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江山 作者:沧海惊鸿(三)【完结】(2)

2019-05-29  作者|标签:沧海惊鸿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元幼祺想到顾蘅, 又想到国事, 心神定了定, 那被墨池牵挂着的一腔情思, 仍是难抑。

  小内侍来报:“郭大人求见。”

  元幼祺微一晃神,记起来了, 郭仪之前被自己打发去办差。

  “宣。”她说。

  郭仪刚从皇陵悄悄返京,便换上官府入宫来了。

  勤政殿中, 元幼祺打量着他一身的风尘仆仆, 点头道:“郭卿辛苦。”

  “臣不敢!”郭仪忙道。

  鸾廷司多为皇帝办事, 办的又多是些不适宜拎上台面来的事,个中辛苦唯有当值者清楚。然而, 身为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鸾廷司也是一处大有作为、前途无量的衙门。

  郭仪深知自己没什么深厚背景,更没有什么倚仗,唯可依者, 一是年轻有干劲,脑子也还够用, 二是皇帝的信任和看重。

  如此, 兢兢业业, 勤恳做事,假以时日,何愁不封妻荫子、飞黄腾达?

  郭仪既抱定这个心思,对于皇帝,便十成十地忠心, 对于皇帝交办的事情,他也竭心尽力地去办。

  此刻,他毕恭毕敬地站在皇帝的书案前,准备好了一肚子的回话,等着皇帝问。

  “郭卿此行顺利吧?”元幼祺先问道。

  郭仪凛然,恭敬道:“是!一切顺利,臣等一如陛下所吩咐的行事。”

  元幼祺颔首。

  鸾廷司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做事的分寸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进退有度,不声不响,当隐则隐,当显则显。这十六个字,是她当年建鸾廷司的时候,提出的要求。

  元幼祺的目光又放回到郭仪的身上,平静问道:“敬王如何?”

  郭仪脊背微拔,这才是他们几人此行的真正目的所在。

  “敬王殿下每日按时为先帝和太妃上香、祝拜,洒扫陵园。”郭仪如实道。

  “每日?”元幼祺问。

  “是,每日皆是如此。”郭仪回道。

  元幼祺略一沉吟,又道:“除此之外的时间呢?”

  “敬王每日三餐,按时用膳。亥时就寝,卯时起榻。”郭仪答道。

  “他起得倒早!”元幼祺轻哼道。

  “是。敬王每日起榻后,便要练两趟拳,再练两趟剑,然后沐浴用早膳。”郭仪道。

  “他倒是没撂下武功。”元幼祺冷笑。

  郭仪不敢深思皇帝冷笑之后的深意,只老老实实地将自己所见所查禀告。

  元幼祺听了一会儿,忽问道:“除了这些日常的事情,他可曾经见过什么人?”

  郭仪想了想,回道:“臣等观察这几日,偶尔有负责皇陵守卫的樊将军到敬王殿下的住处拜访,大概每次坐了两刻钟,便离开了。至于说了些什么,臣等靠近不得,不知其详情。”

  他们几人是隐在皇陵敬王的住处附近窥察的,自然是无法靠得极近。

  元幼祺明白,微微点头,面有赞色,道:“郭卿与诸卿辛苦了。且回去歇息吧!”

  郭仪将所知皆禀告皇帝,剩下的如何处置,便不是他该管的事了。

  他知道自己这趟差事办得让皇帝满意了,遂谢了恩、行了礼,退下了。

  元幼祺则坐在书案后,久久未动。

  她犹在回味着郭仪所查探来的消息。

  四哥每日过得极规律,又恭恭敬敬地供奉先帝与太妃的灵位,怎么听都全然是个不问世事、一心修己的闲散亲王。

  若是如此,大概就好办些了。

  元幼祺神思略松。

  至于那个偶尔拜访敬王的守陵的樊将军,元幼祺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纵然,为彰显孝道,历代皇帝拨付去守陵的都是精锐强干的军兵,但是,就那么些个人马,纵是惹事,能惹出多大的事?

  若是能让他们折腾出事来,拱卫京师的虎贲等营,都是摆设吗?

