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音阶 by 夏隙【完结】(24)

2019-05-28  作者|标签:


  侍应生走後,我俩沈默了好一会儿,没有看彼此。我想著怎麽开场,却看到那群学生样的女孩子你推我搡地走过来,我挑挑眉毛,换成风流模式,单手支起下颌,自觉笑得很妖孽:“有劳美女们大驾,还真是我们的错了。”
  锺翛看我一眼,神色郁郁。
  美女们其中的一位又悄悄说了一句什麽,我没听清,却见她们笑成一团,笑够了,又推搡一阵,一位看上去清纯靓丽的黑长直loli大胆问道:“我们想征求您的同意,可不可以要您对面这位小帅哥的电话?”
  我夸张的叹气:“诶,原来大叔没市场了啊……”
  “不是不是!”另一个短发妹纸连连否认,“大叔有大叔的好,我的本命就是叔~!”说著还坚定地握拳。
  锺翛面色尴尬,跟女孩子这种生物搭讪他应该是还没经历过,或是经历太少,我这样难免有得瑟之嫌,太欺负他了。
  我眯眼一笑,眼角都荡起了水波:“想要便要,大活人在这,也跑不了。不过,应该是征求其本人的同意才对啊,我算什麽。”
  黑长直loll愣愣道:“难道不是占有欲超强的腹黑风流大叔攻?”
  一直没开口的另一位戴眼镜的学术型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推推眼镜,用汇报实验数据的口气一板一眼道:“很明显是年下。”
  我和锺翛同时抽一下眼角。
  !!!百科全书记录的新一物种!!!同!人!女!
  天知道在锺捷工作的时候被多少同人女YY过,早YY习惯了,这近一年没接触这类审美思维深陷2.5次元的神奇生物,明显抗YY能力有所减弱!
  锺翛脸上挂著黑线,和我对视一眼。我揉揉额角,自己招来的祸自己负责驱散,笑容有点僵:“想喝什麽随便点,算我账上,要不要再看看酒单?你们的桌子上就有一份。”
  三人一水儿的吃货,成功被转移注意力:“大叔最好了!我们爱死你了!”
  我扬扬下巴,展颜道:“谢谢,我也爱死我自己了。”
  成功支走他们,锺翛抬眼看了看我,又低下头去。
  碧海蓝天调好了,和在新加坡时的完全不一样,我晃了晃海蓝色的酒液,举起来对著灯光看它折射出的光线。想笑又笑不出来。
  不过是一个一样的名字,不知道触动哪根心弦,结果上来又是失落。
  那时候锺翛还是一只小白兔,外表温和而无害,还没有撕下伪装露出獠牙本质。我也只是个道貌岸然,对他居心不良的中年猥琐怪蜀黍。
  兜兜转转,一晃快两年了。
  变得太多,无法一一列举,唯独对他不知从何处起的情感没有变,但上面已经被划了几道伤痕,还蒙上了层层的灰。今天结束後,这份情感也不会迎来重见天日的一刻,只会随著时间洪流尘封,埋葬,最终消失不见。
  我记得老爸在不经意间说过一句话,他说:有本事你去爱别人,不要让别人来爱你。
  我试了,也尽力了,奈何我没有本事,我找到他的时间太迟,比他心中凝聚成爱的时间还要长,我找到了,却发现迟到了,大门关上了。
  太多不可抗力的因素,我认命了。
  把酒杯放回桌子上,瞅了瞅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女孩,她们正围著酒单各种研究。我笑了笑,收回目光再次落到锺翛身上,在他脸上细细梭巡好半晌。我的视线像是电磁炉,释放出了热量把他的脸煎熟了,冒著热气。
  我哑然失笑:“你脸红什麽?”
  他呐呐地喏了两声。
  我也不在意,沈了沈底气,仰脸笑道:“我想跟你谈一谈。”
  他“嗯”了一声。
  我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滔滔不绝把自己的心路历程整理一遍,便琢磨著怎麽开口:“锺翛啊,其实我挺能理解你对小绝的爱心,但是你好不容易才感情之路HE,总是往我家跑,不太方便。”
  磨磨牙根,压下心底蠢蠢欲动的疼,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接著道:“小绝又不会跑,你先处理好你家那位的事。不管怎麽说,我还算是那谁的哥,是长辈,不会死皮赖脸巴著你不放的啊哈哈,虽然我跟你家那位互相不待见,老子也不是啥好人,但感情这方面还是能拿得起放的下,从来不强求,何况我现在这样使绊子也使不了……”顿了一下,垂下眼狠狠眨了几下,然後一直盯著酒杯,海蓝色的液体水波不兴,看得我很扫兴,继续道,“你别看我年纪大了,其实还是挺有魅力的,不是自恋,我的意思就是你也别担多余的心,老子才不会为了谁谁谁就想不开,前方还有无数美豔少年等待老子来采呢啊哈哈,你说是吧~?”
