了gay这一类人的存在。
虽说是第一次接触同志,刘正奇倒也没产生什么反感。在他看来,不管是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至少还在人类范畴,在交流上绝对不会出现什么障碍,相比于新闻报道的那些跟车库、柏林墙结婚的人来说,已经算是人类的进步了。
所以即便知道吕航和自己是校友,他也依旧一派淡然,还主动表示日后要彼此多多关照。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他这么没心没肺,对于救自己于危难之中还对他一视同仁的刘正奇,吕航心中则充满了感动,而为了不打扰到对方的生活,他主动疏远了刘正奇,而选择了远远观望。
再后来,刘正奇认识了蒋兵,而蒋兵喜欢上了小酒窝,所有的事情都在有序的进行着,正常的校园学习,正常的校园生活,正常的校园恋爱……前提是,如果刘正奇没长那么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的话。
偶然的一次机会,刘正奇撞到了小酒窝从一个爸爸辈男人的“四个圈”中钻出来,又偶然的看到了二人含情脉脉地相拥吻别,这一别让他确定了这猥琐的大叔和小酒窝的关系:绝对不是叔叔舅舅二大爷之类,因为再开放也没人跟她爹吻别的时候嘴对嘴!
挣扎了很久,刘正奇还是没能开口告诉蒋兵真相,他知道在蒋兵心里,这个小酒窝已然等同于女神一般的存在,至少他希望在这个尚且纯情的哥们将来的记忆中,不会一提到女神就想起苍老师。咬了咬牙,他心一横加入了战团——跟兄弟抢老婆!
眼看着随着小酒窝的摇摆不定,他和蒋兵的关系也越来越僵,即将分崩离析,刘正奇想到了吕航。
在听说吕航又被他赶跑的那个男人缠上了,并用揭穿他同志身份相威胁时,刘正奇想到了这个主意——让吕航和小酒窝假扮情侣。这样既可以让蒋兵死了心,又帮吕航解了围,至于小酒窝你也可以该认爹认爹、该找爷找爷,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至少在当时,刘正奇认为自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还沾沾自喜了好久。
然而在世界上,绝对的双赢甚至三赢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为了帮刘正奇,“横刀夺爱、忘恩负义”这个帽子,吕航整整背了四年。
“你没欠他。从始至终,只有我,”刘正奇捂着脸,长吸了一口气,“可是,我还不了。”
“算了,”蒋兵轻拍了一下他,“都是自愿的。”既像是在安慰刘正奇,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看了看仍旧低头不语的刘正奇,蒋兵突然想起了件事。
“对了,你要是哪天看到卫晓晨他哥,帮我们谢他一下。”
“谢他干什么?”刘正奇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注意力也转移了过来,怎么又扯到卫虎身上了?
“刚才我俩在店里遇到傻逼了,正好他帮忙解的围。”蒋兵把刚才的事情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
“他怎么在那儿?”眼光一闪,有料啊!
“好像出任务。”
“切,”刘正奇失望地撇了撇嘴,“光棍节唯一的任务只有脱光。”等一下,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照这么说他跑舞台上得瑟卫虎也是知道了?
次日,聂士佳的负伤就在事务所里引起了轩然大波,而对于其给出的“撞在门框上”的官方解释,自然没人会相信。很多时候,当我们为了某种目的而选择用一个借口去掩饰事实时,人们产生的猜测恐怕远比真相来的更加恐怖。
于是乎,聂士佳撞到了前妻及其奸夫,聂士佳惹到了当地黑帮,聂士佳暗跟富婆私会被发现,甚至到聂士佳其实是隐藏很深的抖M……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一时间,聂老大负伤的真正原因成了所里各位的主要娱乐项目,还有人拿出一个月的伙食费搞有奖竞猜。
虽然经过治疗,聂士佳的脸逐渐从大肉包转变成了小笼包,可那真真切切的“十八个摺”还是让刘正奇和蒋兵都很是过意不去,三人的行动在一段时间里保持了空前的一致。
一天,看到在自己旁边转来转去的这俩伤号,刘正奇突然觉得好笑,不禁戏谑地称他们是用来衬托他英俊潇洒的两片绿叶。
“你个扫把星还真把自己当红花了?”蒋兵不忿地嗤笑了回去。
刘正奇到底是不是朵红花还真不好说,但要说他有扫把星的潜质说不定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卫虎突然的邀约让刘正奇很是意外,更意外的是对方居然很贴心的带他去了一家地道的东北菜馆。离家多年的他,面对着满大街的海鲜排挡川菜馆,早已淡忘了家乡的味道。即便偶尔进入一家东北小吃,也只能对着用番茄酱做锅包肉这种山寨货表示无奈。卫虎这种明显做过功课的行为,难道是在向他……示好?刘正奇瞬间被自己的这种想法给雷了个外焦里嫩。可是思维这种东西一旦跑偏,就很难再回到正路上,联想到卫虎在GAYBAR的离奇现身,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卫虎真是gay,而现在误把自己当成了同类?
