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音阶 by 夏隙【完结】(4)

2019-05-28  作者|标签:


  还是太小,喜怒都在脸上挂著。我倒是没想过提点提点什麽,有些东西需要碰壁才能明白,总是顺风顺水的别人怎麽说也没用。而且,我算个啥。
  车里静得让人直打瞌睡,锺翛的小脸一直扭向窗外,直勾勾地盯著路边霓虹灯光流光溢彩,眉宇间忧国忧民。
  我实在憋不住了,打开音响冲冲气氛。
  我偏好的音乐,大都是慢歌,没什麽波澜起伏,比如《cold water》《perfect day》之类,常常被朋友笑做是催眠曲。可是,明明家里重金属摇滚视觉系摇滚演唱会的光盘能从地板落到天花板还得拐个弯。
  心思一动,想起了第一次见面锺翛弹的钢琴曲。
  Crucify my love。
  於是手欠的调到了那首歌。
  果然,前奏一响起来,锺翛的小脑袋总算舍得挪动位置了。
  “怎麽了?”我笑咪咪地问。
  打死也不会承认我从第一眼就开始注意他了。
  我的担心似乎有点多余。锺翛静静听了两句说:“嗯,很喜欢这个乐队。”
  “是啊,97年解散的那场演唱会看得我心肝直疼。不过……那时候你才多大点。”
  “他们解散了之後我才认识这个乐队的,第一次听的就是crucify my love,之後又听了几首,就喜欢上了。”
  我点点头:“最近听说又要从组了。”
  “哦。”
  车里只剩下了Toshi苍凉感伤的声线。
  到了他家楼下,锺翛向我客气的道谢,站在公寓楼门口要目送我回去。
  我摇下车窗,挺不要脸地:“不请我上去坐坐。”
  他“啊”了一声,然後有些窘迫,我也不急,横竖老子就是无赖了,爱怎麽著自己看著办吧。
  锺翛没考虑很长时间,虽然我已经打算不要脸了,但他要是再多考虑一秒,不知道我会不会一脚油门跑掉。
  锺翛的家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8、90平米的房子,他一个人住,就算是租也要他每个月一半的工资。
  我心里揣摩著,当然不会傻到问他这种问题,小孩子疑心重,何况这到底是人家的隐私。
  他一边翻冰箱问我“喝橙汁还是绿茶”一边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盘小点心。
  我嘟囔一句“喝奶”,爪子同时伸向桂花糕。
  “啊?”他愣住。
  我看看他:“我要喝奶,要奶粉泡的。”
  他慢吞吞的把冰箱门合上:“这个……要麽我下楼买一袋吧。”
  我本来也没指望他有,听他说要下去买,就笑了起来:“不用了,怪麻烦的,这时候出去也不安全,会碰到怪蜀黍的,小盆友。”
  他脸腾地红了,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或者是恼羞成怒的。
  我见好就收,塞了满嘴糕点,含含糊糊的,他递过来一杯温水,我咕噜咕噜几口喝完,顺了嗓子。
  忽然想到,接下来做什麽。
  如果是**,哪怕是一夜的**,现在应该是滚床单时间。
  但他不是,虽然我很希望他是。
  可是现在走,那我上来干嘛。
  我俩王八瞪绿豆,互瞪了半天。正搜肠刮肚找话题,他先开口了:“杨先生……”
  我扯扯嘴角:“叫我杨。”
  “哦,杨,这几天谢谢你。”
  他说的认真又诚恳,配在无害的脸上,弄得我良心不安。
  老子不是纯良之辈,如果不是你对上我的口味,老子现在应该在酒店的床上和美少年亲亲我我。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泽,我心里像被羽毛拂过,痒痒得不得了。
  “谢什麽,工作方面本来就是你和叶新前期拟定的计划很好,也给我的稿子减轻了不少负担。”我大义凛然,“多跟叶新学学,他经验丰富,为人处世进退有度,又有思想创意。”
  这话并非恭维,叶新策划的广告总是别出心裁,莫臻很是叹服。
  “嗯,就是……叶子他身体不是很好。”他垂下脑袋打蔫儿。
  我怔了怔,有点儿愧疚。嫉妒归嫉妒,可他毕竟算是我弟弟,跟老爷子有联系以来,没有一次询问过他们的身体情况,哪怕是为了表面功夫。
  我揉乱锺翛打理乖巧的头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麽,只能干干地说了句:“让他多养一养,别太工作狂。”
  看著锺翛这个样子,从心底上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有些焦躁。
  偏偏我还做不了什麽,只能笑呵呵的转移话题:“明天下午开会的资料整理了吗?”
