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双歌 作者:十二·L(上)【完结】(3)

2019-05-29  作者|标签:十二·L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江湖恩怨

  女皇目光打量容澄许久,才缓缓道,“好,那朕就在这朝闻殿里静候安乐佳音。”

  容澈此时已出了西回门,二福将一直候在那,见主子出来忙迎了上去。大福压低嗓子问道,“主子,梁大人的案子陛下的意思如何?”

  “由我亲自彻查,明日谕旨便会下到刑部跟大理寺,梁道全这颗子要弃了。”

  小福道,“说来也怪,王爷吩咐过尚书省要将此案压下去,可偏偏主子一回来这案子就捅到了陛下那,若不是有人背后捣鬼怎会如此巧合?”

  大福忙又接口,“会不会是里面的那位郡主?现今本朝上下都流传储君会在主子跟那位之间选择,而主子您有军功在身,那位即骄奢又无功,捅咱们一刀倒也说得通。”

  “不像。”容澈翻身上马,回首,淡漠的目光望向朝闻殿隐约可见的沿角,“陛下应该会让她去江南巡视,若是她使计便不会放过这次主审的机会。”

  “武林大会?”

  小福接过大福的话头,“咱们的人也该尽早准备了。”

  容澈收回目光打马疾行而去,大小福互相递了眼色赶紧跟了过去。铁蹄踏着青石板哒哒地响,可在繁华喧嚣的长街上却几不可闻。

  京城里,两座王府分别坐落在东西两头,皆为女皇恩赐的府邸。两座王府所建正殿气势恢宏,后院里头楼阁交错,亭台湖光,而周边方圆几里不建民宅,以示双王煊赫不分伯仲的卓绝地位。

  东夏女皇膝下并无子嗣,或是说早年前有个公主却不幸夭折了,因此储君之位至今悬而未决,三省已多次奏请女皇从皇室众多后辈中遴选一位佼佼者以继大统,可这些折子不过是在龙案上摆了一摆,随后便不知了去向。

  朝臣们心知这储君之位不出安乐、清平二人。清平郡主军功赫赫却常年驻守边疆,安乐郡主虽无大功大劳但也替女皇分忧不少,群臣对这巴结一事也就成了难题。安乐郡主虽在京城方便走动,可在女皇眼皮子底下又不可过分张扬,清平郡主的距离是远了些,可行事倒是方便,群臣只得继续感叹这取舍之间实难抉择。

  昨日的好天气没能延续到晚间,到了夜里又下了一阵雨,微凉的晨雾弥漫在街头巷尾,直到初阳的光照才将它们驱散,京城里又是往日般的热闹了。各色铺子、各地商贾,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这里一片繁花似锦、盛世太平。

  大清早,常宁王府大门外就停稳了四辆马车,夏风在第二辆马车边上候着。容澄向父亲辞别后被步辇抬了出来,她回望朱红门楣上的烫金大字,想起了父亲的临别嘱语,竟有些离愁别绪在心头。

  她登上马车侍女打了帘,扑鼻满室馨香、入眼珠光宝气,脚下铺着厚厚的锦垫,踩上去无声无息,珍果小点摆在乌木镂雕的几案上,它边上还有一柔软卧榻。她捏了块精致小点倚在卧榻上,半阖着眼似睡未睡、慵慵懒懒。

  马车缓缓驶向城外,容澈立于城楼之上望着浩荡的车队,眸中不见情绪。秋风带着股肃杀凌冽从山头吹了过来,城楼上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她一身锦衣也被风鼓起,可身姿却依旧傲然不减。

  “安乐郡主真是去趟江南也不改往日招摇,生怕旁人不晓得是她一般。”小福跟在容澈身后张望远处车队。

  “轻车简从才别有用意。”

  “主子,宫里的传来的消息密旨已下到了刑部及大理寺。”

  “不着急,我们晚些时候过去。”容澈极目远望,车队被山峦掩没了影子这才收回目光,又缓缓道,“留他们点时间。”

  这边的车队行到城外山脚下夏风的声音自帘外传来,“郡主,已到雷山。”

  “去林中休整,让他们先行。”

  “是。”

  帘子外是夏风吩咐车队先行的声音,而后容澄听见马蹄声再次有序地前行,她阖目,身子随马车再次摇晃,车轮轧过深秋干燥的Cao木是脆裂的声响,一声声自帘外传来。她掀开了车帘一角,日光被郁郁葱葱的林木剪碎,洒落在刚被轧出的车痕上。

  “郡主,惊雨今早送来的消息,江南已打点妥当。冬歌也带着车队佯装先行,一切都在郡主安排中。”

  “夏风,前面有处清泉,去那里。”

  “是。”

  容澄一袭素色锦缎华服站在岸边,氤氲的水气袅袅向她围拢过来,隐去了她的神情。她记得小时候父亲骑马带她来这里,扔她在泉中让她自己在水里尽情扑腾。父亲就安静地站在泉边,目光慈爱的望着她。朦胧中她仿若看到了孩提时的自己,欢声笑语,叫道,“父亲,快来陪我玩。”

  思及此,她褪去外袍缓慢地踏入水中,凉意自足底蔓延上来,禁不住浑身一个冷颤,夏风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郡主,水凉小心冻着。”

  她低头一笑、眸光清亮,能看见清澈泉水中的白皙双足,她道,“夏风,我并不会觉得很凉。”

  夏风一怔,一时不敢言语,冷峻的轮廓在树影中更显黝黑,他静默的负手而立,眼神里有对容澄的关切。林深处古木参天,所见景色尽显古朴苍凉,泉水声细细入耳,容澄脸上的笑温和如春。

  作者有话要说:

  你好,2018

第2章 零二

  容澈从城楼上下来先回了王府,用过午膳后才更换官服,秋凉又起了风,出了房门小福便递上了披风以抵御秋风。

  她问道,“梁道全现在何处?”

