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藏品 by 星火之光(下部)【完结】(10)

2019-05-31  作者|标签:


  亚历山大的回应则是按下内线电话。
  “来人,送汉密尔顿将军出去。”
  “你——!”
  “将军,有句老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您耐心等候,您就会得到您想要的结果,我保证。”
  等汉密尔顿怒气冲冲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后,亚历山大冷笑一声。
  见卡俄斯?真让他见着,怕是珍妮特连着他自己这条老命都留不下。毕竟,他还有什么谈判的筹码呢?真是糊涂的老家伙。
  不过,说起先生——
  亚历山大想了想,拎起电话,拨通了一个远方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兰帕特。五天前,亚历山大将他派往了蔻安城。蔻安城是座中小型城市,是最为靠近边境的城市之一。而将兰帕特派往这样一个城市的理由,则是因为卡俄斯一行人并没有回到昆坎城,他们越过边境后,就停留在了所能抵达的最近城市中。
  这次可不是因为什么观光旅游,而是因为卡俄斯与霍克特两人的情况都不怎么妙。
  
  “先生怎么样了?”接通的一瞬间,亚历山大便这样问道。
  “现在有所好转。”兰帕特谨慎的回答。
  
  如果说从诺尔亚帝国前往巴美尔帝国,还可以是不为人知的潜伏,劫持死灵部队的消息传出去后,回来的路上自然可能再平静无波了。卡俄斯当然不会往枪口上撞,但总有一些关卡是避不过的。
  而当他们最终抵达蔻安城时,兰帕特并没有看出卡俄斯的异常。他从车上下来,看上去一切都很好,如果不是他身上尚未散去的硝烟味,你几乎会以为他刚刚从什么高级宴会上回来。他在地上站定,并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返身从车里抱出了另一个人。
  兰帕特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位已经陷入昏迷,脸色灰败,仿佛随时会断气的重症病人吸引了。从先前的联络中,他当然知道霍克特情况不妙,但没料到会这么糟糕。
  所幸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医生、护士,任何可能需要的医疗设备,将这栋小别墅的三楼变作了一间高水准的医院。
  卡俄斯把霍克特抱到楼上,安放上床铺,看着医生们立刻忙碌起来。
  “先生,亚历山大先生希望您安全抵达后,能立刻和他联络一下——!”兰帕特趁着这个空档凑了过去,但这话刚说完,最后半个字还在嘴里时,就见卡俄斯的身体往下倒,他仓促之间连忙伸手去拉,凑得近了心里不由就是一惊。
  很重的血腥味。
  卡俄斯统共重了五枪,身上缠满了止血绷带,射入身体的子弹,方便拿的已经取了出来,而有一些无法快速处理的,仍旧还埋在他的身体里。在查看过他的伤势后,医生们的脸上都露出惊叹的表情,没人可以想象他是怎么用这样的身体一路从巴美尔帝国闯回来的。
  兰帕特知道卡俄斯是克罗那人,他不敢让医生用人类的药,只让他们先把子弹取出来,包扎好伤口。他决定如果三天内卡俄斯不醒,那不管什么药,他都往上用了。万幸的是,卡俄斯在昏迷两天后醒了过来。而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关入了霍克特的房间内。这一关,就是两天两夜,等卡俄斯再打开门出来时,他的状况是没什么好转,但另外一位一身致命伤,血管神经里还满是诡异药物作用的病人,呼吸和脸色都正常了不少。
  再过一天,这位病人也睁开了眼睛。
  
  “他现在方便通话吗?”亚历山大问。
  “这个——我替您去找一找,您稍等。”
  