  “早就整理完了。”
  他的眼睛很好看,温温的,恰到好处。被这样一双眸子看著,会有被重视的错觉。
  我感到自己的脸一点点凑近他,看到他蓦然瞪大眼睛,只好硬生生拔高身体,吻上了他的额头。
  我嘿嘿一笑:“晚安吻,小盆友。”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当晚住在了锺翛家。
  他家有两间卧室,听他说高考前叶新给他辅导过功课,就住在客房。
  我没有认床的毛病,就算是有,刚毕业那会儿到处借宿也会把这毛病治好的。
  可不知道怎麽回事,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著,在黑暗里想到和小白兔只有一墙之隔,就忍不住抠墙。
  折腾到半夜,索性坐起身,拧亮了床头灯,环视一圈,不知道做些什麽,就拿过来烟抽一根。
  摸了半天没找到打火机,我轻手轻脚的下地去客厅找火,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我盯著烟灰缸,眼睛发直,思绪不受控制的窜到了隔壁屋子里的那人。
  关於锺翛的有些事儿,我本能的不去想,不是说自欺欺人什麽的,就是有种不甘心,即使明明知道结果肯定是让人笑掉大牙的惨败。
  我是说,他的感情归属。
  就算他不说,我也感觉得到,他对叶新的态度。
  不是矫情,感情这事儿说不好,谁让月老老眼昏花,丘比特小p孩儿长不大呢,总是出状况。所以承认喜欢的人心有所属不丢人。
  丢人的是明知得不到还一定要去抢去争,最後搞得灰头土脸,当人家茶余饭後的谈资,偶尔施舍一个怜悯的眼神啥的。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麽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用。
  我不信命但是认命,而且客观的说,叶新比我年轻,刚刚而立,相貌也不错,人又温柔好相处,还有才华。
  更主要的是,他比我早了几十年认识锺翛。这是事实。
  不知道锺翛对叶新是依赖还是日久生情,如果是前者还好些,我还能提起战斗力追一追,若是後者,就算不明白相濡以沫是怎样的相处模式,也知道自己硬插上一脚的话,就算抢到了,人力物力财力精力也会损失巨大。
  我不年轻了,该挥霍的都挥霍过了,也挥霍光了,且不说没有人等我这个浪荡子回头,就是要我等,以前是没想过,现在则是没有机会没有时间了。
  这种东西就像是比赛,有时候不容你想不想,也不容你有没有实力,你只是年龄超限了,就不能再上赛场。
  反过来,我也不能干涉锺翛挥霍自己的青春,那是他的权利,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另外还有,叶新对他呢,这也是个问题。
  我像做学术报告似的把各种可能罗列了一遍,一个不留神被烟灰烫到,一甩手,把烟头泡在了烟灰缸里。
  捏捏後脖颈,笑了笑。
  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麽,船到桥头自然直,谁知到明天会发生什麽事呢。
  起身往客房走,路过他的卧室,犹豫再三还是推开了门,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走到他床边。
  卧室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看不大清他的脸,吃豆腐十分不方便。
  我默默叹口气,刚要走,锺翛迷迷瞪瞪的醒了。
  看到我像鬼似的站著,吓了一跳:“杨?”
  “啊哈哈,”我尴尬,“我刚刚在梦游。”
  说著就要往外走。
  他打开床头灯,照的室内很温暖:“是不是睡不著?”
  “没有没有,”我连连摆手,“我去睡觉了。”
  他歪著脑袋眨眨眼睛:“哦。”
  我走到门口,又折了回去:“那个,是有点睡不著。”
  他拉开被子,向里挪了挪,拍拍空出来的地方:“要不,上来聊聊天?”
  ……额,盖棉被,纯聊天?
  老子不吃素只吃荤!
