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烬)【完结】(7)

2019-05-26  作者|标签:

秦川却摇头说:我们去宾馆。

周初阳有些惊讶,却也没说什么,带着他去附近的宾馆开了一个双人间。给秦川放了热水让他泡个澡暖下身子。刚才牵他手时,他的手指都是冰凉冰凉的。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周初阳一把把他塞进被窝里捂好,然后又到浴室拿来热毛巾给他敷眼睛,把人收拾好他这才进浴室洗一洗。

出来时秦川已经敷好眼睛,躺在床上还没睡,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出来。

周初阳走过去问他,怎么还不睡?不困?

秦川摇摇头,拉住他的衣角说:你陪我一起睡。

秦川现在就是个需要安慰的小孩子,幼稚的可爱。周初阳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里,双手很自然的揽住秦川的腰,把他拉进自己怀里,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秦川有一瞬间的僵硬又很快放松,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安心的窝在周初阳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周初阳搂抱着秦川,注视着他的脸,试图寻找着什么。今天秦川的表现很反常,但他又想不出什么原因,只当是因为爷爷的去世才让他难过。

第二天秦川很早就醒了,昨天夜里他没有和家里人说就跑了出来,要是让爸妈发现昨天夜里他偷偷跑出来夜不归宿,不打死他才怪。

也许是昨天夜里哭了一场,秦川今天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些。周初阳忍不住揉乱他的头发,难过别一个人憋着,来找我,哥哥的怀抱随时给你敞开。

秦川拍开他的手,笑出声来,瞎说什么鬼话,明明比我小。

我先回去了,一会再来找你。

好,一个人回去小心点。送秦川离开后,周初阳回去睡了个回笼觉,现在才刚刚六点,天还是黑的。

这次来秦川很明显地在抗拒他去他家里,虽然他解释说是家里有亲戚,怕他呆着尴尬。但周初阳隐隐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想着想着,瞌睡虫爬了上来把他拉入梦乡。

第七章:真假(二)

两年后,周初阳顺利从学校毕业,离开学校的那天,已经工作了的秦川特地请假赶到学校,久违的两人聚在一起在烧烤摊上海吃了一顿,庆祝周初阳毕业。

这两年每到假期周初阳一有机会就会去Y市找秦川,或者秦川得空来找自己,和以往一样打闹嬉戏。等到两个人都忙起来,能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只能通过手机来维持彼此联系。

秦川在国企上班,入职后工作多了起来,升职之后就更加忙碌了。

周初阳大学的学习也不轻松,每天都有一堆的事情要做,还要准备毕业的事情,等忙完之后想要给秦川打个电话,已经很晚了。好几次打过去秦川要么已经睡了,要么就是忙的没有时间接电话。

联系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地减少,从原来每天都会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到后来三天一次,一周一次,甚至更长。通话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有时只讲了几句话就结束了通话。从一开始的侃侃而谈,到后来长久的沉默。

这两年,周初阳一直和秦川保持着朋友的距离,始终没有越过那条线,那份爱也渐渐地放下。

周初阳已经不再奢求能和秦川在一起,只求能够偶尔聚聚见个面,让他知道他平安无事就已足够 。

两年的两地分隔,时间沉淀了许多的东西。他们两个人都在改变,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周初阳觉得就现在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挺好,只是偶尔也会有些遗憾。

周初阳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这个月公司的账务报表,毕业已经有四个多月了,这几个月他和秦川联络过几次,次数不多。半个多月前还接到秦川主动打过来的电话 ,让周初阳兴奋了好几天,那天他们聊了好久,直到手机发烫没电。

隔了几天周初阳回了个电话过去,秦川那边的声音很嘈杂,他的声音也很沙哑,似乎很疲惫。周初阳有些担心秦川,但他说没有事,只是最近工作比较多,有点累了。

周初阳很心疼,长期以来的习惯,他对秦川的话深信不疑,叮嘱他要注意休息,不要熬夜。没说多久,周初阳就挂了电话让秦川早点去休息,只是他没想到这居然会是他们最后一次通话。

那一段时间因为在忙一个新的策划案,周初阳一直没有时间联系秦川,等他半个月后再打给他,秦川的手机却是关机。

周初阳以为是秦川忘了给手机充电,于是发了条短信过去,却一直石沉大海没有回信,等到了晚上再打电话仍是关机。

一直都没有联系到秦川,周初阳心神不宁,十分担心。怕秦川出了什么事,于是连夜开着车在路上狂奔了六七个小时到Y市,一路上周初阳的心一直都在惴惴不安。

到秦川家时已是拂晓,天蒙蒙亮,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十分安静。

周初阳站在秦川家门前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回应,电话也无人接通,屋子里安静得让他害怕。

被敲门声吵醒的邻居大婶带着怒气冲出来告诉他,这屋子已经空了快一个星期了,住这的人早就搬走了。

周初阳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邻居大婶,她刚才说了什么?秦川搬走了?怎么可能,他搬走了不可能不告诉自己。

邻居大婶不耐烦地告诉他,一个多月前秦川的父亲出车祸被人撞死了,一家人失去了主心骨,又加上最近家中投资失败,家里背负了巨额的债务。半个月后悲痛欲绝的秦母失神中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磕到了头,送到医院抢救,没能抢救过来,也去了。

短短的一个月时间秦川便失去了双亲,又背负了巨债,连续的噩耗几乎要将他压垮。在处理完父母的丧事后秦川就卖了房子抵了一部分债,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一个月前,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不就是秦川主动打电话给自己的那天,那个时候的他是有多么的绝望,为什么他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周初阳不明白为什么秦川不告诉他家里出了事,不来找他,不请他帮忙,他有那么不值得信任依靠吗?