  说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但还是把主旨大意唠叨明白了,你看老子多man多有肚量,把锺翛都震懵了,没想到我这麽大度吧。
  ……
  谁说我大度。我小气得很。其实我心里咆哮著的是:TNND管你爱的是叶新还是叶旧!老子把你吃到连渣渣都不剩,看你怎麽爬起来会情郎!!
  他歪著脑袋,好像没听懂我刚才那一长串的语意,过好一会儿才愣愣道:“我爱的是你……”
  我咽口唾沫,忍:“话都说开了你没必要这样。”
  他倏地抬起眼:“我爱的真的是你。”
  再忍:“老子都坦白到这份上了,你再说这话就欠揍了啊。”
  “我,”他眼眶红了,“我说的是真的……”
  忍、忍不了了,想爆发看他这样又没气势,干脆冷笑道:“说这话有意思麽,又没人给你钱。你口口声声说了多少次爱我,老子信了一次又一次你TMD哪句是真的?!”
  “我不同意你去找别人!”
  “你TMD有完没完!!”我真是怒了,拍桌腾地站起来遽然出力把桌子掀翻,咚的一声整家店都静了下来,全部对我行注目礼,老子也不顾什麽风度不风度的了,揪紧他衣领迎面狠狠揍过一拳,目眦欲裂大声吼道:“爱我?!你爱我你TMD帮叶新骗股份!!你爱我你TMD把孩子打没了!!你爱我你TMD对叶新百依百顺想利用我套乔溢的报价!!你爱我你TMD大半夜对著叶新照片**!!你爱我你TMD电视全球直播的时候跟叶新啃得难舍难分!!老子还TMD岔开腿由著你干!!!你TMD这就叫爱我??!!!”
  眼眶全红了,我喘著粗气咬牙切齿怒瞪著他,他好像被吓著了,眼泪像开了水龙头开关似的扑簌扑簌往下掉,活像我对他怎麽著了,我压著怒气尽量平静,却还是隐隐发颤:“老子是贱!现在终於想开了不准备继续犯贱了!你TMD有什麽资格说不许?!”
  他脸上被我打出的青紫我看著还是心疼,但我不能再软了,我得先死一遍,死透了,才能重生。
  店里静得不正常,只能听见锺翛低低的抽泣。我松开他颓然坐回椅子上,用手臂挡住眼睛。
  我从未在他面前哭过,觉著哭的话太叫他瞧不起,毕竟论年岁论辈分我都比他年长的多。但是眼泪不是到年龄就会自动消失的,而且总是不受控制,比如说现在。
  我深呼吸,平复情绪,颤声道:“锺翛,你给我听好,老子TMD不爱你了!”
  说完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眼泪再也忍不住,顺著挡在眼睛上的手臂流下,很凉。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的,从生下来开始,这辈子就应该是一个人,居然还痴心妄想我爱的人也爱我,能陪著彼此走一辈子,咩哈哈哈!太TMD搞笑了!!
  其实一个人挺好的,愿意干嘛就干嘛,愿意什麽时候干嘛就什麽时候干嘛,自由,没那麽多烦心事,虽然总会被类似“一个人,应该用什麽表情在街上行走?”的问题困扰,但困扰归困扰,至少不伤心。我之前怎麽就想不开?