  我慢腾腾的上床,看著他:“额,要麽就聊聊天吧。”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当晚聊天聊了很多,才发现锺翛倒是见多识广,天南地北的风土人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很有意思,咱俩也算是志趣相投,交流基本没啥障碍。
  按理说,他和叶新竹马竹马,说明也是一富家子弟,怎麽毕业不去自家帮忙反过来跑到叶新手底下任劳任怨。
  没一秒就得出答案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三岁小孩儿都懂。我对他还用过这招呢。
  一想到这个,顿时没心情说话了,假装打个哈欠,身子往下一窜钻进被窝:“困了,睡吧。”
  一晚上睡得很不踏实,难得做了梦,梦里被什麽东西追著,我就一直跑啊跑,跑啊跑,跑了一宿。
  第二天一醒来头昏脑胀,白天已经很耗费脑细胞了,睡觉还得进行体能运动。
  我翻个身继续赖床,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感觉没过多久,有人推推我,在耳畔轻轻喊:“起床了,上班要迟到了。”
  我把脑袋往被子里埋,不想起。
  声音契而不舍:“杨,起床吃早餐。”
  我费力地想把眼睛瞪开,奈何像粘了强力胶,只好气若游丝:“再睡一分锺。”
  耳边安静了没几秒:“一分锺到了,快起床。”
  “……昨天晚上做梦跑了一晚,再睡三十秒。”
  “起床起床。”
  “……”
  “快点起床啦!”
  “你个丧锺!”
  我闭著眼睛抄起枕头向声源狠狠砸过去,在枕头结实地亲吻上锺翛的脸之前,我清醒了。
  锺翛面部僵硬,我彻底清醒,尴尬地:“那个……没事吧?对不起,我我我,我起床气有点重……”
  他没说什麽,就是催我快点洗漱然後吃早餐。
  看著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我一边吃一边偷眼瞄他,清清嗓子:“咳咳,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一晚上。”
  “没关系,”他弯弯嘴角,“下次叫你起床,得带个防护面具。”
  “……”
  早上我俩一起去了公司,然後各自进了办公室。
  回想一下昨晚,忍不住咬牙:这麽好的机会就应该扑到才是王道啊!
  正想著,铃声响起,一看来显,是苏越,於是没多想大大咧咧接通:“没钱了就快点去找工作,我这没闲钱儿。”
  那边顿了顿:“杨,我是莫臻。”
  “啊哈哈,莫总啊,什麽事?”
  莫臻简短的官腔再简短一点就是场地舞台赞助模特设计师都到场了,现在开始选人,要我和叶新过去看看。
  我撂下电话走到锺翛的办公室,要他叫上叶新一起走。
  可能是昨天拜访的原因,叶新对我的熟捻了很多,锺翛听著我俩说话,偶尔插上一句,气氛还算是融洽。
  结果到那的时候却看到苏越穿著设计师的新款对著相机搔首弄姿,看我来了,扑上来显摆:“杨,我这样好不好看。”
  我拍拍他扬得高高的脑袋:“低调。”然後给他介绍叶新和锺翛。
  苏越是个自来熟,自称公关系毕业,没两句就逗得叶新母性大发。我无奈的摇摇头,一打眼却看到莫臻愁眉不展。
  “怎麽了?”我问。
  他捶捶额头:“设计师对有些模特不满意。“
  我大惊:“还不满意?这些都是一流的啊。“
  “嗯,”他往苏越的方向看去:“设计师的意思是,有几套衣服,模特穿不出感觉,要我们找能衬得出衣服气质的人,刚选中了苏越。”
  哈?
  正说著,设计师过来了,他我见过几次,五十多岁,但想法新颖,设计大胆。不过那几次人家明显没把我放在眼里,只顾得上阐述设计理念,典型一个工作狂。
  设计师是法国人,我法语是个半吊子,勉勉强强能听个大概,说是还有两套衣服,要莫臻快去找适合的模特。
  我看了看设计图纸,又看了看电脑中的三维版。一件是雪白色短袖衬衫,上绣暗银色马蹄莲,翻领,V形钩扣,下配淡蓝硬质牛仔裤,无图案花饰,简约至极,搭配的首饰是暗金色领针和银链暗金手环;另一件是纯黑色长袖束腰衬衫,立领,两侧衣摆成不对称状,左侧下摆蜡染著红色三色堇,由外到内颜色渐暗,中心花蕊金色,下配莱卡面料的纯黑铅笔裤,同样无图案花饰,搭配的首饰是蝴蝶形状的红宝石袖扣。
  莫臻的眉心深深拧著,揪成一团。
  我想了想,说:“其实,可以不用专业模特。”
  他看向我。
  我说:“专业模特都是受过同样的训练,设计师既然不满意,那就干脆扩大范围。只要是能诠释时装风格的人就行。”
  莫臻一言不发,找到了设计师。
  我环视了一圈,问:“第一件的风格应该是清雅,你看那个男孩儿怎麽样?”