好好的一顿饭,被两个人吃成了战场。整个席间一句话没有,却处处弥漫着硝烟,一个几次欲语还羞,一个时刻胆战心惊,弄得店家都跟着提心吊胆。终于卫虎放下了筷子,清了清嗓子,要谈正事了。
“你别紧张,今天找你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是想问你……”
“别说了,我知道了。但是你误会了,那天出现在那儿纯属意外。”刘正奇突然觉得他没法等到对方摊牌,还是把误会赶紧解除比较好,免得大家尴尬。
“啊?”
“咱们不是一类人,我也没有过那想法。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有什么歧视,就算咱们之前发生过些不愉快,那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正常朋友的话,我还是很愿意交你这么一个的。”
卫虎听得一头雾水,眨了眨眼睛,点头说道:“哦,那很好啊。不过一码归一码,你放心,我会付钱的,就按租用算账。”
刘正奇差点没被一口茶水呛死,租用?你这词用的还挺文明啊!你当我是海边那渡轮么,给钱就让上?别说租用了,买断都没门儿!
想到这里,他眼一横,嘴角撇了下来,“枉费我还当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呢,原来是这么个货色。告诉你,我可是录了音的,看在你是晓晨的面子上,今天我不去揭发你,但奉劝一句:注意点形象,就你这样的怎么好意思去抓别人?”
看到对方突然变脸,卫虎更是茫然了,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惊讶地看着他,终于意识到两个人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儿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明白么?”刘正奇抬手把面前的碗弹到了一边,冷哼反问道,“那我问你,你说的又是什么?”
“我想租用一下你们那种‘隔墙听’,总队的那两台都被拿去检修了,”卫虎偏头又重新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仍旧不得要领,“你刚才说我有什么想法?”
完了,丢人丢到家了!
吃完饭,刘正奇几乎是逃也是的离开了。自从跟于笑笑撒了那个谎,收到那堆启蒙教材后,他有意无意地就会把事情往一些奇怪的方向上考虑,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腐”?打了个冷颤,刘正奇拐进了地下停车场。
刘正奇的车子停在了停车场最里面的一个车位,正值工作时间,整个区域内安静而空旷,除了一排排车子外,只有一个带着棒球帽的人靠在前方的一根柱子上吸烟。简单的瞥了对方一眼,刘正奇又低头继续沉浸到对自己最近反常思维回路之产生原因的探索中。
“小心!警察!”