  我听到锺翛一步步向我挪过来,一边嘴里还带著哭腔喃喃道:“杨夜,我爱你,我爱的真的是你……”
  没力气吼了,放下手臂打算走人,今天够丢人显眼了,祖坟都直冒白烟。
  正当我刚挪动一小步的时候,眼角正巧瞥到有一颗速度极快的子弹从门外穿过玻璃打碎了杯架上还没完全拿下来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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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诶......这俩不让人省心的......(扯头发)
  谢谢gsn945319的礼物支持=3=~!!!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六章
  酒杯应声而碎,我来不及一怔就听女孩儿们特有的高嗓门惊吓过度的嚎叫,抬眼向门外一看,门上七彩的玻璃碎落一地,零星的流弹顺著碎玻璃的方向飞进室内,不过几秒呯呯砰砰扫乱吧台,各种酒瓶被打碎,碎片四溅,大量酒液沿著架子倾泻而下,尖叫的人声吵得我头昏脑胀,下意识回头去看锺翛,却看到之前来搭讪的那几个女孩尖叫著手足无措到处乱窜,便大喊道:“别乱跑!趴桌子底下!!”
  听到我的喊声她们抱在一起蜷在宽大的桌椅下,我也没心思再分一点点注意力给他们,转过头看到锺翛还在中央傻愣愣的站著,我一急正要拉住他趴下,就看到有一道极快的虚影从他侧面飞来,身体快於大脑扑上去用整个身体抱住他,大脑才反应过来,却只有他不能出事的指令。
  他迅速环住我的腰身,同时身子用力一转,我俩整个调换了位置。
  然後大脑就空白成一片,再有感觉的时候,鼻子嗅到了空气中飘散的淡淡血腥和胸前的黑色衬衫被湿腻的液体染湿的不适感。
  像被被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我极慢地低下头看他白色T恤右上方血红的一片,脑中有一根紧绷多时的弦,终於,崩断。
  连呼吸都忘记,时间回归,他就在我的怀抱里瘫软倒下,我抱紧他却还是止不住下坠的趋势,随著他坐在地上,周围的枪战好像停止了,哭泣取代尖叫,我无心理会,只有眼前这个蹙著眉却还是倔强地看著我的男孩,我把他抱在怀里,手掌颤抖地轻轻敷在血流如注的伤口处,有触电般闪开,呆愣地看著满手血红,心脏被捏爆了般:“锺翛……”看向他的脸,“锺翛!”
  他轻咳一声,我才清醒过来,对著凑上来的人群咆哮:“叫救护车啊!!”
  没有人动。
  “叫救护车!!”我眼眶都撑裂了,嗓子吼道沙哑,最後无力乞求道,“救护车……”
  刚刚那几个小女孩被吓到,听我喊了几遍才应了一声,掏出手机心有余悸地拨120。
  锺翛费力的抬手抓住我,忽尔一笑,断断续续,声音轻得像离了枝头的枯叶:“你……信我……信我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握紧他的手把他拥得死紧,若非这样,他的生命就像在不停的流逝,这样的动作有可以留住他的错觉,“你想我信你你就别死,你别死……”
  他又咳了几声,腥黏的血液流进我的脖颈,烫得人想哭:“夜,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一怔,想到那个晚上他对著手机屏幕释放时吼出的名字。
  他一直在我耳边喃喃道:“夜,我爱你……”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用一辈子证明否则老子才不信!!”我拼命摇头,衬衫前面全部被他的血浸湿了,心里空了一大块,但我不能哭,我必须冷静下来等救护车。
  我把他拉远了点,他漂亮的眼睛里的星光越来越黯淡,心脏飞速的跳动,伸出手拍拍他的脸:“锺翛你醒醒,别闭上眼睛!医生马上就到马上!!”回头冲那个打电话的女孩大喊道:“怎麽还没到!!”
  喊完也不理会女孩的表情,我用力掐著锺翛的手腕,想用疼痛刺激他醒来。
  他已经闭上的眼睛动了两下,然後慢慢睁开,焦点迷离,又咳出血来,用微弱的声线道:“夜,下辈子……”
  “老子才不信什麽今生来世!”我很没风度地打断他,撇开挡住他眼睛的刘海儿,“要有下辈子老子才不要见到你!你听到了没有!我俩就这辈子了,没下辈子!!”
  他好像苦笑了下,呼吸微弱下去,我捏著他的手腕,越来越紧,这是门外警笛声由远及近,然後有人赶过来,他们从背後搀住我要把我弄离此地,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捏著他手腕的手却怎麽也松不开,我急了,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耽误一秒,可那只手不受了控制,我用另一只手逐个掰著手指,还是掰不开,旁边搀扶我的医生叹口气:“放松。”
  我摇摇头,颤声道:“松不开……”
  他皱起眉:“那、那我给你注射肌肉松弛剂了?”