  设计师顺著我指的方向看去,仔细端详一阵,说年纪太小,有活力,不适合。
  我指的是锺翛,听了他的评价暗自翻个白眼。
  锺翛回过头,看到我们再看他,笑著打了个招呼。
  设计师眼前一亮:“他旁边那位不错。”
  锺翛的旁边……是叶新。
  我摸摸下巴,没说话,用眼神询问莫臻。
  他点点头,我们三个走过去,把事情大略说了一遍。设计师没等叶新回答就让造型师把人连拖带拽送进了更衣室。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那麽现在……还剩下最後一件。
  这一件,设计师说,是性感。
  我看了半天,怎麽看怎麽是妖冶。
  我在心里劈里啪啦的打起算盘:“诶,要麽……你来?”
  莫臻难得呆了一下,眼眶渐渐撑大:“我?”
  他的表情看得我想笑:“嗯。”
  “我不适合。”
  旁边设计师插了一句:“嗯,他不适合。我看你挺合适的。”
  我反应了一下,确定他在和我说话:“诶?”
  “你的眼睛很迷人,很性感。”
  ……老子那叫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我还没反驳,就看到设计师大手一挥,被造型师拖下去了。
  真的是“拖”。
  我稀里糊涂的被扒下衣服,换上那件所谓的“性感时装”接著又被按在化妆台前涂涂抹抹。
  “喂喂!”我张牙舞爪,“用不著化妆吧!”
  老子的脸老子很满意,不需要那些匪夷所思的颜色。
  “定了造型才可以。”造型师说的大公无私。
  “……喂喂喂!那是什麽东西!老子不需要画眼线!鼻子很挺了不需要高光!脸型万里挑一不需要@#!@#¥!%¥%¥(*)──!!”
  定造型的过程像打仗,终於可以从流水线上出产的时候已经筋疲力竭。
  我咬牙切齿,老子TMD四十岁的人了,跟一帮小年轻混在一起,那不是丢我的老脸吗!
  我别别扭扭的不出去,最後造型师急了,叫几个帮手又推又拽把我弄出了更衣室。
  我扯扯衣角,反正早死早超生,扒拉下刘海深吸口气气沈丹田,状态调整到夜店ing时态,散发适量雄性荷尔蒙,风度翩翩走了出去。
  第一眼看到的是换装之後的叶新。
  他身後像有光,耀眼得像天使。
  我恍惚了一下,暗自呲笑自己:诶你看看你耍什麽耍,就一朵绿叶,人家红花都配合得很你做什麽跳梁小丑……
  打住,什麽红花绿叶,老子也是四十一枝花!
  我昂首挺胸的走出来,霸气侧漏,估计太气势汹汹了,把所有人震得蒙了一下。我稍稍调整了下脸的角度,尽量和蔼可亲一点。
  苏越扑了过来,脑袋在我脖子那里蹭啊蹭。
  我嘿嘿一笑:“怎麽样~!老子还是容光焕发风华正茂吧!”
  他抬起头来,一脸垂涎:“杨……”
  我眼皮一跳:“什麽事?”
  “看在咱俩这麽多年的份上……”他咽下口水,两眼放光,“让我压一次吧压一次吧!”
  “……”
  一直打理叶新的设计师走了过来,用看设计图数据的眼神上下扫描了一遍,伸手解开了造型师扣到下颌的扣子,露出大片胸膛,无视苏越“你做什麽!”的大呼小叫,点点头:“嗯,完美。”
  我回头看了看锺翛,他冲我笑笑,竖起了大麽指。
  我的目光又落到了他身边的叶新身上,他走过来温雅的笑:“杨先生真的很帅。”
  我也笑:“谢谢。你也是。”
  选人闹剧皆大欢喜的落幕了。
  晚上,我在办公室加班,去茶水间接水的途中看到锺翛的办公室也亮著灯,於是走过去敲敲门:“辛苦了。”
  他抬头,阅读眼镜下面的眼睛有些干涩:“你也没走。”
  我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伸个懒腰:“我这里还有稿子要给你看看,要不要定份夜宵?”
