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福宁殿 作者:初可(四)【完结】(13)

2019-05-28  作者|标签:初可 重生 穿越时空 相爱相杀 宫廷侯爵

  玩笑一番,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赵世碂却在一旁从头听到尾,他也觉得这话尽是胡说八道。他头发那样软,可他一点儿也不心软,心软的是赵琮。

  他早已刻意忘记了上辈子那个懦弱的自己,懦弱的因燕子夭折便哭了一整夜的自己,懦弱的趴在窗上看了整整三天,只为看它孵小鸟。

  懦弱的他早死了,心软的他也早死了。

  缠绵的时候,他用手去摸赵琮的头发,硬硬的,恰好碰到发尾时,甚至有些戳手心。他却舍不得松开,欢愉之中,他忽然又想到那些有关头发的说法,他也忽然想起从前的自己,更是忽然觉得,兴许那个说法真的,是真的。

  短暂的分别就在眼前,赵世碂觉着自己还是受了影响。

  他迅速将这番想法甩出脑内,翻身将赵琮抱得更紧,在两人暧昧的声音中,让两人的发丝交织得愈发难解难分。

  总归,无论头发的触感到底如何,这辈子他们俩的头发必须缠在一块儿。

  就如必须要缠在一起的,他们俩的命运。

第196章 陛下去太原了。

  半夜时, 赵世碂不舍地放开赵琮的身子,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赵琮缓了许久才慢慢睁眼,无力地戳了戳赵世碂的手:“去叫御医来。”

  赵世碂反手握住他的手, 捉到手边亲了好一会儿。

  赵琮任他亲了片刻, 才又用手指戳他的嘴唇, 再道:“去叫。”

  赵世碂“嗯”了一声,依依不舍起身。他起身, 坐到床边, 忽然回头,赵琮累极, 已经再度闭上双眼。他的双手早已盖在被子之下, 整个身子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唯有脖颈露出一点,却比幔帐上的白玉挂钩还要莹润。

  赵琮的头发洒满整个枕头与被褥。黑发,大红色的被褥,莹白的赵琮。

  仅是随意躺着, 便好似一幅无价画卷。

  比他画过的每一幅都好看。

  画再美, 也不及其人。

  他低头, 慢慢起身,他与赵琮交织在一处的发丝渐渐分离。直到他站直,他的发丝完全离开床榻。

  他暗暗叹气,抬脚出去叫人。

  赵琮的身子不好,是生来就带着的,体质没法改。这几年虽还是如往年那般偏弱, 但离了少年时候,又常吃补汤调理,也已适应如今的日子,到底少有病倒时。不似从前,几乎是所有的御医都待命于宫中,就怕陛下身子不好,他们能随时赶到。这一年来,他们恢复了正常的轮班制,夜间时分,宫中也就三名御医在值班。

  赵琮的身子常由白大夫来看。

  也是巧了,白大夫身负重任,三名值班御医中总有他在。偏偏今日他家大儿子成亲,他特地告假回家办儿子的喜事,今日不在宫里。

  其余值班的二人倒是急急地赶来了福宁殿,福大官仍嫌不够,特地打开宫门,连夜去将白大夫叫进宫中。且他进宫后,一待就是一夜,天光大亮也没回家。

  白大郎一早醒来,带着新娘子正要去拜见父母与家中亲戚,结果父亲不在……

  再一问,父亲昨夜被叫进宫中了。

  他成亲,家中亲戚齐聚,也都是大户人家,家家又分别有亲戚。不到午时,人人便都知道,宫中陛下病倒了。白大夫进宫一夜,直到此时还没出来呢!

  陛下既已病倒,朝会便跟着取消了。

  福大官亲自到垂拱殿的侧殿处与各位大人说明情况,请各位回去,又说陛下身子不适,这几日的朝会暂取消,陛下也无法在崇政殿见大家。这几日的重要事情,大家可先向钱商与黄疏两位宰相回禀,若是实在重要,再递进宫来。

  诸位大臣听罢,百般表达自己的担忧才纷纷出宫回家。

  赵宗宁听说自家哥哥病了,立即进宫,马车也不愿坐,直接穿了一身男装,翻身上马便往宫中赶。

  赵琮装病前,将黄疏与钱商特地叫到跟前,到底没说要装病去太原。只说姜未与完颜良不老实,事情怕是有变,叫他们俩小心,也叫他们俩想些对策来。

  这会儿陛下病了,黄疏还当陛下是因担忧此事所致,他是个臭脾气,一出宫门就在自己的马车内,将完颜良与姜未骂了个痛快,在他嘴中,那俩就是两只狗。

  钱商倒是老神在在,与往日一般。

  赵琮不与他们俩说实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骗小十一跟妹妹。

  赵宗宁进宫后,赵琮便将打算与她说了。

  赵宗宁自然也不放心让他独自去,还非要跟着,并道:“他要留在开封管事儿,我没事儿啊!我穿身男装,扮成哥哥你的侍卫!”“他”是指赵世碂,赵宗宁至今不愿叫他的名字。

  赵琮无奈,拒绝:“朕办了姜未,再解决了完颜良的事儿,回来就得给你赐婚,你好好备嫁。”

  赵宗宁不依,赵琮坚决不答应。赵宗宁苦兮兮地看赵世碂,指望他帮忙。赵世碂恨不得赵宗宁跟过去呢,多一个人照顾赵琮,他就少一层担心。但他知道,赵琮到底有多倔,赵琮说不成,就是不成。

  他反过来劝赵宗宁,两人倒又吵了起来。

  赵琮好笑,甚至笑道:“你们俩就这么吵着,时间过得快得很,吵个十日,朕就回来了。”

  “……”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他,还能这样算?!

