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天魔缚体──”
落一次又一次的将手中的光束丢向范恩浚,对方无章法的打法本来就很让人头痛,再加上那股不要命般的气势,落不得不采取比较谨慎的作战方法,但效果却并不是很好,而且随著时间但增长,命中几率越来越小。
急速成长的魔种吗?有点辣手呢!如果不赶快解决的话……
落在黑色的雾状物触及之前,一个旋身,从左手的手掌中抽出一把莹绿色透明长剑。
盘龙剑柄,八尺长剑,剑的周身更是像是活的般流动著荧荧剑气。就连身为外行人的向满都能轻易的看出那是一把绝顶好剑,一把杀人的好剑。
被剑气威慑得簌簌发抖的向满总是觉得这种并不是很舒服的感觉曾经经历过。
既然是在落的体内,那是和他在一起时的感觉了?但为什麽隐隐觉得不对?
“你以为你找来帮手我就会怕吗?”
变调的声音让向满浑身窜起一阵恶寒。
为什麽就连这种湿乎乎的声音都觉得熟悉?刺激过度吗?
向满甩了甩头,转头看著一直拿著长剑跳来跳去却不攻击的落。
落那个样子是在和什麽我看不见的人说话吗?
“青,这种关键时候不要闹脾气好不好?”
落在向满看不见的角度一脸难得一见的哀求表情。
“我哪里有闹脾气?”
一身青衣的长发男子飘忽的身影格外的悠闲,与忙得满头汗的落恰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细看下青衣男子俊逸的脸上双眼缠著白色纱布,像是看不见的样子,一头飘逸的发丝则隐隐显示著青色的光泽,伟岸的身材在纤细中透著力道。
“那你无缘无故罢工做什麽?”
落乱没形象的差点吼出来。
搞什麽吗?这种要命的时候又耍性子,所以自己才讨厌用剑啊!
“今天不想打架。”
青衣男子将头偏过去,留了半张帅脸让落瞪。
“不想打架?”
落气得手一抖,剑直直的掉到地上。
“……”
“那个样子摔下去很痛。”
“……”
落嘴角忍不住抽了起来,眉头也隐忍般抖著。
“啊!砸到偃月牡丹了。”
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本尊,为自己压到花而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
“落,再不看前面就要挨打了。”
男子的话音刚落,落被突然的一招打飞了出去。
拜漂浮术所赐并没有受伤的落刚直起身子,就怒气冲冲的朝害他飞出去的罪魁祸首──青衣男子的本尊走去。
“混蛋!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什麽烂传家宝,我TMD早用三昧真火把你炼化了!”
落负气的在剑上拼命的踩。
“会痛的。而且你这麽踩,一会放进身体里不觉得脏吗?”
男子面无表情口出暴言。
落嘴角抽了抽,摊开手掌,一团金色的火焰跃起。
“三……三昧真火?”
青衣男子後退一步,脸上仍旧没有表情。
“怕了吧!我今天就把你给熔了!”
落单手叉腰,秀气的脸上露出了奸诈的笑容,反手就将火焰丢向地上的剑。
“啊!好痛啊!啊!好烫啊!不要,好可怕!”
青衣男子的表情仍旧没有丝毫变化,冷冷的叫声听起来假得要死。
原本应该乘机给敌人致命一击的范恩浚却动也不动的看著青衣男子的表演,忘记了自己现在在交战中。一旁一直处於观战地位的向满则张著嘴巴看著在自己面前成熟到让人放心的落像小孩子一样气得上蹿下跳,完全不明白他看不见的那个人到底做了什麽能让好脾气的落气成那个样子。
“你……”落收回火焰,冲青衣男子吼道:“你骗我!”
“没有。”
青衣男子双手一摊,高傲地把下巴一抬。
“为什麽没用?”
“我从来就没说过会有用。再说有哪个人会笨到把自己的弱点告诉别人?”
“那你鬼叫个什麽啊?”
“虽然不痛,不过你希望听我叫疼,所以我就叫了。”
“你……”
青衣男子一脸“我是遵从你的要求哦”的表情让落气得一口气没上来,从嘴中吐出一口鲜血。
“落,你没事吧?”