  他把眼镜摘下,疲惫地:“算了,回我家吧,我给你煮圆子。”
  我眼冒绿光,嘴上还是很得体:“那今晚麻烦你了。”
  他看著我,无奈的摇摇头,笑了。
  我不服气:“小子你有异议?”
  “没有没有,喂饱吃货是最基本的准则。”
  我呆了一下,他这是,在开玩笑?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到了锺翛家已经十一点,我进屋拖掉鞋子,歪在沙发上不想动弹。锺翛脱掉外套,看到我昏昏欲睡,说道:“今晚早点睡吧。”
  我强打起精神来:“我饿了,要吃酒酿圆子。”
  他笑了起来,转身去了厨房。
  他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眼睛会微微眯起来,像两个大大的月牙,暖黄的灯光折射到黑葡萄似的瞳仁上,闪烁起细碎的星光。
  不想这麽娘的去形容,奈何某人天生丽质难自弃,老子实话实说罢了。
  头顶的灯光光晕越来越大,不知道什麽时候渐渐地睡了过去,不一会儿闻到甜点的香味,睁开眼睛顺著味道眼巴巴望了过去。
  别怪我没出息,老子就是个吃货。
  我看了看碗里卖相甚佳的小圆球们,对锺翛说了声谢,然後拿起勺子慢慢吃起来,不时偷眼看看对面捧著碗的锺翛。
  酒酿圆子很香,软软糯糯的,甜甜的充斥著口腔。但是眼前的少年比甜点要秀色可餐得多。他吃的不缓不急,粉色的嘴唇碰到珍珠般的小小圆子时会被烫得有点发红,每吃两勺,小巧的舌头还会溜出来在上嘴唇上散散步。
  我看得呼吸都乱了,这夜宵没法吃了。
  “嗯?怎麽了?”
  见我直勾勾地盯著他,锺翛有些不好意思。
  ……没怎麽,正常男人看见美人都会有的生理反应而已。
  没听到我答话,他脸颊慢慢窜上了淡淡的粉色,眼神又无辜有迷茫。
  ──锺翛,你一定是这辈子专门来克我的!
  我站起身来:“今晚实在太累了,公司的事明天再说吧。”
  他点点头。
  我拿了条浴巾强装淡定地走进浴室,草草冲了个凉,不是打量镜子中的自己。
  身材不错,就是漂亮的肌肉已经开始松懈,隐约可见小肚子──最近懒了,应该多去健身房锻炼锻炼──腿型不错,那啥啥也不错。总之一切都不错。
  油然而生了一股莫名的自信,我围上浴巾走出去,看到锺翛辛勤洗碗的背影,走进了房间。
  咳咳。我说的是,锺翛的房间。
  我翻身向里,半边脸埋在枕头里,守株待兔等著兔入狼口。
  不一会儿听到他悉悉索索的摸上床,轻轻唤我:“杨,睡著了吗?醒醒,穿上睡衣再睡,会著凉的。”
  ……这兔崽子纯情过头了吧-皿-!
  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一个翻身,将他压在底下,轻轻吸吮他的脖颈。
  我抬起身来,看著他莹润的眸子睁得老大,忽然就有点不忍心了。
  “锺翛?”
  “嗯……”他用力推开我,我顺著他的力气滑到了旁边。
  我清清嗓子,正要开口,就听锺翛说:“杨……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吗?”
  我有些无力:“没有。根本就没怪过你,哪来的原谅。”
  他太敏感,搞得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避开他的雷区,我又不是扫雷仪。
  他没再说话,眼睛放空似的看向窗外,我想了想说:“是我糊涂了,你不是我的**或**,刚才那麽对你确实欠妥。”
  他还是没有回头,不知道我的话有没有听进去。我在心底轻叹了口气,翻身下床。
  “你去哪?”
