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冠天下+番外 作者:岫青晓白【完结】(19)

2019-05-27  作者|标签:岫青晓白 穿越时空 强强 仙侠修真 东方玄幻

  龟奴面上浮现一丝尴尬,他道:“我脚不臭的,若您还是嫌弃,我给你洗洗?”

  “不了。”江栖鹤垮着脸拒绝。

  除了神龙口浸,含光珠遇水则化,就算这人真脚臭,江栖鹤也只能忍着。

  “那,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龟奴挤出个笑容,双脚分开,做出抛物姿势。

  江栖鹤平平一“嗯”,三声之后,把手里钱袋丢过去。

  含光珠也被抛出。

  两者在虚空中划出弧度,同时到达至高点,但就在此时,龟奴却咧嘴冲江栖鹤一笑,倒退落入水中。

  咔哒。

  极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江栖鹤猛一回头,只见船壁外侧忽然翻起数个铜制的小人,小人身体内部中空,一根引线从张开的嘴里伸出。

  轰——

  铜制小人体内放置的□□炸开。

  江栖鹤眼睛却眨也不眨,这身子本就只是片纸,只要将含光珠弄到手,也无所谓了……

  但江栖鹤忘了旁边还有个陆云深。

  此时此刻,白发小孩儿一剑劈开江栖鹤身后甲板,让整条船一分为二。双双倾倒间,他将江栖鹤一拉、一带,纵身没入水中。

  

  第15章 一瞬之华(五)

  第三章一瞬之华(五)

  含光珠触水即化,如玉的光辉在漆黑河水中散开,像是在天幕中流转的星子。

  而腰上还缠着一只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Cao一般,死死不放。

  江栖鹤想骂人都骂不出来。

  是他大意了,方韵之的日月□□唯有墨阁的风火转能破,既然对方有能耐从方韵之身上偷走含光珠,就证明这人和墨阁有不小的牵扯。

  那些揣着炸药的机关小人就是墨阁的手笔。

  对方清楚他的目的是含光珠,并精准制定了计划,也不知道背后是何人。

  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跟开了天眼一般,妈的,这种有着千里之外观尽尘世琐事的能耐之人,江栖鹤只知道一个。

  那位掌管天镜,负责向世间传递、执行天的意志的连山赫。

  当初十大门派得知江栖鹤能够平息罪孽海这一消息,便是连山赫透露的。

  这混蛋怎么老和他过不去?

  江栖鹤气得翻了个白眼,这时一颗脑袋凑上来,在他肩窝里蹭了蹭,好似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在安慰一般。

  江大爷心说现在这种境地有一半原因是你造成的,别赖在我身上不放了。

  渐渐的,他发现有点儿不对,周遭水流速度越来越快,且方向是回环的,好像江底出现了旋涡。

  旋涡旋转的速度还在提升,一股大力将他和陆云深扯开。

  转了几圈后,江栖鹤觉得体内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呕吐的欲.望很强,但一张口,混着沙石杂Cao的水顷刻往嘴里灌,搞得人苦不堪言。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的,眼前昏暗无比,伸手不可见物。无法呼吸,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唯一能体会到的、非身体的感觉,就是他在下坠。

  这让江栖鹤想起五百年前死在虚渊里的情景。

  那时候也如同这般,先失去的是视觉,接着是听觉,再慢慢的,呼吸被剥夺,手指变得僵硬,连弯曲触碰掌心都做不到。

  但他不太相信自己这么快又死了,也不想死。

  好不容易才活过来,好不容易才有了和光明温暖再见面的机会,他怎么甘心重回地狱呢?

  除了含光珠外,一定还有方法的。

  如此想着,江栖鹤开始剧烈挣扎,甚至以指为剑,斩出一道剑光。

  但没有用。

  他分明使出了全身力气,将剑光于眼前炸开,可看不见一丝亮光。

  莫不是瞎了……

  江栖鹤想。

  但忽然的,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拍上他脸颊。江栖鹤想也不想就抓住那手,那手立刻回握住他。

  手的主人黑眸s-hi润,不知所措地望向周围人。

  陈一也很无措,忙转头看向阿绿,“春风君会这样多久。”

  阿绿垂着的脑袋摇了摇,后背上的金色羽翼都一并失了神采。

  忽然的,它想起什么,踢了陈一头发一脚,“你不是会算命吗,帮老江算算呗,看他什么时候能醒。”

  陈一顺着阿绿的力道跪倒在地,轻声道,“这怎么能算得出,春风君不是生病吗?生病须得找大夫治病,算命不行的。”