  总而言之,当天入夜,赵琮便带着染陶与路远,还有他的亲卫们踏上了去往太原的路途。

  福禄是赵琮的贴身太监,总有些事要他来做,他离不了,这场戏需要他的配合。

  邵宜也是知道实情的,却也没跟着走,赵琮走前,交代邵宜:“易渔关在那儿,照例谁也不能见他,谁也不成。”

  邵宜拱手应下。

  赵琮走得静悄悄,除了格外亲近的人与亲信、心腹,谁也不知道。

  为了免去怀疑,他走时,赵世碂都没能去送上一送。

  赵琮的车队一出东京城,赵世碂赶紧将穆扶叫到跟前,命穆扶将在开封府的所有人都带上,一路跟随赵琮。

  赵世碂交代道:“你们最会隐藏,藏好你们的行踪。去的路上警醒着些,要比他的亲卫们还要谨慎。每日都要传信于我,一旦遇到事,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回来,这一路也不远,无论到哪里,快马一日内都能到。”

  穆扶也不多做保证,只是应下。

  赵世碂却知道,穆扶是最为妥当的人。有穆扶一路跟着,他能再安心些。

  交代完,穆扶带人也跟着赵琮走了。

  赵世碂却觉得空落落的。

  明明东京城还是那座东京城,就连皇宫也还是从前那做皇宫。

  他独自在街上逛了一圈,百无聊赖,回身回宫。

  宫中,福宁殿内,“陛下还在病着”,染陶跟赵琮走了,如今是茶喜在内室中“伺候陛下”。茶喜是知情的,见赵世碂回来,先是小心打量四周,才轻声问:“郎君,陛下出城了?”

  “嗯。”

  “郎君肚中可饥?婢子叫人给您下碗面吃?”

  赵世碂摆摆手,无精打采道:“你们下去吧,我独自待会儿。”

  茶喜也不多问,福了福,转身走出内室,到门外,她交代小宫女:“郎君在里头陪陛下,你们谁也别进去打扰。”

  小宫女们应下,她则是往膳房走去。

  赵世碂在内室中徘徊许久,还是找不着事儿干,他不觉又走到床畔。

  因要防着万一有小宫女误入,幔帐是拉着的,床上的被褥也展开。赵世碂坐在床边,伸手拍了拍被面。赵琮才走了几个时辰,他就有些心神不宁,余下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他如今怎就这般黏人?他既不齿于这样的自己,又觉着自己并无错。

  他在床边坐了许久,直到茶喜在外叫他吃面。

  他已五个时辰未进食,闻言才察觉到肚中饥,拉开幔帐,正要起身。借着帐外光,他忽然瞧见枕头上有点光芒一闪。他赶紧回头,摸索着,从枕头上捻起一根头发。

  很长,墨黑色,也很硬。

  是赵琮的头发。

  赵世碂用手指绕了几绕,绕在指头上,走出幔帐,问茶喜要荷包,还要做得最好的。

  茶喜恰好有准备,立即拿来一个锦盒,打开便笑道:“婢子正好做了两个!预备给陛下生辰时佩戴的,也给郎君做了一个。您瞧,这个天青色的是您的,朱色的是陛下的!”

  赵世碂从锦盒中拿起两个荷包。

  茶喜邀功:“如何?”

  茶喜向来活泼得很,荷包做得也的确好。赵世碂笑着就将腰间原本戴着的荷包扯下来,递给她:“全是你的。”

  茶喜笑嘻嘻地谢了又谢,将荷包收好,回去后与其余小宫女们分。

  她再催:“郎君用饭吧。”

  “你等会儿。”赵世碂说完,转身又走回内室中。

  茶喜也没跟上,出去看饭菜。

  赵世碂走进内室中,便将赵琮的那根头发小心绕好,放到天青色的荷包中。随后,他又从自己的头上扯下一根头发,绕好,塞到赵琮的朱色荷包中,再压到赵琮的枕头下。

  至于他自己的那只,他则是小心在袖中放好。

  他做完这些事,忽觉梦醒,他方才都做了些什么?!

  他,赵世碂,怎能做出这般缠绵情态的事儿来!可若是再去取回,他更不愿。

  他索x_ing赶紧大步走出内室,途中却又不由伸手进袖中摸荷包,脸上到底又露出并未察觉的傻乎乎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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