  我一脸苦笑:“男人嘛,比较冲动。”
  我去了客厅,再沙发上坐著,点了根烟。自从和他相遇,我吸烟的数量呈几何数上涨。
  过了不一会儿,锺翛踩著拖鞋也来了,坐在我旁边,摆出一副摊牌的样子:“杨,对不起。但是我想说──”
  “你有喜欢的人了。”
  “诶?”他瞪大眼睛。
  我似笑非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小鬼,你道行还太浅。”
  他的脸涨得通红:“既、既然你知道了,为什麽还要、还要──”
  ……我该说什麽?
  说,小鬼你是叔叔的菜,还是主菜,所以怪蜀黍要对你摸摸?
  ……我在心底无语问苍天。
  “嗯,怎麽说呢。心和身是分开的,懂吗?心里面住著谁并不影响生理上的诉求,何况你还在暗恋阶段。”
  “我、我喜欢的是──”
  “叶新。”我笑眯眯的说,看著他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
  “你、你怎麽知道……”
  “都说了啊,”我摊手,“小鬼你道行还太浅了嘛。”
  我害怕从他嘴里说出来“叶新”两个字,所以急忙抢过话音,表面还要一副道貌岸然,我自己都为之不耻。
  他无精打采的垂下头:“你看,你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就他不知道……”
  我真想抽他丫的。
  他滔滔不绝的向我倾诉他艰难的暗恋之旅,我也不好告诉他老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只好连哄带骗,又传授给他了几招所谓的百试百灵的追人妙招,才把他哄上床睡觉。
  他睡安稳了,老子失眠了。
  烟灰缸满得要溢出来,我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烟盒,嘴巴里全是苦涩。明明夜宵那麽甜腻腻的,这麽一会儿就找不到一丁点儿味道了。
  我穿上外套,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今天是跟著锺翛的车回来的,我的车还在安安静静的公司地下车库里睡觉。
  一出楼门就被冷风冻了个哆嗦。漫无目的地在深夜的大街上行走,双手插兜,去7-11买了包烟,然後去kfc坐了一宿。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公司,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走廊上空空如也,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回荡。
  所以,当莫臻看到我的时候瞪了下眼睛。
  老子只有早退,从来没有过早到。
  “你这是──”我俩一起开口。
  他应该是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憔悴。看他这样不难想象我现在何等尊荣。
  “你一夜没回?”我皱著眉头问他,伸手抽走他手上的文件。
  “嗯,最近有点忙,突发状况还多。”他捏了捏鼻梁,然後用挑白菜的眼光扫视了我一圈,紧紧纠起的眉毛就没松开过,“你又是怎麽回事,衣服也不换,眼皮都要耷拉进地核了──别人看到以为我有多周扒皮。”
  我不急反笑,莫臻关心人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难得老子心血来潮要努力工作诶。”
  “我要的是效率,不是出错率。”
  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忽然想起来:“你还没有吃东西吧?”
  “不饿。”
  “早餐一定要吃,否则胃疼的话会死人的,”我看看表,“要吃什麽,附近有一家馄饨不错。”
  他用手搓了下脸:“我去买吧,老年人。”
  ……真想揍他。
  我笑:“关心儿媳妇是公公应该做的,支持儿媳妇工作更是新时代公公的表率。”我大力拍拍他肩膀,无视他扭曲的嘴角,“我已经吃过了,正好消食,给你买早餐只是心情好所以顺带的而已,有愧疚感的话赶快想想怎麽补偿苏越吧~”
  虽然KFC的早餐有点坑爹,但好歹也是早餐不是。现在条件有限,没人会当免费劳动力给我煮早餐了,为了安抚我那千疮百孔的胃,只好自己辛苦些。所以看到莫臻这种用健康换未来的年轻人不由自主多唠叨了两句。
  说完我往外走,下楼过了一条街,转进一条小巷,馄饨摊的蒸汽蒸的暖洋洋的,摊主麻利的!著面团,一边跟顾客闲聊,笑得眼睛都没了。
  这样的笑,也是幸福的一种,即使再微小,也是幸福,不是麽。
  想著,忍不住弯起嘴角,要了一份外卖。
  胖胖的摊主大妈高声应了一句,然後和我搭起讪来:“小夥子工作很累吧,瞧这困的。”
  我嘿嘿一笑:“不行啦,不是小夥子啦,熬不得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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