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青天]何以安乐+番外 作者:孺江(下)【完结】(16)

2019-05-26  作者|标签:孺江 重生 宫廷侯爵 悬疑推理

  “正好天也快亮了, 虽然如此大雨,更夫也不当值,但难免不会有人睡不着觉起来溜达,深更半夜一辆马车在路上行驶总会引人侧目,若是被有心人发现,探究马车去向, 虽不一定能推断出是与高丽使者所在行馆有关,但小心总是无错的。”白玉堂将妇人送入马车车厢后, 出来时道。

  “……”他就知道白玉堂执意将人送去开封府必定是有原因的,本来还以为是要跟包大人禀明襄阳王的狼子野心,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你也不必过于感动。”白玉堂勾唇一笑, 伸手捏了捏还在发怔的庞昱,故意用一种十分随意的口吻道,“毕竟是我撺掇你走这一趟的,若不将诸多因素都考虑进去,万一日后有人借此作伐,让你受了委屈,心疼的不还是我自己?”

  “谁说我感动了!”庞昱别开眼,暗道万不能再被白玉堂的流氓逻辑牵着鼻子走,之前都是因为自己经不住撩拨,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结果正中对方下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是被调戏,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这次,可绝不能再让他得逞了!

  然而越是这般想让自己坚定下来,庞昱就越是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难不成被调戏还有上了瘾的?

  庞昱连忙在心里猛烈摇头,可再一回过神,却发现周围安静得过分。

  他小心地把头转了过来,就对上了一张忧郁失落的俊脸。长长的睫毛非但没有将半阖的眼中那股黯然惆怅的气息遮掩,反倒衬得那人更加失意,任何人看见美人如此失意落寞的模样,都会忍不住想上前去安慰的。

  于是庞昱也早将之前的那些决定忘在了脑后,不禁先开了口:“你……你不会把方才说的话当了真吧?玉、玉堂,其实我也不是不感动,你事事都将我放在最前面,比我爹还要上心,我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毫不在意……”

  “噗。”许是庞昱紧张起来的模样太过可爱,白玉堂绷不住脸还是笑了出来,忍不住凑近亲了一口。

  “……”发现自己又被调戏,庞昱怒而无奈,干脆反守为攻,在白玉堂想要退开时揪住对方的衣襟,重重地吻了上去。

  白玉堂先是一愣,继而迎上了自家小螃蟹那微带恼怒而火热异常的吻,唇舌纠缠厮磨,发出啧啧水声,两人却谁都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彼此的喉间都发出了压抑的喘息与呻吟。

  眼看就要擦枪走火,白玉堂率先按住了庞昱的肩膀,将唇缓缓撤开,庞昱脸上仍有些意犹未尽的不满之色,却并未看见白玉堂眸中的暗沉。

  若非时间不对、地点不对,真想就这么把人办了。

  这般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白玉堂由衷地佩服自己的定力。

  他伸手替庞昱理了理略有凌乱的衣襟,借此平静下腹的火热,用微哑的嗓音道:“待一切尘埃落定,你可愿与我回陷空岛一趟?”

  “好。”这一次,庞昱半分犹豫也没有,答应得很爽快。

  白玉堂看这小螃蟹面色不改,耳根却微微红了的模样,不由心底一片柔软。

  马车骨碌碌在路上行进,大半的声响都隐没在细碎的雨声里。

  来到开封府的大门前,白玉堂让庞昱先下马车,他自己将那妇人抱了下来。

  妇人身上仍是s-hi漉漉的,比落汤j-i还要凄惨,怀里紧紧抱着那只被布包裹着的乌盆,即使意识不清也不愿意放手。

  她被抱下马车,眉间有挣扎之色,却病得太重,只有口中呓语连连,连眼睛都睁不开。

  突然,在三人即将要走到开封府的大门处时,妇人猛地睁开了眼睛,暴突的眼睛看着很不正常,在将明仍暗的天色里显得尤为可怖。

  “啊——啊——不要——”

  妇人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白玉堂猝不及防,被她挣脱。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抱着怀中的乌盆四处躲闪,神情慌张,仿佛在躲避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也不知是烧糊涂了,还是慌不择路,竟然躲在了马车的后面。

  白玉堂和庞昱回头找她的时候,她正抱着乌盆蹲在马车后瑟瑟发抖。

  “这位……夫人,你还好吗?”庞昱并不清楚妇人的名姓,有关她的事也知之不详,只好含糊称呼。

  妇人茫然地抬起头,见来人是一名唇红齿白的漂亮少年,少年目光清正,没有任何恶意。妇人的脸上终于少了一些警惕,只是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庞昱又道:“夫人,我与这位白公子在一条巷子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你,眼下时辰还早,药铺未开,只好将你带来开封府,开封府的公孙先生医术精湛,定能将你治好。只是不知……为何你会突然醒过来,而且还如此排斥开封府?”

