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冠天下+番外 作者:岫青晓白【完结】(25)

2019-05-27  作者|标签:岫青晓白 穿越时空 强强 仙侠修真 东方玄幻

  天道虽早已将江栖鹤之名题于十圣榜上,但没人知晓这位十圣的身份年纪面容乃至修为功法,偶尔在街巷中听见有人谈起这位,江栖鹤只当是重名。

  他与沈妄相遇,是十二岁那年,六月初八,生辰之日。

  那会儿江眠给他送了份惊喜——一只三个月大的玳瑁色眼眸、金黄皮毛的猫。这是只名品种,价值上千金。

  彼时江栖鹤两辈子年纪加起来已有四十岁,自然懂得轻重缓急,比起把这种乖巧的宠物养在身边逗乐,不如寻户有钱人家将之卖掉,供兄弟俩过一段时间的好生活。

  但这是江眠费尽心思抓来的猫,而江眠虽然大了他八岁,却在某些方便傻白甜得很,他收下后转手就卖,估计得哭。

  江栖鹤纠结了半柱香时间,但也就是这个空档,有人瞧见了这只名贵小猫,生出歹心来。

  接下来的事情不难猜出,年少的江栖鹤追了三条街都没追上那只偷猫的贼,还遭平日里几个不对付的人盯上,偷袭了一番。

  他只得垂头丧气地往暂居的江边茅屋走,没想到甫一绕过细碎鹅卵石径,竟见一人着玄青衣袍立于灿灿萤火之下,手里抱着一只玳瑁双眸、金黄皮毛的猫。

  夜色深沉,被风吹皱的长河流淌银光,萤虫在半空里起舞,把这人的脸照亮。

  玄青衣袂勾起弧度似若羽翼,长剑挺直凤凰流火,他抬眸之间,宵风里的燥褪去,天地中唯余光辉一片。

  他与沈妄,就这般相遇,一人浑身狼狈手脚泥泞,一人执剑立于澜澜河外,怀抱珍重之人送与他的珍重礼物,让他失而复得。

  *

  “那你现在……把我当做什么?”沈妄垂下的眼睫带着颤,语气苦涩执着。

  江栖鹤盯着那方木盒许久,就在远方传来巳时的钟响时,才开口,“什么都不是。”

  “我杀了寇长老,按理说,我们已经对立了。更何况,你也在我的刺杀名单上。”

  他字句缓慢地说完,调整着姿势起身,霜白衣摆透过桌案,在木盒上一扫而过。

  “沈掌门,带上你的东西,回去吧。”

  “你是在恨我。”沈妄定定道。

  “哪能呢?”江栖鹤笑了,“五百年了,生与死都走过一遭,爱啊恨啊,早就没了。”

  沈妄沉默,他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化作一丝笑,但笑意进不到眼底。

  “没关系。”沈妄轻声道,“但你依旧是我的徒弟,是我心爱之人。就算杀了神都长老,我也给你担了下来,没人知道他的死是因为你。”

  他的眼底有一闪而逝的疯狂,本就伸出的那只手忽然往木盒上一扣,粗暴地将檀木捏碎,取出其中的枯山玉来。

  “你必须要这个,否则,你一缕孤魂,能在世间停留多久呢?”

  “就算你不要,我也会给你。”

  “亲手令你附上去,亲手为你重塑身躯。”

  沈妄的声音很沉,他绕过桌案,一步步朝江栖鹤逼近。

  他眼角渐渐泛起血色,江栖鹤心下一凛,但没来得及避,周身便遭一股力量束缚。

  “沈妄!”江栖鹤咬牙,“当上掌门后果然不一样,竟会强买强卖了!”

  这话在沈妄听来,颇有几分念旧的味道。他又笑了一下,“如果你只是不喜欢我现在这样,没关系,我会换回从前的样子。”

  江栖鹤简直要被气笑了,根本无话可说。

  在一旁冒充摆件儿的阿绿急急冲下来,却是还未靠近,就被沈妄脚底生出的风弹开,撞破窗户纸,摔落在塔外Cao坪上。

  它脑袋被撞得晕头转向,爬起来时身子还趔趄了一下。

  外头艳艳白日,就在两眼前的金星冒完之后,阿绿余光捕捉到某个霁青色身影。

  “老陆——”

  绿羽鸟扯着嗓子飞过去。

  “老江在上面遇到危险啦,你快去救他——”

  来者正是陆云深。

  他霁青衣袍有些发皱,衣摆还s-hi漉漉的、不住往下滴水,发也微散,手里还抱着三罐子酒。

  此时他尚在百丈开外,听闻阿绿的吼叫,眉心猛地蹙起。

  远处的绿羽鸟只觉得眼前浮影一现,瞬息之后,塔顶上升起烈烈狂风。

  第22章 万山红遍(四)

  第四章万山红遍(四)