  我一点头,他熟练地拿出针管给我注射,随著药效的发作手臂渐渐酸软无力,医生趁机把他的手腕从我手里拖出来,手掌空了的瞬间,心也空了。
  我看著他们围著他检查、注射、简洁的处理伤口,然後把他抬上了担架,送上救护车,我跟在後面亦步亦趋,却始终走不快,有人拉住我,我甩开头也不回继续跟著,这时那个小女孩怯生生地:“大叔,你的腿……”
  我往下看去,牛仔裤的裤脚翻卷了一边,那麽一小块的皮肤扎满了细细碎碎的玻璃碴,血流到了鞋子里,煞是恐怖。
  抬起头对她笑笑,没感觉疼就没大碍,继续向救护车走去,随行的警察拦住我问道:“你是伤者的家属?”
  我一点头:“我是他爱人。”
  他明显愣了一下,立刻又了然的点点头:“能不能为我们做一个笔录?”
  我深深吸口气,冷声道:“我要陪他。”
  那个小警察又要说什麽,不远处又一个年长些的跑过来,抱歉道:“对不起,他新来的,你快上车吧。”
  锺翛完完全全没有了意识,医护人员围著他做各种治疗,车子有些颠簸,被注射了松弛剂的手臂仍然无力,我在圈外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什麽也没想,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只知道要看著他,等他醒过来。
  这时一个随行的小护士拎著医药箱跪在我身前,用剪子小心翼翼剪去裤脚,我瞥她一眼,实在笑不出来说谢谢,只好对她眨了下眼睛表达谢意。
  她细心的一点点把玻璃碴挑干净,鼻尖都渗出了汗珠。我一直看著锺翛,直到她上药时,被生生剜去一块肉般的疼痛袭来,我强忍著没叫出来,额头出了汗,她递给我一条新毛巾,然後把伤口包扎好,起身说道:“还不能走动,一会儿别下车了。”
  我盯著锺翛,摇了摇头。
  她好像叹口气,却没再坚持。
  到了医院,锺翛被送进手术室抢救,我一瘸一拐的死命跟著,那个好心的护士不知从哪搞来了一把轮椅,把我塞了进去,快步推到手术室外的等候区,正要走,我突然拽住了她:“谢谢。”
  她回头看我一眼:“没事,”顿了顿又道,“你休息一下。”
  我不再理会她。“手术中”三个大字异常刺眼,我抿紧嘴唇,狠狠按住心脏,那里太疼,疼到无法忍受。
  没过多久又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我没多余的好奇心,却在听到“杨夜”时回了头。
  程启信跑到我面前蹲下与我平视,我看了他一会儿转过视线痴痴的看著发红光的“手术中”,而後女孩子的声音道:“大叔,他会没事的。”
  是那个短发的俏丽女孩,我再次看向程启信,他立刻道:“这是我妹妹。”
  老子管你是妹妹是弟弟,我现在只要锺翛没事!
  程启信见我不说话,独自去一旁和医生交涉,半晌回来道:“医生说应该没事的,你去休息室躺一躺好不好?”
  我轻轻摇摇头,脖子固定在了一个角度上,他忽然把我揽进他的腰间,哄著受惊的小动物似的,不停地拍抚我的後脑:“他会没事的,你别这样……”
  我眨了一下眼睛,试探著呼吸起来,哑声道:“他、他就在我眼前……”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或许是自言自语,“都是血……”忽然想到,“怎麽、怎麽会有子弹……?”
  程启信轻声道:“黑帮火拼。”
  我点点头,呼吸越来越重,脑袋很疼。
  他一直陪著我,直到手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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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行吧,狼崽子你再多疼会儿吧~
  昨晚和朋友去看电影。
  朋友A:看寒战吧~!
  朋友B:看一次别离吧~!
  (看向我)
  我:......我不看国产。
  朋友B:哈哈~!宁可看伊朗的也不看国产的哈~!
  ──看完电影──
  我:......其实国产电影还是有希望的。
  朋友A:......
  朋友B:......


☆、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百零七章
  手术灯灭掉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眼睛里满是血丝,脑仁突突地跳著疼,却始终闭不上眼,我承认,我害怕。
  喉咙很干,程启信递过来一杯温水,我接过道了声谢,拿在手上没喝,手止不住的颤抖,晃出了几滴水,程启信叹了口气,把杯子拿走,缓声道:“别担心……”
  也只有这三个字。
  我对他勉强笑笑,哑声道:“送你妹妹回去吧,一个晚上了。”
  他迟疑一下,後又摇摇头:“没事。”
  我没再劝。
  这时手术灯灭了,我像到了点的闹锺腾地站起来,也不顾腿上还在疼,一瘸一拐的迎上去,抓住摘下口罩手套的医生的胳膊,哑著嗓子问道:“他怎麽样?”