  兰帕特捧着个电话,在整栋小别墅里绕了一个圈,也没见到卡俄斯,倒是在后花园的紫丁香花架下,见着了霍克特。他正坐在小桌前,拿着只勺子对付一碗鱼汤。他仍然很虚弱,那些不知名的化学药剂就好比毒品一样,在失去供给后,给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虽然他的情况已有了很大的好转,他的手脚仍然没有力气,容易感觉疲倦。
  兰帕特凑了过去。
  “请问,您见着卡俄斯先生了吗?”
  霍克特没说话,也没抬头,只是朝他的对面指了指。兰帕特一抬头,可不,他找了一大圈的卡俄斯先生正坐在那里,兴许是这瀑布般倾泻的紫丁花遮掩了他的身形,总之兰帕特方才一点也没察觉这里除了霍克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卡俄斯的面前只放着一杯红茶,手里则翻着一份报纸,他披了件晨衣,头发松松的绑着。他的穿着很随意,坐姿也不端整,但他那种骨子里的优雅,不因任何姿势或穿着而改变分毫。
  “先生——。”兰帕特把电话递了过去。
  把报纸翻过一个版面,卡俄斯的手指顿了一下,才伸手接过那个电话。他其实并不想接这个电话,因为他几乎可以想见亚历山大要说些什么。所以把电话放上耳朵后,他只放了半分心神在耳朵上,好半天,终于敷衍着挂断了电话。
  兰帕特接过电话,退下了。
  卡俄斯的目光终于从那些乏味的半真半假的新闻报道上移开,晃晃悠悠的看了一眼霍克特。
  “你那碗鱼汤已经见底了,人类。”
  霍克特干咳一声,把勺子扔回到碗里,终于不再试图与扁平的碗底作斗争。
  “我们是怎么说的,嗯?在你花了半小时喝完这碗汤后,我们该干些什么了?”
  霍克特捏着帽子的前沿,把帽子扯到脸上,然后长叹。“今天能不能……不玩那个了?”
  “很遗憾的告诉你,恐怕不能。”
  慢悠悠的拿起茶杯,卡俄斯丝毫不意外霍克特的问题。从早上九点一直到中午十二点,这人类总有许多事情可以做,一件一件的往外冒——这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小战术,在卡俄斯这儿是行不通的。毕竟在有些时候,他可以非常的耐心。
  霍克特整个人都挂在了椅子上,他身下那把精致的藤椅发出轻微的抱怨声。
  霍克特的不情愿是有理由的,因为他们即将做的,是最近他们常做,但他始终不擅长的事。
  他长出一口气,把帽子从脸上拿下来,瞄了一眼卡俄斯,从领口能看到一段白色的绷带边。可是霍克特知道,那只冰山一角,卡俄斯的胸膛连着整个腹部,都裹着大段纱布。他曾经看过一次这家伙换药,简单的很,只是拆了纱布,再换上一层止血绷带罢了。他不能用人类的药物,伤势也好转的很缓慢,比起霍克特那碎裂的肩骨腿骨、断掉的肋骨,无数大大小小的挫伤和骨裂,以及几乎毁掉他神经系统的药物戒断作用相比,这五个枪孔的愈合速度实在太缓慢了。
  缓慢到霍克特不得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把这种奇怪行为所带来的治愈效果,都扔到了他身上。
  霍克特盯着那绷带边看了一会,终于放弃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行吧,我们上楼吧,陛下。”
  
  三楼房间内,窗帘拉的严实,中午正好的阳光被挡住,只在窗帘上洇进了些昏黄。空气里起伏着低沉而浅淡的喘息声。霍克特的胸膛上下起伏着,汗水四散,其中一滴顺着结实的腹部往下滚淌,消失在皮带下。
  “……上帝。”他把右手盖到脸上,喃喃低语道。
  “你呼唤上帝做什么呢?”松开覆盖在他脖侧的手掌,卡俄斯低头在那覆盖住动脉的皮肤上印下一个吻,“你应该呼唤我的名字。”随着他的动作,松散开的头发倾泻到霍克特的胸膛上,又被汗水沾湿,于是有那么几缕便蜿蜒着依附在了上头。
  霍克特心里有点不忿,这家伙,还要占他这种口头便宜。他伸出手指,从那几缕头发中挑起一缕,放在指间碾开。
  这见鬼的意识交融。他想。
  他的身体中还游走着未及散去的强烈刺激,这鲜明的与性/高/潮极为类似的感受,像是在他的脊椎神经里打上了一个闪电般的烙印,这个烙印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其他的感官仿佛都陷入了沉睡,整具身体唯一能感知的,就是这眷恋不去的余韵,它们好似退潮时的白色波涛,一阵阵打在岸上,一阵比一阵弱些,波涛中不时卷起一些细碎的浪花。
  他的皮肤变得很敏感,他甚至能感觉的到滑过后颈的汗水。
  “我还是更怀念你昏迷时的两天。”一边把霍克特额前的黑发慢慢向后梳去,卡俄斯一边说道。
  “怎么,陛下觉得现在的我和昏迷床上不能动弹时有区别?”
  霍克特吐出一口郁闷之气。他可不觉得有任何区别,一样没有还手的余地,一样像只被抽了筋软绵绵的兔子,只能任人捉住了长耳朵,一遍遍进入他的意识中。不论是清醒还是昏迷,在这所谓的意识交融中,他完全占不了上风。一次二次就算了,三次四次他就纯粹当享受了,但次数再多……
  见鬼。霍克特再次暗暗诅咒道。
  