周初阳一面心疼他独自一人承受那么多的痛苦,一面又埋怨他与自己断了联系,什么也不告诉他,甚至装成没事人一样欺骗了自己。

周初阳在Y市找了秦川一个月,几乎将Y市翻了个遍,联系过秦川的同学,问了很多认识的熟人,都没有他的消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周初阳没有一天不是在担心害怕中度过,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秦川遭遇不测的画面。不敢告诉爸妈,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无法疏解的情绪堆积在心口,让周初阳每日都用烟和酒精来麻痹自己。胸口有什么东西炸开,伤的他血肉模糊,伤口难以愈合,一天天地腐烂。

三年后,周初阳25岁,到了应该成家的年纪,爸妈在他耳边苦口婆心地说了不知多少次要他赶紧去找个女朋友结婚,他左耳进右耳出,就这么一直拖着。

从秦川消失在自己生命里的那天开始,周初阳就知道自己再也放不下,逃不了了。他的心里已经被秦川装满,再也无法容下其他人,也只有秦川才能让自己茶不思饭不想,放在心里一直挂念。

心中的执念越来越深,在第一次见到秦川时就已经深深扎根在心底,怎么也去不掉。周初阳试着告诉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却还是忍不住的去想,去找。

他不相信秦川会忘了他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唯一的解释就是秦川不想联系自己,甚至连大学同学都没有联系过,把过去忘得干干净净,走的干脆不留一丝痕迹。

至于另一种可能周初阳不敢想,他坚信秦川还活着。

但是他会在哪里?自己能找过的地方都找过了,都没有。周初阳知道再不找到秦川,自己很有可能会疯掉。

半个月后,周初阳去南方出差。四月初,天气已经逐渐转暖,最近一段时间全国的天气都很好,又遇上了小假期,机场里都是走动的人。

周初阳拉着行李箱从机场出口走出来,他将在这个温暖的南方城市出差一个月,准备和这边的几家公司建立合作关系。

事实上以他的效率出差的时间并不需要这么长,奈何母亲硬是让父亲批了一个月的公假让他趁机好好休息,周初阳抗议无效,无奈只好听从爸妈的安排。

这几年周初阳一直都尽心尽力地帮爸爸打理公司的事务,公司越做越大,空闲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自从秦川不见,周初阳过的一直都很累,这次就当是散心解闷吧。

这次出差周初阳没有带上助理,所有的行程都已经安排好,不需要再调整。搭乘出租车抵达事先预定的酒店,将行李放下。重新看了下安排好的行程,然后一一打电话和之前已经大致交涉过的几个负责人确认见面时间,详细讨论合同的内容。

周初阳希望能够尽快的完成这次项目合作,迅速结束工作,既然是假期就要好好的休息。

因为事先已经约好了时间,加上周初阳的高效工作效率,虽然也有遇到意见上的分歧和刁难,但在他的据理力争下,对方也只能妥协让步。

只用了一周多一点的时间周初阳就完成了工作。结束完最后的收尾工作,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一投入就忘了时间。

除了刚开始的两个月沉醉烟酒中,这三年周初阳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去,才得以让自己短暂地忘记秦川。

只是一忙完,一安静下来就会想起那个已经消失了三年的人。若哪天找到了秦川,定是要把他绑起来锁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周初阳这样想着。

腹中空空如也,周初阳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在附近的餐厅吃了点东西,他并没有打算立刻就回去,而是在外面四处走了走。

周初阳走在公园岸边,夜风吹拂在身上很舒服,清清爽爽,让他放松了不少。河岸边的夜景格外别致,灯火辉煌,水面上的倒影随水波晃晃悠悠,飘忽不定。

看着远处灯火,周初阳又想起了秦川,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每一个画面都是那么温馨快乐,然而如今他却连秦川身处何地都不知道。

不经意间的一个转身,周初阳的视线捕捉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背影,那个让他牵肠挂肚,一颗心全栽在上面的人。

周初阳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以为这是一场梦,怎么可能想着想着秦川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肯定是自己的幻觉,但秦川真的就这么出现了。

来不及多想这到底是不是梦,是不是真的,周初阳都要抓住秦川问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为什么要和自己断绝联系,在他心里自己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周初阳有太多太多想要知道的事。

穿梭在人流中寻找着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周初阳害怕秦川转眼间就会消失不见,就像海市蜃楼一般。

寻寻觅觅,终于在公交车站牌边上看到一身休闲装的秦川,也不知道他是在和谁打电话,谈笑间尽是温柔和幸福。

周初阳和秦川只隔了一条马路的距离,只要秦川抬头看过来就能看到他,可是他一直没有抬头,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和他聊天的那个人身上,让周初阳怒气横生。

快步走向马路对面,视力极佳的周初阳看到了秦川无名指上那一圈素白的戒指,心仿佛被无数尖针刺穿了一般,瞬间鲜血淋漓。

疼,全身上下都是难以忍受的疼。秦川躲着自己从此杳无音讯,再遇到他时,甚至已经和女人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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