  医生接过旁边护士递过来的病情记录,实话实说:“子弹穿透肺叶,虽然已经被取出来了,但是还没脱离危险,这三天要重点观察,以免病体感染,不过……”
  我心底一揪:“不过什麽?”
  “不过,就算康复,恐怕也要留下病根……那就是後续保养了,先看看眼下这三天的情况。”
  松开医生的胳膊,站在走廊中间失魂落魄。锺翛被推了出来,脸色比纸还白,氧气罩遮住了他大半的脸,轻合的眼睛那麽安然,睫毛却一动也不动。
  我一路跟著他进了重症监护病房,却被拦住要到前台办理住院手续,只得在病房门口止步,晃了晃神,梦游似的往前台走。
  程启信一把拉住我:“我去,你进去陪他。”
  我反应了一瞬,然後点点头,看著他离去的背影,轻声唤他:“启信……”
  他回头:“嗯?”
  “谢谢你……”
  他却笑了,垂下眼帘,侧脸很好看。
  看他这样,我的舌头像打了结,又道:“对不起……”
  他笑得更开,却不再看我,转过头去走向前台。
  我看著他往前走,然後转了弯,消失了。
  ……
  三天,我守在他床边,眼睛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他清醒的瞬间,谢见安在第一天白天赶到了医院,看了两眼然後让我去休息,我没动,反正睡不著,不守著他心里不踏实。
  第一天,他一动不动,我不敢动他,所以就坐在旁边,不饿,不渴,没了生理反应。
  第二天,他还是没醒,我有点慌了,试探著握住他的手,我握的很紧,他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谢见安逼著我吃点东西,但怎麽吃得下,他一急,抱来了小绝,我伸手接过,他乖巧地躺在我怀里,睁大了眼睛看我,嘴里含著自己的小手,偶尔咿咿呀呀几句,又伸手拽我的头发玩。
  第三天,他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我快撑不住了,感觉随时会崩溃。宝宝被我抱得难受,哇哇大哭起来,我这才回过神,忙哄著他,哄著哄著也哄不下去了,鼻子酸涩的不行,把宝宝抱得更紧,沈沈吸口气,干脆一发狠揪住锺翛的耳朵哑声道:“你醒不醒?”
  当然没有回答。
  心脏像被谁揉成了一团:“你TMD快点给老子醒过来!”
  “……”
  “你不是要老子信你吗?好啊,我听你解释,你TMD别装睡!!”
  “……”
  “你要是敢死,老子就掐死宝宝再自杀,咱一家三口到阴曹地府过日子去!正好那边不会冒出一个叶新跟老子抢你!!!”
  “……”
  声音一下子软了,竟但上了哭腔:“锺翛我求你,你醒来好不好……”
  “……”
  “你醒了,我什麽都信,你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要是不从的老子绑也给你绑来好不好……”
  “……”
  “宝宝、宝宝也在等你……你醒了我就听你的,给宝宝改名字,你想叫瞻悠就叫瞻悠,我没异议……”
  “……”
  “……锺翛,”有什麽东西划过脸颊,滴落在他的手心,“锺翛,我害怕……”
  视线有些模糊,我眨眨眼睛让视野清晰一些,这时他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细微的像是幻觉。
  我一下子屏住呼吸,等了很久,就在要放弃的前一秒,终於看到他的手臂挪动了一大块。
  心脏提到嗓子眼,试探性的叫他:“……锺翛?”
  “……”
  “……锺翛你醒了?”
  他的睫毛颤了颤,我握紧他的手,然後、然後他也捏了捏我的。
  力道很小,但足够我疯狂了,抬起头来狂按铃,大声喊道:“他醒了!他醒了!!!”