  卡俄斯知道霍克特在不满什么,他这头皮毛漂亮的野兽这次受了不少罪,折了牙损了爪,再遭一些压制,就要开始不悦了。所以他低头轻啄他的唇角,并低声安慰他。
  “你的精神力很强,你只是需要时间恢复体力和精力,并掌握一些方法。”
  “方法?”霍克特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陛下不如传授给我知道一下?”
  “恐怕你得自己去领会了,人类,自然而然的,你会知道怎么做的。”用手肘撑住身体,卡俄斯的胸膛与霍克特只有一线之隔,他微笑道:“我很乐意你主动进入我的意识,你知道,我总是等在那里的。”
  一派胡言,霍克特想。他向上抬起一些身体,伸手按住卡俄斯的后脑,用嘴唇封住他的唇。这张嘴总是说些与事实相反的好听话,还很擅长敷衍人,咬上去的触感却是一流,用嘴唇或牙齿去肆虐,总是能令人迅速的升起某种**。
  这样亲密的距离,令两人的身体完全交叠在了一起,随着亲吻的动作,紧贴的胯/下不由自主的互相摩擦,隔靴搔痒一般的快/感和透过几层衣物渗漫过来的体温,就像挠在心尖上的羽毛,令人不由绷紧了脑中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略抬起一点身体,卡俄斯的手指落上了霍克特的皮带,要解开这道障碍很容易,因为它早就在方才的意识交融中,被松开的差不多了。失去了束缚,早就剑拔弩张的家伙从衣物中弹跳出来,正好打在卡俄斯的掌心中,随即便被那温暖的掌心包住了,他的手指从下到上的抚弄着,来到顶端时,便在那停留一会,用指尖掐玩着它的顶端,硬是逼得它吐出两滴白露。
  霍克特仰头喘过两口粗气,一把攥住卡俄斯的手腕。
  “陛下,你这么玩可不公平。”
  公平——卡俄斯几乎要叹气了。看吧,这人类只要睁开了眼睛,有了点力气操纵他的舌头,他就要开始难对付了,所以他才说更怀念他昏迷时的乖巧模样。
  可是能怎么办呢?既然他是自己最珍贵的独家收藏,那么他的愿望总是要倾听的。于是卡俄斯只能先松开手中的玩具,略略坐上霍克特的腹部,用手指彻底挑散了自己的晨衣。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皮肤隐隐泛出光泽,如同上好的丝绒,霍克特不禁微眯了眯眼。
  他的手指沿着卡俄斯的下颚线条,一路滑到他的胸膛上,再滑过他胸膛和腹部包裹的大段纱布,缓缓的落入他两腿间。卡俄斯的性/器很漂亮,笔直修长,就是尺寸很惊人。霍克特把它握在掌心掂量了一下,不由干咳一声。他从卡俄斯手中接管过自己被玩弄的眼泪汪汪的兄弟,然后用宽厚的手掌把它们包裹在一起。在霍克特的掌心中,它们彼此摩擦,彼此抚慰,长年握枪的茧,偶尔带来些刺痛,却反而让快感更为强烈。
  卡俄斯发出轻不可闻的叹息声。
  如果说意识交融时的强烈快/感,像是一道道直接劈打在神经上的闪电,那么肉体上的纠缠所带来的快/慰,则像是一张网,它细细密密的包裹上来,温柔的,不动声色的,却能够抵达灵魂的深处。
  霍克特单手撑起身体,咬上卡俄斯轻喘的嘴唇,随即便被控住下颚,深深的吻住了。这是一个**不断的吻,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交合的嘴唇流淌下来,他们互相吸咬着对方的唇舌,随着快/感的不断累积,动作越发凶猛而纠缠。
  直至高/潮来临。
  唇舌的动作停止了,他们在彼此口中静静喘息,然后极慢的松开对方。
  