  妇人喘了两口气,眼神慢慢变得清醒,她听着庞昱的话,看样子似乎是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嗓音干涩道:“你是……安乐侯,白天里我在开封府门口见过你。”

  她清醒时说话还挺有条理,白玉堂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将庞昱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对妇人伸出手:“夫人,我扶你起来吧。”

  妇人没有拒绝,她虚弱地扶着白玉堂的手臂站起身,脸上挂着苦笑:“……让两位公子见笑了,其实并非是我惧怕开封府,而是……我夫君。”

  妇人抱紧怀中的包裹,眼神悲哀又凄凉。

  她自称朱云娘,丈夫是奚水人,名叫李浩,是个生意人。

  李浩常常外出做生意,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不过纵然要时常在外漂泊,李浩却是一个十分顾家的男人,与妻子朱云娘感情甚笃。每每外出,他都会给妻儿带回一些小玩意,就算不能按时回家,也会写信托人带回来报平安。

  这一次,李浩也是提前让人送信回来,说会赶在儿子荣儿的生辰之日回来,期盼已久的朱云娘母子二人便在荣儿生辰那天从早等到晚,却始终没有等到人。

  朱云娘让荣儿先去休息,自己又等了半宿,半睡半醒间听到外面篱笆有动静,她惊喜地跑到院子里,却只见丈夫的爱马,不见李浩本人。

  马身上还带着一只精巧的灯笼,正是李浩买给荣儿的生辰礼物。

  荣儿听到动静也醒了过来,将灯笼拿在手上把玩,爱不释手。玩了一阵,又问起朱云娘,为何爹爹还没回来。

  却没见到朱云娘已经白如纸的脸色。

  原来,朱云娘先时也和荣儿一样高兴不已,以为马先回来,丈夫还有事情要办,稍后再回。然而等了许久却仍不见人,她开始不安起来,想看看马身上还有没有捎带其他东西,让她了解丈夫的去处。

  结果仔细一看,她竟在马肚子上看见了两个鲜红的血手印!

  这一下差点没把朱云娘吓晕,还好她很快振作起来,想到荣儿还在等着爹爹回来,绝不能让孩子也跟着惶惶不安。

  当务之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在朱云娘暗下决心之时,那马忽然长嘶一声,咬着朱云娘的衣袖就往外走。

  朱云娘一介女流,力气哪里有马那么大,又见那马似乎颇有灵x_ing,没准它能带自己前去找到丈夫,便匆匆吩咐荣儿在家待着,她则跟着马出去了。

  那马先是在山里走了一天,后来竟是直接带她去了县城。

  朱云娘还以为丈夫去了县城,却没想到那马将她带到一个卖杂货的摊子前,一直不肯离去。她最初不明白是为什么,还以为马是肚子饿了,她寻了个地方填饱自己和马的肚子,准备继续找,然而那马又将她带到了那个摊子前,怎么都不愿走。

  后来杂货摊的摊主嫌她们挡了他的生意,便粗暴地将人赶走。

  朱云娘在县城里找了两天,仍不见李浩的踪影,想到自己出来找了三天,孩子还在家,就只好先搁下寻人一事,回家照顾荣儿。

  却没想到,她回家后不久,就有一个书生抱着一只乌盆上门了。

  那书生自称王进,还说怀里抱着的那个盆就是她的丈夫,李浩。

  朱云娘还以为书生是在侮辱自己和丈夫,气得举起扫帚就要将人打走,然而这时她却听见了丈夫微弱的喊声,叫她相信那书生的话。

  待到入夜,李浩的鬼魂从乌盆里飘出来,与朱云娘诉说自己被强盗杀人毁尸的事后,她才真正相信了这一切,泪流不止。

  原来,李浩在荣儿生辰之日便从外地赶了回来,还在县城里给母子俩买了礼物。没想到就在离家不远的树林里,竟遇到了两名强盗,他们谋财害命,还想将李浩的马牵回家,没想到那马跑得很快,趁他们不注意时就跑了回来。

  那两名强盗丧心病狂,为了不让人找到李浩的尸首,竟将他的尸首烧成了灰,混在陶土里制成了乌盆拿去卖!

  朱云娘想起自己在县城找人时,马始终不肯离开那个卖杂货的摊子,摊子上正好有一摞乌盆!

  她竟数次与丈夫失之交臂,这让朱云娘心中悔恨不已,如果能早点发现,她的丈夫也不至于在外漂泊辗转那么多天了。

  而将李浩的乌盆买下的书生王进,其实正是将灯笼卖给李浩的人。

  书生家穷,为了凑钱买书,他每个月会进城一趟,将自己扎的灯笼、风筝之类的小玩意拿去卖。恰好荣儿生辰那天,王进也在城里卖东西,被李浩买去了一只灯笼。或许正是有这一层因缘在,他才能听见乌盆中李浩鬼魂的声音。

  王进将乌盆买回家,听完李浩流着血泪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后,对于鬼魂的恐惧被心中的正义感压下,他决定将乌盆送回李家,让朱云娘了解真相,还愿意帮她报案,请县衙官府之人帮忙追查凶手。

  可惜事与愿违,王进带着乌盆上公堂后,李浩的鬼魂迟迟不肯出来,王进被当成故意扰乱公堂秩序之人,被县太爷打了二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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