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江山 作者:沧海惊鸿(三)【完结】(25)

2019-05-29  作者|标签:沧海惊鸿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她一度以为,当年自己十五岁生日的时候,顾蘅送自己这个宝蓝色荷包,只是因为觉得这种颜色同自己很配。却原来……却原来……

  元幼祺登时又悲又喜。

  悲的是,斯人已逝,自己明白的太晚;喜的是,她此刻才真正明白,顾蘅不是不在意她。

  回想当年,顾蘅自知命不久长,且不论她心志坚韧,决定之事断不会回头;她的生命只有那么短,她是真的在乎自己,才硬下心肠频频推开自己,独自留下品尝寂寞与痛苦的果子。

  因为,她给不了将来。

  没有成功地推开自己,没有让自己最后恨了她,这可能是顾蘅一生唯一的遗憾了吧?

  彼时的元幼祺,想到这一点,便心如刀绞,不能自已。

  她扭过身,背对着顾书言,强撑着平静道:“朕知道了。顾卿且退下吧!”

  她知道顾书言在盯着她的背影看,她不想被他看到她脸上抑不住的泪水。她有她的帝王尊严。

  顾书言终究道了句“是”,便要退出去了。

  那么一个字,元幼祺听出了百转千回的意味。

  身后的脚步声渐远,元幼祺突然又开口道:“顾卿对她的情意,朕就不再计较了。”

  脚步声一顿,接着便慢慢消失,听不见了。

  顾书言恋慕曾经的齐映月的事儿,元幼祺早就知道。因为顾蘅便是齐映月的再世,他移情于顾蘅的身上,这也在情理之中。

  元幼祺也能想得到,顾书言没有将顾蘅所有的遗物都转给自己。

  这种事,她已经不想再去认真计较。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何必难为他呢?

  帝王要有帝王的大度胸怀,不是吗?

  只是,自那以后,关于顾蘅的事,元幼祺再没有同顾书言谈起过。

  仿佛一夜觉悟,她把对顾蘅的所有的思念,都深深地埋在了那只荷包里,那只顾蘅用最喜欢的颜色缝制了许多吉祥图案,寄托了无限平安祈愿的荷包里。

  十几年过去了,顾蘅与宝蓝色的往事再次被揭开,元幼祺口无遮拦地说出了“朕也曾有两条宝蓝色的月事带”的话头儿之后,有一瞬的失神。

  她十五岁半的时候来了癸水。因为提前有所准备,当时还是贤妃的韦太后在她刚过了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就为她讲了女子与癸水的事,并问她喜欢什么颜色的,让亲信的女红最好的张嬷嬷准备下。

  元幼祺那时刚得了顾蘅赠的荷包不久,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宝蓝色”。张嬷嬷当然遵照着去做。

  而今想来,元幼祺恍然大悟:其实,她早就在意识中,印刻下了这种颜色是顾蘅喜欢的颜色。连贴身的用物,潜意识中都希望是这种颜色的。

  那是一种渴盼顾蘅亲近陪伴的不可言说的心思。

  想到这些,元幼祺突的苦涩地笑了,虽苦,后味却有一丝甘甜。

  “此刻方知……”元幼祺在屏风后轻轻摇头。怪道当年被顾书言幽怨过,亏自己还口口声声说着深爱阿蘅呢!

  在屏风在惊羞莫名的墨池听着皇帝言语初时轻挑,接着便怪异起来,蹙眉,别扭地快速着好衣衫。

  然而,直到她穿好了衣衫,皇帝都没再言语。

  墨池心里有点儿慌,心道莫不是方才没搭理她那话头儿,她不高兴了?

  毕竟她是皇帝,偶尔耍些小x_ing儿,谁又敢说什么呢?

  墨池很快就想开了,并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对于元幼祺,是越发的包容,甚至纵容了。

  “陛下方才说什么?”墨池忍着赧意问道。

  皇帝真要再提什么“月事带”的,她也没办法。只要不过分……嗯,只要不过分,便忍了。

  元幼祺见墨池自屏风后转出,衣装整齐,并没急着回答,而是近前去搀扶她。

  墨池尚未来得及说“手脏,陛下别碰”,就听元幼祺抢先道:“朕让侍女进来拾掇了吧?”

  墨池立时涨红了脸。她当然知道要让侍女“拾掇”的是什么东西。

  她禁不住侧眸去看,瞧见皇帝一脸的坦然。

  墨池却是没法坦然的。她想到,皇帝也是女子,她在宫中的这种东西,又是谁来拾掇的?

  内监?侍女?还是经年用惯的老嬷嬷?