第五十八章
  霍克特倒回床上,好让他虚弱的身体能缓一下神,接着他从床上翻身起来,顺手拿起旁边的烟盒。他走到窗边,拉开一半窗帘,阳光顿时照射进来,落在他□的胸膛上。
  下午两点的强烈光线让楼下的花园明晃晃的,有些刺眼。霍克特不禁眯起他的眼睛,为这只有一半的视野仍旧感到不习惯。他被撕裂的左手臂已经安上了一个新的,但眼球这么精细的东西,却没有类似的替代品可用。
  说到眼睛……
  霍克特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没有抽,放在指间把玩了一会。
  “你的眼睛还在他那里。”
  这是两人从巴美尔帝国回来后,第一次谈论相关的事情。虽然霍克特没有说那人是谁,话题也提起的突兀,但卡俄斯只是好整以暇的移动一下身体,好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
  “我知道,他从你脆弱的眼眶里取出来时,我就知道了。”也只有到了那一刻,霍克特的生存受到威胁时,力量已近干涸的卡俄斯才终于有能力感应到他的精确位置,也才能立刻赶过去。而这个倔强的人类不仅不主动求助,他甚至在自己赶去的途中一再拒绝自己的靠近。
  唉。
  卡俄斯觉得有点无奈,但这种无奈,又让他的心脏体会到一种奇异的柔软。
  “没关系么?”没有抽烟的心情,霍克特把烟放回了烟盒内。
  “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喜欢就让他先留着吧。”
  再说卡俄斯也只能让他的眼球暂时留在杰夫康迪那儿,他现在无法动用力量,别说他的力量早已是干涸岩石上的几滴露珠,即便它们丰沛充盈,他也不能随意的使用。
  否则,他就等着看这人类的身体彻底崩溃吧。
  卡俄斯从床上起来,他走到霍克特身后,双手揽上他的腰。“在想什么?”
  霍克特单手撑一把窗框,免得卡俄斯把他压的贴到玻璃窗上,然后他冲庭院里的紫丁花架扬一扬下颚:“想起陛下刚才接听电话时的烦恼表情。”
  谈到这个话题,卡俄斯的确很烦恼。
  一共十分钟的电话,曼格尔花了八分钟来絮叨一些他最近经常絮叨的话题,比如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叮嘱他好好休息,接着才用剩下的两分钟简略的谈了谈最近的战况。
  卡俄斯不由长叹一口气。
  “我想不明白,你知道,他们——包括曼格尔,刚来到我身边时,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性格,可是到了最后,他们全变成了一个模样,他们总是在一些小地方上非常担心,有些话题可以重复十遍——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如果所有的下属都有这种特征,那只能证明他们的主子让人很操心。
  霍克特想了想,觉得有点同情,但卡俄斯这次冒险的出格事件,全是为了自己,所以他也没有立场做什么评论,,只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再谈论这一话题。
  可是在他身后,卡俄斯也随之陷入了沉默。那沉默很短暂,几乎只是一呼一吸的瞬间,霍克特甚至说不清楚他的感受从何而来,是从彼此紧贴的皮肤,还是从某种更为微妙的地方——他只是觉得……
  “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他半转下头,看了卡俄斯一眼。
  这人类感觉到了,尽管他仍然对印记一知半解,并且丝毫不感兴趣,他却已经能感知自己的情绪了。红色薄唇半勾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很快又掩了下去。他把下巴抵上霍克特的肩膀,有一些极为久远的东西,从他的眼底缓缓掠过。
  “没什么,人类,我很好。”他慢慢吐掉胸腔里的气息,“我只是想起了在克罗那大陆上,跟随我的那些人中,最为唠叨的一个。”
  “有这么唠叨?”
  “非常的唠叨。他唠叨的方面可以包括很多,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包括进是否穿外套,或是下午茶点心的甜度。”
  霍克特设想了一下场景,觉得有点同情。“后来呢?”他随口问道。
  “没有后来了。”
  嗯?没有后来?霍克特没明白。
  卡俄斯沉默片刻。
  “他是最早跟在我身边的人,他来到我身边时,我还一无所有,还是个任何肮脏事都可以做的小丑。他陪着我一路走过去,但是——”环绕在霍克特腰间的手臂徐徐收紧,近乎叹息一般的耳语,“——但是到了最后……”
  到了最后,他却最重的背叛了自己。
  这话,卡俄斯并没有说完,霍克特却奇异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霍克特还是从烟盒里取出了那支烟,点燃后放进嘴角,将那些辛辣的烟雾深深吸进肺中。
  “你要见见他吗?”
  当他将那些烟雾从肺中吐出时,他听见卡俄斯在他身后问道,没有明确说明“他”是谁,但他知道。他没有回答,直到手中的烟只剩半根时,才摇了一下头。
  “不,不用了。”
  伦克不会再见他,终其一生,他都会绕开霍克特的路线,再不出现于他的面前。而霍克特,也已经没有了见他的必要。伦克必定有他的理由,一些他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可是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没有回头路。
  对伦克如此。
  对霍克特,也是如此。
  卡俄斯轻叹口气,他侧过脸,把嘴唇印到霍克特的脖侧皮肤上,一串细碎的吻把那里的皮肤很快弄的温暖潮湿起来。霍克特半闭了下眼,把手里还剩下的半根烟掐灭,然后转过身,吻上卡俄斯的嘴唇。
  