  元幼祺思索良久,于是起身,去凤仪宫。

  她刚刚离了墨池不久,情思荡漾,实不愿去后宫中的任何一处。

  这样的情思,这样满腔的眷恋,又是这样清冷的夜晚,唯有去凤仪宫,方能寄托。

  至凤仪宫,元幼祺便遣走了随身侍奉的内监,只令他们在殿外候旨,她自己则信步走入寝殿。

  自顾自在顾蘅曾经坐过的绣墩上坐下,元幼祺顺手捻起菱花镜前的一只梳篦,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拂过篦齿,仿佛那上面,顾蘅残留的青丝犹在。

  处身弥漫着顾蘅气息的寝殿,入目的皆是顾蘅曾经的用物,元幼祺的一颗心越发的柔软了下来。

  过去,偌大的禁宫中,只有这里,才是她可以全然放松身心的地方。因为这里,是她自幼住惯了的地方,更是有了顾蘅痕迹的地方。

  后来,墨池出现了,除了墨池的身边,便只有这里,能让她安心了。

  既然此时墨池已经记不得她,便退而求其次,守着墨池、守着这里,也是极好。

  也不知呆坐了多久,忽的,寝殿外有细微的声音,传入元幼祺的耳中。

  她秀致的眉毛一挑,了然而笑,道:“呆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滚进来?”

  隐在寝殿门口暗处的人,听得这一声,心中顿时无限感慨,遂闪出身来,快步来到元幼祺的身前,顿首而拜:“奴婢拜见陛下!”

  接着,语带哭腔道:“您可想死奴婢了!”

  元幼祺闻言,发自内心的笑意中亦含了些感慨,笑骂道:“做什么怪样子!滚起来吧!”

  唐喜抽噎着鼻子,礼罢,站起身来,垂手侍立。

  元幼祺歪着脑袋,借着寝殿内亮若白昼的灯烛光亮瞧了瞧他,哂道:“还说想朕呢!朕瞧你也没想朕想得瘦了啊!”

  “奴婢是心里想!不在皮相……”唐喜急道。

  元幼祺哈哈而笑:“朕知道你的心,朕懂得!”

  唐喜侍奉她二十年,数日不见,莫说唐喜想她了,她何尝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委屈你了!”元幼祺看着唐喜,叹道。

  唐喜忙摇头道:“不委屈!能为陛下办事,奴婢高兴得紧呢!”

  元幼祺又笑了,笑得入心。

  “如此,便说说,朕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元幼祺道。

  “是!”

  唐喜肃然,续道:“果如陛下所料,毓秀宫与咸福宫确实有些瓜葛……”

  毓秀宫的武昭仪与咸福宫的谭婕妤,尤其是后者,眼下都是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说下去!”元幼祺道。

  “是!”唐喜道,“据奴婢窥察,武昭仪几乎每日都会去咸福宫一趟,而且是悄悄地去……”

  “悄悄地去?”

  “是。便是从景宁宫前面那片梅子林里潜去,然后贴着东侧的小路。那条小路,白日里都鲜少有人经过。那条小路的尽头,便是咸福宫的后院墙。武昭仪就是从那里悄悄翻进去的。”唐喜答道。

  “倒是朕,给她们安排了方便联络的居所了?”元幼祺失笑。

  这话,唐喜不敢接。

  “那么,她们见面后都做些什么?你可探查到了?”元幼祺又问道。

  不想,唐喜闻言,面露古怪。

  “怎么?说不得吗?”元幼祺挑眉。

  唐喜脸上登时一红,撑着道:“倒不是说不得,只是……怕污了陛下的耳……”

  元幼祺冷笑。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

  “说!”她简道。

  唐喜侍奉了她那么多年,听这口气,便知道她心中极不痛快,忙也痛快道:“陛下息怒!其实她们……她们每日相见,都是……都是为了行那……苟且之事……”

  元幼祺听罢,薄唇边噙上了一抹绝称不上笑的笑意。

  后宫之中,尔虞我诈;后宫之人,每日行走在利益的边缘。

  伴君如伴虎,人心复杂更甚于宫外,谁也不敢保证,上一瞬的荣华富贵,下一瞬会不会就变成万劫不复。

  所以,后宫中人多寂寞。

  所以,除了内监与宫女悄悄结成对食之外,宫女与宫女、不受皇帝待见的妃嫔与妃嫔,结成对食,彼此慰藉,也不是什么鲜见的事。

  唐喜在宫中许多年,这类事听得多了去了,并不觉得如何新鲜可怕。

  但,这种话头儿,若是听到皇帝的耳中,那便是另一种意味了。他于是瞬间明白了,皇帝暗命他窥察后宫的目的所在。

  幸而他久在皇帝身边,深知皇帝为人,不然知道了这种丑事,真要担心自己的脑袋在脖颈上待得是否安稳了。

  元幼祺沉着脸闷声半晌不言语,唐喜也不敢作声,只老实地侍立在一旁。

  良久,元幼祺方开口道:“除了这事呢?朕让你查的事,可有结果了?”

  唐喜知道皇帝这是暂时压下怒气了,忙回道:“有些结果了。这几日,奴婢发现,的确有人也在关注着咸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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