耳边猛然一个声音炸开,还没等反应过来,刘正奇就被一个强大的拉力拽倒在了地上,再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奇妙的音符:“呀——”“唔”“嘭”“唔——”
捂着发麻的尾椎骨,刘正奇终于缓过神儿来,擦了擦疼出来的眼泪,他开始搜寻罪魁祸首。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只见卫虎满脸是血,跪在地上,膝下压着一个不断挣扎咒骂的人,旁边扔着一个装着衣物的塑料袋和一块带血的花岗石。
“打袅袅宁(110)!”卫虎转头冲刘正奇喊道,他此时的样子特别吓人,血流如注的脸上,只能分辨出两个发白的大眼球。
迅速拨打了电话,刘正奇又看了看卫虎已经开始肿起的鼻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不禁问道:“用不用把110他哥也叫来?”看了对方又转了几圈的眼珠子,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唯一让刘正奇和卫虎不解的是,那个帽子男一直咒骂的人不是抓住他的卫虎,而是刘正奇,直到被警察带走,他恶狠狠地目光仍旧没从刘正奇身上移开。
等到刘正奇陪着卫虎到了医院的时候,包子脸2号已经新鲜出炉了。

第20章第二十章始料未及
卫虎本是想把上次酒醉时,刘正奇扔在他家里的衣服还给他,可等他交完钱却发现对方连影儿都没了。无奈之下,只好跟着追了出来。当他看到一个戴帽子的人直直向刘正奇走去的时候,凭着职业的敏感,他一下子就反应出这个人恐怕有问题。几个箭步刚冲了过去,对方就已经出手了,他只来得及把将刘正奇拉开,却正巧被挥过来的石头砸了个正着。
“哎,怎么又是你?”刚一进诊疗室,他们就听到一个声音惊讶地嚷道。
抬头仔细一看,刘正奇也无奈了,面前这大夫正是前几日给蒋兵和聂士佳看伤的那个人。
“又一个?”大夫瞥了眼卫虎,又看了看刘正奇,一个星期内送来三个“毁容”的,你是练拳击的么,不禁撇着嘴冲刘正奇揶揄道,“你要是想追我就直接说,别再糟蹋这些帅哥了行不,这不是暴殄天物么,万一日后因为破相了他们娶不上媳妇,你付得起责任么!”
追你?刘正奇看了看大夫麻团似的一张脸,咽了咽口水,突然发现,好像包子更合他胃口。
除了鼻梁骨不完全性骨折外,卫虎的脸上也被石头凌厉的边角划出了一道道血口。看着眼睛肿成一条缝,被裹成木乃伊的卫虎,刘正奇很没良心地嘲笑说终于找到比自己眼睛小的人了。
现在这个状态,卫虎想反击都做不到,甚至干瞪眼都瞪不起来,只能哼哼着任人宰割。乃至最后大夫都替他打抱不平,威胁着有机会一定要把刘正奇的嘴缝的比眼睛还小。
其实,刘正奇并不是真的没心没肺,可是除了强装成这个样子外,他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对方。
挡枪挡箭陪床喂药,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个人在他危险的时刻出现,而每一次却都仅仅是机缘巧合,正因为这种没有任何目的的巧合才让他更加难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一旦人们的付出与某些利害挂钩,作为接受者才不会觉得那么沉重,所以他更宁愿假设卫虎其实对他是有非分之想……呸,怎么又扯到这个上了!
究竟是什么驱使卫虎一次又一次义无反顾挺身而出?责任么?现在社会还有多少人在乎这两个字。在利益、地位、**面前它廉价的一文不值,却又昂贵的在茫茫人海中难以寻觅。有多少人对自己负责都做不到,更何况家人朋友,甚至是陌生人?至少刘正奇打心眼儿里没把卫虎想得那么伟大。
好在刘正奇也没内疚太久,很快就找到了平衡感,因为某个人的战斗力远超他的想象。在看到卫虎那张脸的下一秒,卫晓晨就转身奔到厨房,拎了把菜刀准备把刘正奇剁吧剁吧扔缸里腌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批评教育,让刘正奇恨不得撞到马桶盖上自残,以期跟卫虎同甘共苦。要不是他主动提出在卫虎伤好之前,在卫家免费当苦工,他恐怕这一晚上都得顶大勺跪菜板进行自我检讨了。
直到刘正奇第二次被叫到警局询问情况,他才了解了那个帽子男的行凶动机。
“我不起诉他,这事儿能不能就拉倒了?”狠狠吐了口烟圈,刘正奇握紧了方向盘。
“里(你)当警察局是里(你)家开的?他现在构成的刑事犯罪了,已经没里(你)什么事儿了。”卫虎也没想到几个月前于笑笑的案子,拖了这么久居然还留下了尾巴:被刘正奇一砖头拍昏的那个人的哥哥竟然会找来寻仇。
“那件事情早就过去了,就算他因为脑震荡留下了后遗症也怪不到里身上,别想那么多了。”
“不是因为这个,”刘正奇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
既迫于卫晓晨的压力,又的确是真心向善,刘正奇还真任劳任怨地给卫家当起了苦力,背米扛面提豆油,洗衣买菜通厕所,他简直被卫晓晨当骡子一样的用,短短几天,只要一听卫晓晨叫他就浑身发软。尽管如此,他还是主动承担了二人上下班的接送工作,毕竟让卫虎一个视力受阻的人开着那一步三晃的小破车去上班他还真不放心。
日久生情是夸张了些,但一段时间下来,他和卫虎的关系却也日渐熟络了起来。彼此都发现,其实对方也没那么讨人嫌。除了唠唠闲嗑儿扯扯皮,刘正奇也习惯了有事儿没事儿在卫虎家蹭几顿饭,惹得卫晓晨追在他屁股后面要伙食费。只是有一点,不管多晚,刘正奇都没有再在卫虎家留宿过。
一个月时间就这么转眼过去了,2010年也逐渐接近了尾声,一个在世界范围内都极具影响力的日子也临近了。眼看着一夜之间,地球上最有名的一位老头子疯狂地涌现在大街小巷,不断朝着行人挤眉弄眼,刘正奇想起了前一天看到的新闻:中国正加速步入老龄化社会。这速度,真特么快!