青衣男子闻到血味著急的问道。
“我……我要……”
“被你气死了”的话还没出口,落就看见一直请不动的青纵身一跃跳到了范恩浚身前,已经开始挥剑攻击,张著嘴愣住了。
“竟然敢把落气得静脉大乱,口吐鲜血?我青泷绝对不会放过你,小魔物,受死吧!”
十九
这个强到有些恐怖的家夥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明明是他自己将落气得口吐鲜血,竟然能将这笔账算到别人身上。
范恩浚一次又一次的被锋利的剑风削到,身上黑色的浓雾眼看著被一点点削掉,身形越来越小,就连力量也越来越弱。
“笨蛋,给我当心点!点点还在里面!”
难得对方如此主动帮忙,落也懒得将事情说清楚,由著青去误会,毕竟以他现在静脉大乱的身体并不适合再战斗下去。
“哼!”
对方显然很不以为意的用鼻子来表示不屑。
向满看了看被无形的人打的节节退败的黑色物体,不知道为什麽竟有些心疼。甩了甩头,将奇怪的念头抛到脑後,他站起身想去看看落的伤势,但……
“小满──当心──”
“不要──”
青後挥的剑气不偏不易在向满脚下落下,眼看蔓延的剑气就要将向满切成两半,向满眼前一黑。
“啊~”
冷冷的气息让向满睁开了眼,黑色浓雾的中心竟然是……
“范恩浚?”
“你没……事……就好。”
黑色的浓雾渐渐的消散,在向满的右手边露出了印有秀竹的水袖。
是点点的衣服。
“原来这小鬼是你的弱点啊!”
青慢步跺到范恩浚身後,高举剑准备刺下去。
“你TMD有没有脑子?你差点把小满杀了!现在你还想干什麽?”
冲过来的落跳起来朝比自己高一个多头的青的脑袋就是一拳,然後极度不雅的开始拳打脚踢。
“善後。”
冷冷的一贯音调听不出情绪。
“我扇你老母!”
一巴掌拍在青的右脸上。
“骂人是不对的。“
“老子我今天不揍得你满头彩就跟你姓!”
“真的吗?”
“……”
向满诧异的看了一眼在一旁打得不亦乐乎的人,但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到了身边的人身上。
“范恩浚,你……你没事吧?醒醒啊!”
“小满……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我……”
范恩浚从浓雾中伸出手来拉住向满的衣袖,脸上悲寂的表情让向满心里一颤。
“你……你不是说不想再……看见我吗?”
向满别过脸不愿看见范恩浚脸上那自己不熟悉的表情。
他是因为被魔附体了才这样说的吧!
“……不……小满……我……”
“不要再说话了,你伤得很重。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我保证!”
向满温柔却疏离的口气让范恩浚心中一酸。
不该是这样,我的小满他不会这麽冷漠……
“我答应你,在你好之前一直留在你身边,所以……”
这话什麽意思?我好了你又会离开我吗?
不要!
“你待在这别动,我去把落叫过来。”
不要──
向满还没站起身就被范恩浚拉进了怀中,黑色的雾刺得他发疼。
“范恩浚?”
以前你一直是叫我“恩浚”或是“浚哥哥”,什麽时候起你不再这麽叫了?
以前你从来就只依靠、信赖我一个人,现在你最信任的却不是我,为什麽?
以前只要在我身边你脸上就挂著笑,现在就连在我身边多待一秒锺也不耐?
只是因为你不再爱我了吗?
不要!
说什麽看著自己爱的人幸福自己就会觉得幸福?
骗人!全是骗人!
说我自私也好,无耻也好,我就是不想放手,不想看见我爱的你一脸幸福的在别的男人身边。不,是不想看见你在除我以外的任何人身边。
现在你不原谅我也无所谓,恨我也没关系,总之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一个让你只能待在我身边的地方。
“范恩浚──疼!”
向满吃痛的**声终於引起了差点气晕的落的注意。
“范恩浚,你要做什麽?”
落看著满脸幸福笑容的范恩浚将向满一点点揉进体内,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只要我和小满融合了,小满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小满乖,一会就不痛了。
“赶快把小满放开!”
别来妨碍我!
“都这种时候了还说什麽废话?一剑砍了这家夥救人要紧。”
不要!