  这话突兀地传进正浮沉在黑暗间的江栖鹤耳中,虽然声音有些弱,但令他想发笑。

  渐渐的,后续声音就清晰明了起来,不再像是从天边飘来,而是真真切切地响起在耳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栖鹤听见有人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是个女音,是方才被一并卷进来的方韵之。

  她从鸿蒙戒里掏出了一盏千年灯,灯光照亮方圆数丈。

  江栖鹤离千年灯最近,瓷白的肤色被映出一片虚影,像是薄云后的月亮,光晕散得很开,不免让人生出几分不真实之感。

  这让陆云深心中生出不快,旋即伸手将千年灯往稍远处挪了一挪,可没用,因为江栖鹤身上的虚光,不是被千年灯照出来的。

  阿一正在掐指算时辰,片刻后,声音凝重:“子时了。”

  闻言,阿绿瞬间慌了,它从陈一肩头滚下来,踢踢踏踏地来到江栖鹤身边,抬起翅膀去拢这人周身的光。

  可这样的行为毫无意义。

  附灵纸只能撑七日,子时一过,便是第八日了。

  纸片化作的躯体消融,细小光团不断从江栖鹤指尖、胸口、额前飞出升空,星星点点浮在千年灯照不亮的洞窟顶端,仿佛夏夜里亮成一片的萤火。

  这样的景象只持续了短短一瞬,还未来得及眨眼,荧荧光辉就弥散开去,归于虚无,沉进漆黑之中。

  江栖鹤消失得无声无息,不惊起任何波澜。

  但骤然的,白发小孩儿扑倒在地,手抓住地上青苔,眼睛瞪大,泪珠一颗接一颗滚落。

  陆云深不太明白心里的感觉叫做什么,那么浓烈,那么无力,那么悲哀。

  就像千难万险之后,终于来到巍巍高崖上,只要一伸手,那朵明丽芬芳的花就能摘下,可偏生风无端而起,眼睁睁着,霜白的花就从枝上滑落,坠入望不见底的深渊。

  来不及。

  来不及了。

  你又一次没抓住他。

  他心底响起一个声音,然后生出一只手掌,狠狠将心脏拽住、拉扯。

  血液不再流淌,呼吸不再顺畅,他长大了嘴,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个字。

  “江……江……江……”

  江什么?

  他叫江什么?

  那个你一次又一次没能抓住的人叫什么?

  “江……”

  他曾在白玉台落下一剑。

  他曾在在垂云岛隔花醉饮。

  但你不敢与他相见。

  后来……

  后来他如一道青烟般散了,被埋葬烟华海深处。

  “江栖……”

  他说,他的名字起得随意,就是个江岸栖野鹤的意思。

  那你呢?

  你没有名字,是后来遇见他后,才想出了一个名字。

  江岸栖野鹤,平陆垂云深。

  “江栖鹤。”

  陆云深终于完完整整念出了江栖鹤姓名,匍匐在地迸发出一阵恸哭。

  飘在此间的一缕魂蹲下来,手伸到白发小孩儿面前,试图去接那泪水。

  滴答——

  没接住。

  “你别哭啊。”

  “还有,原来你能说话啊。”

  江栖鹤语气无奈,说话时带起了一阵风,卷在千年灯的光晕中,幽幽荡荡。

  陆云深挂着长泪的脸唰然抬起,眼眸中带着茫然,张望江栖鹤的方向。

  “哎,我就在你面前,别找了。”江栖鹤道。

  “江栖鹤。”陆云深试探着伸手,但什么都摸不到。

  “我在呢。”江栖鹤叹了一口气。

  “江栖鹤。”

  “……”

  “江栖鹤?”

  “我在。”

  江栖鹤站起身来,抬眼往四周打量,这是一个洞窟,地面生着青苔,而且远处时不时传来巨像,但千年灯照亮的地方有限,看不通透。

  他扭头朝陈一招了下手,见得对面那个与阿绿抱在一起、泪眼汪汪但一动不动、跟块会掉泪的石像似的人毫无反应,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现在是只鬼。

  “陈一。”江栖鹤拉长调子开口。

  “春春春春春风君!”陈一豁然惊醒,往前走了两步,又忽然顿住拭泪,“您您没死啊。”

  “我死了,我现在就是只鬼,所以你们都看不到。”江栖鹤没好气道。

  “老江啊!你吓死我了!”阿绿哭喊道。

  江栖鹤翻了个白眼:“吓死你不正好,你们都是人就我是鬼,多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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