  “养伤”这样听起来很悠闲实际很无趣的活动,霍克特在钢瑟城的时候,正儿八经的做过一回。当时是出于债务者的义务,换句话说,只要霍克特于再次上路前,把那几根可怜的肋骨长完整长结实了,平日里他要做点什么——是出门来一场徒步踏青亦或是去赌场碰碰运气,不会有人多过问半句。
  这一回,同样还是养伤,情况显然发生了一些奇妙的不同。
  
  “霍克特先生。”
  一名西装笔挺的侍从,幽灵一般不知从哪个角落跨出来,微弯着腰,侧挡在霍克特跟前:“霍克特先生,请您回屋子里吧。”
  霍克特扫视四周一圈,疑惑的挑眉:“为什么?”
  “阳光太强烈了。”
  “……”
  “花香也太过浓烈了。”
  “……”
  “您会头疼的。”
  “……”
  为什么他会头疼?
  霍克特慢慢看过上午十点正好的阳光,再慢慢看过四周大片的浓绿植物和偶尔参杂其中的娇弱鲜花,在侍从动也不动的坚持前,只好转身结束了他才维持了两分钟的花园散步。
  
  从花园离开,往右走出一些距离,是一个宽敞的游泳池。游泳池很漂亮,碧蓝色的水在温暖的阳光下泛出粼粼水光。
  霍克特在泳池旁蹲下身体。
  “霍克特先生。”
  他才刚蹲下,身后就传来另一把声音,声线不同,语调倒是一模一样的。
  “霍克特先生,游泳虽然是一项不错的运动,但是身体欠佳时,还是不要进行的为好。” 侍从在身后一板一眼的说道。
  又来了。
  霍克特按了按太阳穴。
  其实这种情况,发生的次数不是一回两回了。在他还只能如同蜗牛一般在屋子里到处磨蹭时,感觉还不太强烈,状况稍微好转一些,他可以自如走动后,这些侍从就开始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他跟前,而且他们的说辞惊人的相似——霍克特先生你不能做这个,再不然就是霍克特先生你不能做那个——老天知道把这些都刨除后,他还能做点什么。
  就好比说游泳吧,就算他立马跳进这个泳池里又会怎么样呢?他是会淹死在这不足三米深的游泳池里吗?
  霍克特有点哭笑不得。
  事实上,无论是花园散步,还是泳池游泳,他都谈不上多有兴趣,前者有点乏味,至于后者,相对于他之前的游泳经历而言,太过平常了,毕竟他曾游泳的地方不是冰冷潮湿的地下河道,就是拥有什么危险动物的热带湖泊。
  游泳池,还真的就跟玩具一样。
  霍克特蹲在那儿叹气,侍从则动也不动的站在他身后,两人僵持过半分钟后,霍克特站起了身。他放弃了向这位侍从描述一下他曾经在身中两枪的情况下横渡了一整个海峡的念头——别说是一个海峡,即便那是一整片大海,也不会让身后这位忠诚的侍从走开的。
  在这栋别墅里的仆人,只听“某人”的命令,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所以,霍克特还能怎么办呢?他只好回屋子里去了。他让仆人给他拿一瓶威士忌,自己则走到客厅沙发旁,把自己甩进去后,两条腿交叠着搁到茶几上。
  仆人去的时间有点久,久到霍克特觉出一点困意。于是他把牛仔帽拖下来盖到脸上,刚闭上眼睛一会,就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过来了,不过来的人不是先前领命而去的女仆,而是兰帕特。
  兰帕特半弯下腰,把手里的托盘递到霍克特面前。托盘最中央是一只精美的白瓷杯,杯沿上烫着细腻的玫瑰金线,而杯子里——霍克特盯着它看了三秒钟。
  “……这是什么?”
  “霍克特先生,这是牛奶。”
  “……我的威士忌呢?”
  “我恐怕不会有威士忌了,霍克特先生。”兰帕特毕恭毕敬的回答,他把牛奶放到茶几上,再毕恭毕敬的鞠一个躬:“请趁热饮用。”
  “……”
  见你个鬼的趁热饮用!
  