别过来!
别妨碍我……
二十
“感觉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推门进来的护士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这个孩子就是有种让人不得不疼爱他的力量,可能就是他现在那挂在脸上的笑容吧!温柔得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笑容,让人忍不住也要对这个笑容的主人温柔。
如果不是几天前奇迹般的苏醒,眼前这孩子恐怕要成为植物人在床上躺一辈子吧。不过这孩子的家人也太过分了,从出事到现在都没露过面,一直是私人律师在打点一切。
“林姐姐,我好多了。今天还是不能下床吗?”
男孩脸上失望的表情让林护士心疼得皱起了眉。别过脸不忍看那渴望的脸,硬起心肠将口气放硬。
“不行!要知道几天前你还躺在重症加护病房,现在就想下床吗?你知道你断了几根肋骨吗?八根!不是一根或是两跟而是八根!而且还有一根刺进了肺里!”
“林姐姐……”
“好了,什麽都不用说了。现在把药吃了,先吃红色的,然後是黄色的,最後是白色的。”
“喔!”
男孩无奈的老实接过药片,乖乖吞了下去。
“现在老实躺下,把体温表含上,十分锺之後我再过来。”
林护士笑著摸了摸男孩的脑袋,走了出去。
男孩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垂下了头。
今天又忘记问了。不过,他应该没有事早就出院了吧!
范恩浚的病房门口站著两个服饰复古的帅哥,但路过的人却没有一个注意,或者说没有一个人能看见更确切。
是鬼吗?
不是。
只是一人与一剑灵。
“当真要放?”
其中较矮的一人似乎仍旧在犹豫。
“他阳寿未尽留著只是添麻烦,再说,你留下他做什麽啊?”
高个青衣男子不耐的皱紧了眉。
“留著做摆设不可以吗?”
“你要那种摆设我可以抓给你,但这家夥必须放回去。”
“你……你凭什麽命令我?我才是主人!”
矮个男子被青衣男子气得几乎跳起来。
“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为什麽不能命令你。更何况那并不是命令,只是规劝,规劝。”
青衣男子冷冷的音调听不出情绪,但上扬的嘴角显出他心情很愉快。
“少说些混淆试听的话!我什麽时候成你的人了?”
“你上次说不把我打成彩色的就跟我姓。怎麽?想不认账?!”
“哈!笑话!我向蝶落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想我跟你姓?做梦!”
“果然不认账。好,我要去跟向长老说你想强暴你弟弟。”
青衣男子作势转身想走。
“切!没凭没据,我怕你?”
矮个男子偏头冷哼。
“是吗?”
青衣男子从袖子中掏出一块小水晶,放再掌心念了几句咒,顿时水晶上方出现了清晰的影像。
……
“就别固执了。你也想要早点忘掉吧!最近你之所以会那麽粘我也是因为老是想起那个人的缘故。现在不是正好吗?借著和我结合来彻底忘了他吧!”
“可是……我并不想这麽做,我……”
……
影像中正是矮个男子在对一清秀男孩猥亵。
“混蛋!”
矮个男子想冲过去将水晶夺下,却被青衣男子轻巧的闪过,让人不由怀疑他眼睛上的白布只是装饰。
“现在愿意跟我姓吗?”
青衣男子脸上露出了与他正气的五官不相符的邪气笑容。
“卑鄙!”
“谢谢夸奖!青蝶落!嗯,不错,听起来想‘亲’蝶落。”
青衣男子的调侃让矮个男子气红了双颊。
“青泷,你给我记著!”
“好了,把东西交出来吧!做完了就早点回去,我不喜欢待在这,阴气太重了。”
青泷拿过矮个男子手中的玻璃球,穿过房门进去一会功夫就出来了。然後就听见里面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好了,走吧!“
“我想去看看小满。“
“还是等向长老回来一起来吧!“
“你……“
“走了!“
青泷强硬的搂住向蝶落消失在空气中。
范恩浚挣扎著张开双眼,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耳边女性高亢的叫声让他不由头痛得**起来。
“浚儿,你终於醒了!“
抱著自己哭泣的中年妇人好熟悉,是……
“妈?”