圣诞节,对于西方人来说是耶稣降临的神圣日子,而对于中国人来说,或许叫“生蛋节”更为贴切。大到购物中心,小到楼下食杂店,所有商家均抓住这个时机争先恐后地抢占市场,用尽浑身解数只为力求掏空人们的腰包,榨干最后一滴“精血”。甚至还有人把元旦也一起拉了进来,还美其名曰“双蛋大放送”。说是放送,实际上却恨不得全世界的老母鸡都把蛋下在自己的地盘上。
最近一个月,刘正奇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客户委托和卫家管家上,三人帮已经很久没有集体行动了,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拨通了二人的手机,想要一起来顿圣诞大餐。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自嘲地摇了摇头,刘正奇无奈地往家走去。
在各种节日里,刘正奇最感兴趣的是愚人节,只因为在这个节日里,你就是一个人也可以自“愚”自乐。自从大学毕业,同学们都各奔东西,在这个城市里除了同事,刘正奇所熟识的就只有蒋兵和卫晓晨,然而,每个人都还有其各自的圈子朋友和家人,除了他。
抬头看了一下黑着灯的窗户,刘正奇开始思索着,要不要借着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机会撸上两炮,毕竟,老头子看多了容易导致肾衰。
“你在家怎么不开灯?”刚打开灯,刘正奇就看到了独自坐在沙发上的蒋兵,以及周围一地的空酒瓶。
“怎么还喝上酒了?”皱了皱眉,他走了过去,想要收拾一下,却正迎上了对方满是血丝的一双眼,“你怎么了?!”
“要是我变得不正常了,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盯着桌角,蒋兵闷声地问。
心里咯噔一下,刘正奇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甩了甩头,他仍旧假装不在意地开起玩笑,“怎么不正常,你也跟着商场一起把蛋送出去了?”
没有理会他的调笑,蒋兵却径自转开了话题:“今天我跟聂哥出去吃饭了。”
“恩。”吃饭还能吃出什么花样来?
“被你们公司的那个叶眉看到了。”
“那又怎么了?”
“当时我正问聂士佳,他点的那份西冷牛排味道怎么样。”
“哦。”怎么突然叫全名了?
“他就喂了我一块儿。”
“那……也还好吧。”刘正奇扯了扯嘴角,这动作还真是**了点儿。
“……用嘴。”
操!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正好打在刘正奇的脸上,抬手挡了一下,他又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此刻,他还在回想前一晚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在那个梦里,蒋兵说……说曹操曹操到,一个熟悉的脑袋突然伸了过来,把他吓了一个激灵,一坐起来才发现腿已经麻了,又不得不倒了回去,只能呲牙咧嘴地看着某人状似无辜的一张脸。
“你怎么睡沙发上了?”把买好的早饭放到了桌子上,蒋兵对了刘正奇笑了笑,只是这笑容稍微有些尴尬。
“还好意思说!昨晚扔完那么大个炸弹,你就转身回去睡觉了,害得老子在这儿消化吸收了一个晚上……”说到这里,刘正奇突然顿住了,扫了一眼依旧歪在地上的酒瓶,才不得不承认那不是一场梦。
蒋兵叼着油条大快朵颐,刘正奇却握着筷子,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那个,你昨天说的……”头一次发现,说话也是个力气活儿,“你俩是认真的?”