  无论是谁,总之肯定是有人来为皇帝清理,有人为皇帝缝制那……贴身的东西,甚至亵.衣、亵.裤……

  墨池越深想,越没法淡定了。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走回榻前,坐下。

  心里面涨闷闷的,不吐不快。

  元幼祺跟了过来,打量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儿。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吗?朕让连襄来瞧瞧啊?”元幼祺关切地问着。

  墨池看向她,脑子里翻涌着“谁拾掇的”“谁缝制的”等等古怪的问题,胸口快被憋炸了。

  “陛下在宫中,都是谁来拾掇的?”她终于问出了口,一颗心却也因此而提溜到了半空中。

  元幼祺被她问得一愣,努力理解了一下,明白她指的是何事,遂“扑哧”失笑。

  这问题很可笑吗?墨池的眼神变作幽怨。

  元幼祺绷着笑,骄傲道:“没有谁拾掇!朕不存在这种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新开古言《女匪》,吃得下言情的小可爱支持一下呗,鞠躬~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朕不存在这样的麻烦!”

  元幼祺答得骄傲, 墨池却微蹙了眉头。

  皇帝的模样, 有些孩子气, 浑不像是三十岁出头的人。显然, 皇帝并不觉得在自己的面前流露出稚气而觉得丢脸,似乎还很自得的样子。

  墨池无奈地抿了抿唇。

  她不反感皇帝在她面前这样, 相反,面对这样的皇帝, 还让她有些隐隐的欢喜和习惯, 仿佛她与她的相处模式本就该是如此的。

  “陛下没有这样的困扰?”墨池试探道。

  身为年轻女子, 每月被癸水所困扰,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就算每月的量少时间短, 以皇帝的x_ing格, 也必定会觉得麻烦至极的。她却说“不存在这样的麻烦”?

  除非,皇帝根本就不必经历每个月的麻烦……

  墨池的眉头拧得更紧,梦中清晰的情景与眼前的现实重合在了一处。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墨池的双眸急滑向元幼祺鬓角的华发,呼吸一紧。

  巨恸伤身, 血气不足, 华发早生……

  这三者, 究竟谁是谁的缘由,谁是谁的结果?

  元幼祺见墨池问罢,神色就不大好看,嘴唇都咬得发白了,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昨日, 元幼祺壮着胆子将那只旧荷包留给了墨池,存了些侥幸的心思,期望墨池能够打开荷包,期望能帮助墨池想起前世之事。

  而今日刚见到墨池的时候,她的手里就攥着那只荷包,元幼祺几乎可以肯定,她看过里面的东西了。

  这没有让元幼祺觉得如何欢喜,却莫名地紧张起来。

  现在,墨池又问出了这样的问题,难道她已经想起什么来了?难道她想起来,自己不被癸水所困扰,是因为当初饮了那盏她配的药茶?

  元幼祺登时后悔起来,后悔自己太过急切了。

  元凌真人说过:“师姐虽有宿慧,但那些记忆都存埋在深处,如果不是水滴穿石地一点点挖出来,骤然刺激她,强行令她想起过往,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元幼祺恼极了自己的沉不住气,慌忙换上了一副无所谓的笑脸,嘻道:“圣天子有神灵庇佑,还有什么敢困扰朕的?”

  当然包括癸水,也是不敢来困扰朕的。

  墨池听她满嘴胡说,险些喷笑,心头的y-in霾被驱散了些,胸口的大石头也压得不那么难受了。

  元幼祺窥着她的神色,生怕她再胡思乱想,便挨挨蹭蹭地粘了过来,贴着她坐下。

  “你不知道,朕从小就乖,比所有的小孩儿都乖!谁看到朕,都要忍不住疼惜,十个人倒有八个人忍不住要说上一句‘九殿下真乖真漂亮’!”元幼祺继续胡言乱语着。

  墨池失笑。

  皇帝三十岁的人了,还这般跳脱,说她小时候乖,不信!

  墨池聪慧,猜到元幼祺因为某种缘由,不肯让自己继续追问关于癸水的事。

  不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她既不肯,墨池就不想再令她为难,遂顺着她的话题问道:“陛下小时候被很多人喜欢?”

  “那是当然的!朕小时候就很漂亮的!”元幼祺骄傲得就差一根儿尾巴了。

  有尾巴,才能高高翘起来摇啊摇啊!

  墨池微微侧眸,凝着元幼祺的面庞——

  红白相间的健康肤色,唇色粉红,随着她说话时嘴唇的翕动,象牙白色的两排皓齿时隐时现。

  再向上看,鼻翼饱满,鼻峰微耸,挺拔的幅度在中原人之中堪称恰到好处。

  睫毛长而密实,随着眼睛的眨动而频频闪忽,小刷子一般刷得人禁不住心痒。

  眸子亮而有神,即便看到的只是侧面,那琥珀色的辉芒也遮掩不住,其中,另有几丝柔情。

  墨池不知道元幼祺面对旁人而自己不在场的时候,那双眸子是否也是如眼前这般。她无从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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