“是我,孩子,你现在觉得怎麽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妈妈去叫医生过来。”
过於激动的妇人俨然已经不知道该做什麽好,兴冲冲的冲出病房去叫医生,完全忘记床头铃的功用。
嘈杂源头的消失让范恩浚清醒了许多,但似乎忘掉了什麽重要东西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明明那麽重要为什麽会忘记?
烦躁的情绪瞬间爬上范恩浚心头。
二十一
向满最後看了一眼医院,自己直到最後都没有见上范恩浚,倒是见过一次范恩瑜。
第一眼看见范恩瑜的时候就认出他并不是自己想见的人,但是还是很像呢!
“小满?”
“我在这里。”
向满转头回应著叫声。
叫自己的人是亲哥哥,却没有什麽印象。据说是很小的时候就被本家接去抚养,连照片都没有寄过一张,父母又长期在外地奔波很少回家,即使回来也不曾提及。但就是这本该陌生的哥哥却像是从小就在自己身边一样,熟悉得让人意外。
这就是所谓的血缘吧!
“身子骨才刚刚好就不要站在风口上。”
格外罗嗦的哥哥呢!
向满冲向蝶落笑了笑。
“知道了!好罗嗦呢!”
车祸让自己彻底的失恋却帮自己得到了家人的关注,该算是因祸得福吧!毕竟就连当初那绝望般的情绪也像是死了一般不见了。
“啊?嫌我罗嗦!快点上车回家!”
向蝶落努力的摆出哥哥的威严,但是弟弟摆明就是不卖他的帐。
“哥哥本来就是罗嗦啊!“
向满冲向蝶落笑得很甜。
这次车祸後,自己变了很多,多到自己都不敢相信。要是以前,向见过几次面的人撒娇这种事情根本就想都不敢想,更别提是跟比外人还要陌生的家人,可是现在自己却能很自然的流露出感情。
现在的自己即使是面对他也一样能够如此坦然吧!
“啊~真是太可爱了~”
向蝶落双手捧著向满的脸颊使劲蹭。
“哥哥~”
向满想要抗议,却敌不过向蝶落的蛮力。
“够了,都上车。”
向父一手一个用拎猫仔的手法拽住亲热个没完的两个儿子,粗暴的丢上了车。
t
本来就没受什麽伤的范恩浚在清醒以後又住院观察了两天就正式出院了。睡了整整三个月,醒来已经快放暑假了,由於特殊情况学校特别通融免除他和向满的期末考试,下学期去报道。
一想起向满,范恩浚就觉得浑身上下像是什麽地方堵著一般难受,想要见他,也不想见他。混乱的感觉让他烦躁不安,再加上许久未曾露面的父母强硬的将自己接回那个年幼时被赶出家中,陌生的环境又让他神经紧张,出院以後几乎没有一天能安稳睡觉。终於在和父母同住了不到四天时间,不安的情绪爆发了。撕烂了床单、窗帘,摔碎了一切能摔碎的东西,还差点把亲生弟弟打到住院,范恩浚从自己从小就想回到的家里逃了出来,回到了那个自从爷爷奶奶去世就只有他一人的房子。但是不安仍旧存在,而且随著时间的流逝与日俱增。
想要见到向满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在回到家里一周後,范恩浚熬不过内心的煎熬冲到了医院,却扑了个空,冲到向满一个人住的公寓也没有人。
颓废的坐在向满屋里因为许久没有打扫而尘土味十足的沙发上,范恩浚蜷缩著身子。
他会不会还在生气?
他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要是他不肯原谅我该怎麽办?
要是他不愿意看见我该怎麽办?
……
范恩浚克制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觉得会失去的恐惧感让他在高达38℃的高温下浑身冰冷。想要寻找某种慰藉的他冲进了向满的卧室,把向满的衣服一件件的全掏了出来抱在怀里。
“不对,这些都不是小满的味道。不是,不是,不是──”
寻觅不到熟悉味道的范恩浚焦躁的将衣服扔得满屋子都是。
“对了,床。小满睡的床。”
精神状态不稳定的范恩浚掀开床罩,爬上了向满的床,近乎贪婪的闻著熟悉的味道。床上残留的味道终於让范恩浚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暂时的缓解,他喃喃著“小满”陷入了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