  医生护士稀里哗啦进来一堆,我被挤到一旁,宝宝也不再哭了,把残留著泪痕的小脸埋在我怀里睡的正香。
  谢见安接过小绝,我盯著医生在他身上测量各种数据的手,眼前有些重影,不一会儿医生走了过来笑著对我说道:“恭喜,没事了。”
  我把目光不确定地移到锺翛的脸上,浑身发颤,护士除下他身上的仪器,摘掉氧气罩的瞬间,我看到他的嘴唇无声的念叨著“杨夜……”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麽又不知道该说什麽,脑袋里面有什麽爆炸了,眼前一阵五颜六色,身体脱离了控制往下摔去,最终归於黑暗。
  其实,我就是想叫一声“锺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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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更得有点少= =
  明天大结局~!=3=~~!!


☆、第一百零八章(大结局)

  第一百零八章(大结局)
  窗外下起了雨,打在玻璃上,划下一道道湿痕。
  我在雨声中醒来,一转头看到小绝躺在婴儿床里睁著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见我醒来两只小手冲著我张牙舞爪,咿咿呀呀的要我抱。
  扶著还晕晕的脑袋慢慢起来,环视一圈,应该是医院的休息室,我看了眼满脸期待的宝宝,忍俊不禁,把他从婴儿床里抱了出来,才在胸前抱好,他就伸出小手抓紧我的衣服,好像在害怕我丢下他。
  只好先哄哄,本想再把他放回婴儿床里,然後出去叫人,谁知他死活不松手,我扒拉几下,他扁扁嘴要哭,我急忙把他抱紧,他居然咧开小嘴儿咯咯笑了几声。
  变脸比翻书还快!我默默叹了口气,抱著他下床,刚要拉开门,门就在外面开了,我一愣,看到眼前人,不知道该露出什麽表情,便习惯性地笑了笑:“你──”
  他踉跄著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大力地拥住我,急促地呼吸两下,低声道:“杨……”
  我怀里还抱著宝宝,腾不出手回抱他,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深深吸口气,然後松开了我,他的眼睛里有水汽反射著光,在水汽遮盖住的瞳仁里,看到了我自己。
  他还想说什麽,还未开口就连连咳嗽起来,我正要帮他顺气,门又被拉开,而且力道粗鲁,後者面色不善地拉过我,数落起锺翛:“小爷就离开那麽一小会儿你就跑过来了,不是跟你说了叶子醒了会来看你的吗!你现在不能乱动知不知道!医生的话当西北风喝了是吧?!”
  他根本没理会谢见安,大大的眼睛里水汽越来越多,和小绝耍赖的神态如出一辙,我一皱眉:“回病房去。”
  他眼巴巴地瞅我。
  我捶捶脑袋,缓声道:“我陪你。”
  他乖乖地转身出门。
  他刚躺回病床上,正巧碰到医生来查房,又说了些注意事项,临走前挑了挑眉毛,对我道:“你身体也不怎麽样,年轻时不知节制,往後大病小病的不会少,从现在开始注意还来得及。”
  我垂眸一笑:“嗯。”
  “还有……”他停了下,又看看锺翛,“劫後余生是值得庆贺,不过,记得适量。”
  锺翛还不明就里,我脸腾地红了,尴尬笑道:“啊,是,呃,好的。”
  终於送走好心但多嘴的医生,我回过头,锺翛的眼睛正在我身上打转,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倒杯水递给他。
  他接过,抿了一小口,然後就一直握在手里,杯面上竟泛起了点点涟漪,我怔了下,看向他低著的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我笑了,捏著他的下巴转向我,他红通通的眼睛垂著,偶尔抬眼瞄我几下,更像只兔子了。
  我笑道:“哭什麽哭,一个大男人不嫌丢脸?”
  他眼泪落得更猛,气势汹汹的把我骇了一跳,和著窗外连绵的雨声。窗外的雨也是越下越大,好像憋了好几年的眼泪突然溃堤。
  他抽抽噎噎道:“杨,对、对不起……”
  我松开手,叹口气,鼻子发酸:“我最不想听的,就是对不起……”
  “我,不是,”他吸吸鼻子,抬手抹了把纵横的泪痕:“我也不知道怎麽说,但是杨,”他抬眼,“你信我,我爱你……只爱你……”
  我舔舔嘴角,轻笑道:“你要我信你,但你也说过,你只爱叶新,还……”
  後面的话没说下去,现在气氛难得的平和,再提第一个孩子的事我自己都嫌没事找事。
  但不提不代表我不心疼,可我又不能怨锺翛,要怨只能怨我自己,当时别别扭扭的,没告诉他,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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