  塔顶阁楼空间狭窄,江栖鹤被沈妄逼得险些掉出窗外,然后又遭这人以一股强力拉回来,箍在一方角落中。

  沈妄手上拿着那枚枯山玉,另一只手起一道符纸。符纸上笔法久远繁复,约莫是当年巫族人制作人傀儡时束魂用的。

  从他的动作中,不难解读出当年的人形傀儡到底是何物——以符纸束缚未散之魂,注入枯山玉中,再塑造出躯体,供主人驱使。

  “哟,我是不是要成为巫族灭绝后的第一个人形傀儡了?”江栖鹤讥讽他。

  沈妄沉沉地看着他所在之处:“栖鹤,你当信我,我不会凭此对你加以cao纵。”

  “我为何要信你?”江栖鹤扯出一抹冷笑,垂下的指尖轻轻晃动,幽暗之光不断聚拢过来,等到巴掌大时,他骤然抬手翻掌,往沈妄额前打去。

  虚渊之力。

  虽然很不想承受这玩意儿带来的反噬,但江栖鹤不得不动用它。

  沈妄被拍飞到阁楼另一头,江栖鹤抬手准备打出第二掌时,注意到高塔外有一人正飞速逼近。

  塔外那人一袭霁青衣袍,后背以银线描绘出展翅欲飞的鹤,白发纷纷扬扬,眉间凝着霜雪。

  他来势汹汹,但落到廊上时,竟将两手分提的三坛酒轻轻搁置在地,动作小心翼翼,温柔得没半点声响。

  紧接着,流光自心口飞出,一柄雪白重剑落于手上。

  陆云深抿着唇将阁楼紧闭的门扉踹开,尔后剑锋一偏,直挑沈妄手腕。

  刹那间,室内华光大亮,如若初昼之阳。

  凛冽剑意如洪流奔涌,江栖鹤尚且不及避让,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陆云深的剑意在与他接触时,竟变得细软柔和,仿佛流过的是一潭春日暖泉。

  然后陆云深做了一件令江栖鹤更加震惊的事。

  他面无表情地夺走沈妄手上符纸,掌心捏着符往剑刃上一抹,鲜血涌出那刻嚯然举剑。

  血色符文在陆云深背后升起,随着他斜里挥出那剑,自沈妄脑袋顶砸下。

  ——血之牢笼。

  这是一种极其恶毒的束缚术,通过任意符纸与鲜血为媒介,将承受之人体内元力一点点剥夺。

  江栖鹤发现自己很难找到一句话来形容此时的陆云深。

  这人眸底暗红符文流转,裹在周身的华光凌厉透寒,踏过的地方都凝出薄冰,衣角起落之间,江栖鹤看见那只白鹤在血色亮光中,引颈而长鸣。

  但他很快意识到那不是鹤的叫声,而是他又一次与枯荣剑共鸣了。

  这到底算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老和别人的本命剑共鸣?他还是不是江栖鹤了!

  江栖鹤眉头蹙了蹙,心头有些烦躁,旁边的陆云深却似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偏头望过来。

  这一瞬间,他眼底霜寒退却,又回到了s-hi漉漉狼崽子模样。

  “阿鹤。”陆云深轻轻叫了声。

  “你还会给人起昵称了。”江栖鹤边翻白眼边把方才弄皱的袖摆理平。

  陆云深单手执剑,另一只手朝他伸出,“阿鹤你过来。”

  “连说话也利索了。”江栖鹤不动,歪在墙边,语气似寻常那样漫不经心。

  白发少年敛下眸光,尔后原地跃起,自下而上朝被困在血之牢笼中人挥斩。沈妄沉着眸出剑,速度相当之快,两刃相接,只听得轰的一声,屋顶被气浪掀翻,四面墙化作齑粉消逝。

  霎时间阳光倾泻在身,江栖鹤眉梢方皱,陆云深已收剑来到他身边,将袖子递给他。

  霁青色的、皱巴巴的、仍在淌水的袖子,还混着股酒味儿。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江栖鹤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吞下,改换为这一句。

  “给你找酒。”白发少年声音低低的,把袖子又递过去几寸,“你别嫌弃,先遮一遮。”

  他是知晓魂魄受不住阳气的,语气带着恳求。

  江栖鹤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自己叠吧叠吧缩小,钻进陆云深袖子里。

  白发少年顿时松了一口气,回身继续面对沈妄。

  后者神色y-in晴不定,一双眼里带着浓厚探究,目光在陆云深头发与重剑上徘徊数次后,露出丝不敢置信的神态。

  那厢,江大爷嫌弃袖管太空荡面料太光滑,不大好把自己挂住,干脆顺着陆云深手臂往上,一直钻到他肩膀,把自己塞到陆大庄主锁骨凹陷处。

  坐稳了,还颇为不满道:“小白,你是不是太瘦了,骨头硌人。”

  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浑身上下只有眼睫在颤的陆大庄主:“……”

  “我不瘦。”少顷,白发少年不自在地别过脸。

  “我说你太瘦就是太……”

  沈妄眼中露出抹狠色,长剑在他手中翻转,亮光一闪而逝,掀起的气浪将江栖鹤未说完的话打断。

  说时迟那时快,沈妄已冲破血之牢笼,第二剑紧跟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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