  “收监于刑部大牢,”小福紧随容澈脚步,“主子可是要去刑部?”

  “先去见梁道全,不要惊动刑部的人。”

  “属下明白。”

  刑部大牢潮s-hiy-in暗,仅有的几扇窗也不过照亮方寸之地,昏暗让潮s-hi的霉味显得更浓重了些。牢壁是坚实的石墙,牢门上是用手腕粗细的铁索锁住,这是关重刑犯的地方,从来有进无出。

  容澈初入大牢一时间未能适应牢中昏暗,只听得小福低声吩咐狱卒,叫他们不要泄露主子的到来,狱卒应诺后便将人全带了出去。她面上波澜不惊由小福引到牢门前,瞳仁在昏暗里宛如一汪大海,波澜不惊、淡漠如常。

  梁道全听见到声响后猛然瞧见她的出现,立马扑过去手指攥着牢门,期盼地道,“郡主快救救老夫。”

  容澈负手而立只是静静的睨着他,昨日还是朝堂上风光无限的户部尚书,眼下沦落为腌臜不堪阶下囚。锦衣华服上污迹累累,灰白发丝更是凌乱,身躯佝偻、满脸惊慌。殷切的呼救一句叠过一句,梁道全暗中留意着容澈神情的变化,声音逐渐低了下来,他半是试探半是威胁的道,“郡主莫非是要欺瞒王爷?”

  容澈的淡漠的眼中惊现一丝狠厉,她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袍,一字一语缓慢说道,“梁大人是连亲儿子都不要了吗?”

  梁道全怔住,他落到今天地步虽是他那畜生捅出的篓子,但他更恨的是那个教唆他儿子的人j-ian人,他已年过半百但仕途亨通要他轻易闭嘴又岂会容易。

  梁道全的脸上再无刚才殷切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竹在胸的讽刺,隔着一道牢门他死死地盯着容澈,“王爷不会这么轻易丢弃老夫,郡主可要三思。”

  容澈一笑,“我不正是父王派回来搭救梁大人的吗?”

  梁道全心机老练,直截了当,“少了老夫可就等于少来整个户部,王爷每年私下通过户部所得也就没了,缺了这些私银王爷的大事也就难成了。”

  容澈淡道,“所以,还请梁大人举荐一位贤良。”

  “你。”梁道全停了话头,“你就不怕我到陛下那里揭发?”

  “梁道全。”容澈的声音徒然冷了几分,“女王御案上弹劾你的折子经一夜便堆积成山,你中饱私囊、卖官鬻爵,桩桩件件也是父王吩咐你做的吗?你克扣军饷又以私银的方式送到边疆,当真以为父王一无所知?梁大人想在父王跟前讨人情,也得用对了手段。”

  巨大的恐慌铺天盖地袭来,梁道全突然觉得这大牢漆黑一片,他攥紧牢门的食指泛着苍白,身体的颤抖连着牢门上的铁索都发出了暗哑的声响,“郡主救救老夫,老夫定当做牛做马报效郡主。”

  容澈冷眼旁观,依旧道,“梁大人你死便活了你一家老小。”

  梁道全老泪纵横跪倒在地,心中纵有千般不甘也无计可施,可现在不是女皇要杀他,而是容澈铁了心的要他死。“我与郡主无冤无仇,为何郡主不肯放过我”

  容澈沉静的面容看不出情绪,“你无须知道。”

  即使穷途末路,也还是不死心一问,“郡主就真的以为能瞒天过海,不让王爷知道?”

  容澈不疾不徐道,“梁大人如何知道这不是父王的意思?”

  梁道全只觉兜头一盆冷水,四肢冰凉,“王爷不会不顾及老夫安危,何况,何况,我手与王爷的书信往来如果被陛下知道,对谁,对谁都没有好处。”最后几个字他咬的极重。

  容澈环顾四周牢房,淡漠的眼神在幽暗里愈发诡异,“这大牢铜墙铁壁、密不透风,还是梁大人以为除我之外会再有人来看你?”

  梁道全突然扑向牢门,伸手欲抓门外的容澈,目龇尽裂、大吼大叫,“我要面见陛下,我要面圣。”

  容澈离那双狰狞的手极近,不以为然,“忘了告诉梁大人,陛下已下了旨由我亲自主审你这案子,而且陛下不愿见你。”

  “容澈。”梁道全嘶吼,“你真以为自己贵为郡主万人之上?你不过是王爷身边的一条狗,一条可怜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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