“恩。”蒋兵眼皮都没抬一下。
“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一阵……”
“我就不明白,你们怎么就看对眼了呢?”我看了这么久,怎么就没看出感觉?
“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而然呗。”蒋兵撇了撇嘴角,总觉得这氛围很像心理访谈。
得,还装上文艺青年了!刘正奇咽了咽口水,下面的话不知该怎么说。
“这种事情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你们想过以后家里怎么办,还有同事朋友,来自社会各方面的压力你们都考虑过了么?”现在连刘正奇都觉得自己还真是在开心理访谈了。
于笑笑寄给他的东西除了重口味,还有两本讲解同性恋心理和现状的书籍,出于好奇他也大概的翻看了一下,这一群体在这个社会上有多弱势,那些个真实的经历让他觉得触目惊心,也能理解到在夹缝中生存的这些人有多艰辛。像吕航那种天生就对女人没兴趣的,实属出于无奈,可你们这些原本追妹子追得要死要活的人也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你玩过《勇者斗龙》吧?”蒋兵擦了擦嘴,突然问道。
“怎么,别说你俩是玩这个玩出激情的?”
不可理喻地盯了他一眼,蒋兵抽了抽嘴角:“我是想说,这事儿就跟玩游戏差不多,公主就那么一个,可满世界却都是恶龙,可你仍旧乐此不疲的打下去,为什么?其实真正的乐趣不就在那个”斗“字上么。做什么没有压力啊,喝口水还可能呛死呢,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啊,你的意思是说,聂哥是公主?”
“噗”!蒋兵一口豆浆全喷了出来,想象着聂士佳打扮成公主的样子,他就觉得有些瘆得慌。
“你脑子里装的是豆腐脑么?我现在发现了,你小子绝对是最难缠的那只恶龙。”
刘正奇也脑补一下,不觉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摇了摇头替自己澄清道:“这你可说错了,我顶多就是一长老。”
他不是不明白蒋兵的意思,在这场人生的游戏中,没有谁可以躲在硬壳塔中悠然的当着公主,只有两个人真的坚持到最后,那才称得上通关。虽然不知道究竟可以前进到哪一步,但如果连玩新手任务的勇气都没有,那还不如乖乖回家去捏泥巴。
“你接受得还真快,”对方的话,让蒋兵突然开心了起来,虽然长老不是武器,但也不是敌人,“亏我昨天还提心吊胆地想着怎么让你接受呢。”
“敢情你昨天那是演戏给我看呢?”刘正奇眯了眯眼,歪靠在桌子边,一把捏碎了茶叶蛋。
“那你以为我能喝得下那么多瓶啤酒?”蒋兵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作为回应,装颓废是最能博取朋友同情心的一种方式。
耸了耸鼻子,刘正奇很是无语。实际上,他更担心的是叶眉那边要怎么处理,可是蒋兵只是轻描淡写的告诉他这就是打第一仗,连聂士佳都不愁你着什么急。
“哎,那你说说,昨天那牛排到底什么味儿?”想到这儿,刘正奇突然坏笑着问了起来。
“什么味?”脸红了一下,蒋兵嗤笑着扫了他一眼,“口水味儿!你要想知道,我帮你买盘口水鸡。”
后来每一次刘正奇回想起那天的谈话,都会惊异于自己那超高的接受度,从始至终他想的只是这两个人在一起今后会有多少困难,却完全没有考虑过,两个男人谈恋爱这件事才是重点。以至于,明明是在旁人看来离经叛道的一件事,从两个人嘴里说出来却像在讨论邻居哪家养的狗狗喜欢随地大小便。
在刘正奇看来,蒋兵已经属于相当淡定的了,可是等他到了公司才发现,更淡定的都在这儿呢。
与他想象中不同,叶眉并没有大吵大闹或者把蒋聂二人的事情宣传出去。正常来上班,正常接受委托,她所有的行程一切照旧。如果真要指出发生了哪些变化的话,那就是除了工作以外,她很少说话了,在面对聂士佳和刘正奇时更是惜字如金,就好像他们是两坨老鼠屎,虽然刘正奇纯属是惨遭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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