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智道长+番外 作者:梅弄影(上)【完结】(32)

2019-05-23  作者|标签:梅弄影 灵异神怪 强强 仙侠修真

  元遥已经吃好了,将碗筷放下,说:“成不了。”

  “为何?”陶惜年有几分惊讶。

  “与我订婚的姑娘得了重病,一直在家休养。”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只是在说一个事实。陶惜年心想,果然是没见过的,没感情。

  “病了多久了?能好么?”

  “有些年头了,一直不见好。”

  哎,这不是耽误人婚事么?但得知这个消息的陶惜年,心情居然有几分雀跃。

  看来修远是要与他一样继续独身了,呵呵。

  两人一妖吃好了饭,雨还在下着,稍稍转小了些,淅淅沥沥。阿柏怕元遥跟他抢活干,见几人都吃饱了,便心急地去收拾碗筷。

  陶惜年的心情难得地好,翻出出门时带上,却许久不曾弹的古琴,调了音,和着雨声便弹了起来。琴声缓缓传出,正是一曲高山流水。琴声安静祥和,令人听了便能静心。

  君子六艺,礼、乐、s_h_è 、御、书、数。他有好几样学得不成,但乐学得极好。当年读书的时候,教琴的夫子时常夸他,说他再好好学学,便能出师了。但他爹是绝不可能同意的,他不可能让他去做一个小小的琴师。因此他也就把弹琴吹曲当个乐子,兴致来了便弹一曲,以抒心志。

  元遥没跟阿柏抢着去洗碗,而是静静坐在一旁,听陶惜年弹琴。

  一曲弹罢,阿柏从厨房蹦蹦跳跳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酒瓶,兴奋道:“道长!我能喝一口尝尝吗?”

  这酒也是元遥派人送来的,做r_ou_的时候放一点酒,可以提味去腥。

  “只能尝一杯。”陶惜年道。他将酒瓶打开,闻了闻,是好酒,酒味香醇。不过他不怎么能喝,还是算了吧,但元遥或许想喝。于是他抬头问元遥:“修远,你想喝酒么?”

  “喝一杯。”

  陶惜年笑道:“那我也喝一杯。”

  阿柏给每人倒了一杯酒,自己一口气喝了,酒味有些冲,他打了个饱嗝,满嘴酒气,趴在桌上,等陶惜年继续弹曲。

  “道长,你快弹琴啊,要不要高歌一曲!我好久都没听你唱歌了!”阿柏的语气有些夸张,像是已经醉了。

  陶惜年仰头饮尽那杯酒,弹了一下阿柏头上的叶子,笑道:“你就醉了吗?真是不行啊。你听过我唱歌?”

  他的确很久没唱过歌了,刚上山那阵,他觉得心中不宁,便弹曲高歌,反正山上无人,也没人听见。唱得是好是坏,也无人评价。他得了乐子,也不影响别人,岂不正好?师父也不曾说他唱得难听,他就默认自己唱得好了。后来习惯了山上的生活,便很少唱了。

  “啊,在你没捉住我之前听过。那时我刚能听见声音,你有时唱得好听,有时简直令人疯癫……”

  陶惜年一拳砸在阿柏头上,阿柏趴在桌上,没醉也昏了。

  元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脸微微发红。陶惜年觉得酒气上头,就想唱歌。

  他将琴摆好,弹了一曲,与先前大不一样,是一首激扬之曲。过了一阵,他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正是魏武帝的《短歌行》。

  他声音清亮,曲调慷慨激昂,令人听了忍不住应和。元遥又喝了一杯,他觉得这曲子,正适合配酒。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陶惜年唱着,眼前浮现出十年前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那时他跟一帮金陵贵胄子弟都走得很近,时常得去高官贵族的宴会,数不尽的山珍海味玉盘珍馐,丝竹乱耳,漂亮的舞姬迈着轻盈舞步翩翩起舞,那多彩的舞袖能迷了人的眼。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讌,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然而这些浮华的生活,都已成过往,他不由得生出几分失落之情。唱到此处,有几分哽咽。不过,失去的未必可惜。他现在正拥有另一种人生境界,不为俗世所扰,日子倒也过得快意。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一曲唱罢,元遥击掌道:“惜年,唱得真好。”

  陶惜年觉得元遥也有几分醉了,他也差不离多。他喉咙有些干,便拿起酒壶,仰头将酒都喝了,甩开琴,对元遥笑道:“修远,你可比阿柏那小妖精可爱多了,我喜欢……”

  元遥盯着他左脸颊旁的小酒窝,醉意多了几分,昏昏欲睡。

  阿柏听见陶惜年叫了自己,摸了摸头上的包,抬起头来,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陶惜年又拍了他一下,阿柏便在桌上昏死过去。