  这下,我们的霍克特先生终于不干了,如果说之前那些他还不是太在乎的话,那么擅自更改他的饮料表单,把威士忌换作牛奶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就委实太出乎他的接受范围了。以一种尽量不会捏碎它的别扭姿势,他拿起牛奶杯,从一楼笔直往四楼走去。
第五十九章
  四楼,洒满阳光的房间内,“某人”正在听音乐,流水般的钢琴声倾泻在各个角落,他斜斜的倚靠在宽大沙发上,单手撑着下颚,双眼微闭。阳光落在他暗红色的长发上,泛出的光泽明亮耀目,几近透明一般。
  而在他的手边,细长弧形杯中的红葡萄酒,就像颜色纯澈的宝石。
  哈!
  霍克特挑起一边的眉毛,同样身为病患,他得说,他们两人的待遇可真是太不公平了。
  
  他走过去,长毛地毯完全消去了他的脚步声,卡俄斯也并没有睁眼,仍然一副要听不听的模样,却在霍克特走近他时,唇角勾出半个微笑的弧度。
  他就知道,这人类会要憋不住,来找他理论的。
  他睁开眼,正对上霍克特递到他面前的牛奶杯。他不以为意,伸手取过那杯子,凑到自己唇边喝了一口。这其实是一杯相当美味的牛奶,醇厚香浓,温度刚好。
  “我觉得味道还算不错,你说呢人类?”
  “我想我更宁愿要一杯酒,陛下。”
  “这恐怕暂时不行——不过我想,你迟早会习惯的,你说是不是?”
  霍克特终于觉得有点头疼了,到底是什么让这家伙以为,他会习惯这种软绵绵丝毫抓不住口感和味道的东西呢?
  把霍克特既烦恼又困惑的表情看见眼里,卡俄斯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他拉住他的手,示意他坐到沙发上。接着他举起牛奶杯,再喝上一口,凑过去,覆盖上他的嘴唇。
  唔。
  意识到卡俄斯的意图,霍克特想要躲,可惜有点太晚,硬生生的被灌进了一口牛奶,温滑的液体瞬时流淌过舌尖——比起水,要厚实的多,但是又说不清究竟厚实在哪,这种不确切的有点诡异的感觉,令霍克特僵硬了好一会。
  他无力的向后仰躺进沙发里,彻底放弃了。
  算了,随你高兴吧。
  
  “怎么了?没精打采的样子。”卡俄斯把牛奶杯放到酒杯旁。
  “原来陛下看的出我没精打采。”
  卡俄斯禁不住微笑,他伸出手,半带安抚的摸一摸霍克特的下颚。
  “再过几天,我就把你的枪还你。”
  是的是的,自从霍克特睁开眼,意识清醒以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枪不见了,不仅是他的枪,所有武器都被从他的视线范围里拿开,恨不得连叉子都给他一把塑料制的。对此,卡俄斯的说法是:“在你的手能安稳的拿住一只餐盘以后,我会把它们都还给你的。”
  这话霍克特觉得一点都不客观。毕竟,你看,他现在不仅能拿起一只餐盘,甚至他的手还能稳定的,咳,做某些运动——这一点卡俄斯亲身体会过,应该能够明白才是,可是他的枪仍然毫无下落。
  没有了枪、又不被允许接触其他武器的霍克特,无聊到几乎无法可想,他甚至都为此愿意去进行花园散步了——当然,还是被阻止了就是了。
  “再过几天,陛下愿意把枪还我?”霍克特问的有气无力。
  “这就要看你自己了,人类。你看,如果你的恢复情况足够理想,我当然是愿意随时把它们还给你的。”
  又在骗人了。所谓的“足够理想”,还不是这家伙说了算?
  虽然这样想,但我们的霍克特先生还能怎么办呢?他最多只能凑过去,吻住他的嘴唇用牙齿咬一咬,当然,这样毫无杀伤力的泄愤举动,除了让卡俄斯笑意加深外,没有半点实际作用。
  ——不过,好吧,兴许还是有一些的。
  “既然你这么急着想要恢复身体,你知道,我总是乐意配合的。”说着,卡俄斯伸手就要去碰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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