  陶惜年又捡起琴,窗外雨声不绝。他觉得心里很快活,便弹了一曲《阳春》。

  元遥累了,他连日北上,每日休息的时间甚短,昨夜更是一夜未眠。他倒在榻上,迷迷糊糊看着陶惜年的影子,就着琴声,睡了过去。

  陶惜年弹完琴还觉得很兴奋,将阿柏拎起来,塞进他平日睡觉的小坛子里。

  元遥已经睡了,陶惜年踉踉跄跄走到他近前,他细碎的发遮盖了额角,睡得很沉很安稳。

  陶惜年大着胆子,伸出了手,先是轻抚了他的发梢,然后使劲在他脑袋上揉了几把,满意地笑了出来。他早就想摸一摸刚长出不久的头发是什么触感,现在虽然晚了点,好歹也摸到了嘛。

  元遥睡得很沉,没醒。他又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元遥长长的睫毛。鲜卑人的睫毛都这么长?真好看啊。

  顺着他高挺的鼻梁一直往下,停在他薄薄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掠过。

  元遥睫毛颤了颤,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

  ☆、第035章 学道(一)

  陶惜年虽然喝得醉醺醺的,但还是一惊,他以为要被元遥发现了。可元遥没睁眼,只是抓着他的手,又睡了过去。

  陶惜年笑得一脸灿烂,仿佛一只成功偷腥的猫,心满意足。他也觉得困了,将元遥推进去些,就在他身边睡下。

  半夜雨停,但依旧有些凉意。陶惜年抱住一个热烘烘的东西睡了一夜,虽没有盖被,倒没觉得冷。天蒙蒙亮,他在那“东西”上蹭了蹭,觉得很舒服,又继续睡觉。可这时怀里的“东西”却动了动。陶惜年觉得不对劲,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浅褐色的眸子。

  熟悉的微妙情景重现,陶惜年放开手,抱歉道:“对不住,我睡相太差了。”

  元遥浅褐色的眸子盯着他看了一阵,居然没说话,将他揽在怀里,继续睡了。

  元遥是醒了还是没醒啊?陶惜年看了眼天色,觉得还早,又觉得头有些疼,脑子转不起来,于是乎也懒得管了,继续睡他的觉。

  “陶兄!陶兄你怎么还在睡啊,都快正午了!”

  陆禹的声音传来,陶惜年忽然惊醒,天色果然早已大亮。

  元遥已经走了,怕他冷还给他盖了薄被。阿柏从坛子里滚出来,揉了揉绿豆眼,跑到厨房里找水喝。

  陆禹几人早就见过阿柏的真身,他也就懒得隐瞒了,让阿柏大大咧咧在他们面前晃荡。

  他起身梳头,陆禹道:“陶兄,我的药起效了,那些疯病人好了不少。有些症状轻微的,已经好了大半,恢复了神志。”

  “真的?太好了!”陶惜年一喜,手上动作快了几分。不一会儿便洗漱好了,与陆禹一同出了门。阿柏不便在众人面前露面,就留在家里守着。

  今日城内仍是戒严的状态,但法庆始终没有出现,几个道人轮流找了他两日,却一无所获。而附近的城镇,巡逻士兵也不曾发现法庆的身影。

  陶惜年很疑惑,难不成他知道大势已去,所以选择逃走了?但他总觉得,法庆或许就在城中,就在某个角落里,只是他们不曾发现。而只要法庆一日不出现,他们决不能掉以轻心。

  三日后,大多数疯病人恢复了神志,有的出城去找自己的亲友,有的不愿离开冀州,便回到家中,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生活。那些被控制的道友,有二十几人还活着,他们也醒了过来,纷纷离开冀州。冀州之行,恐怕会成为他们终生不愿回想的噩梦。

  而此时,元遥也接到朝廷的飞鸽传令,命他继续追踪法庆,立斩李归伯,免得夜长梦多。

  李归伯在牢里被拷打了几日,却说不出法庆的去向,陶惜年猜他是真不知道。法庆比于李归伯,强太多了,法庆根本没必要向李归伯交代自己的行踪。

  李归伯坦言,他与法庆合作,是为了得到舍利子以功力大增。而法庆手中的宝贝,的确正如陶惜年所猜,是一块佛顶骨舍利。而法庆的妻子也的确是一条黑蛇精。李归伯说她曾在几月前离开冀州,回到冀州的时间与陶惜年他们在浮山堰击退黑蛇精的时间相吻合,想来在浮山堰制造走尸的也正是法庆。

  而至于法庆是否会夺舍之术,李归伯并不清楚。法庆造反的缘由,他知道的并不多,他猜想或许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力量。其余的问题,再问他也说不清、不肯说了。

  处死李归伯是秘密进行的,并未当众处斩。他们一群道人都围在那间小小的牢房旁,亲眼看着刽子手将李归伯的头颅斩下。事后玄清检查了一遍,确认李归伯已死,周围几人也没有被夺舍的迹象,应当是死绝了。

  李归伯已死,众人暂时松了一口气。想到法庆还未伏法,又都隐隐有些心事重重。法庆就像一根倒悬的刺,不知什么时候会一头扎下来。他们心里都清楚,法庆绝对比李归伯难对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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