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律+番外 作者:百折不回【完结】(75)

2019-05-23  作者|标签:百折不回 灵异神怪 强强 都市情缘

  程回的血蓦地凉透了。

  林邠好整以暇地说,“很多年前,我就想杀了千阳——我知道他不会原谅我,那又怎样,我会抱着他的骸骨过个长久——但我下不了手,那就只好这样了,你杀了他,我再杀了你,千阳还是我的。”

  十足像个变态的宣言。

  眨眼的功夫,顾寒声手里那阵光亮到极处。

  他周身都被拢在那团银光里,仿似就要融在那团光里。

  不多时,银光渐渐弱下来,顾寒声的掌间化出了一柄手杖来。

  林邠脸色倏然变了,惊呼出口,“平沙杖!”

  平沙杖,历任州长借以统领九州各部的权力的象征,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

  每一任州长进入山海关陈述在位的得失时,这柄权杖上的亮光就会暂时湮灭,等到这位州长顺利出关,平沙杖上才会重新出现亮光;但若是那任州长死在山海关内,平沙杖会自行选择下一任能堪大任的新主人。

  于是千百年来,人们对于平沙杖的猜想,也不过是个“没多大用的木棍”罢了。

  只见顾寒声一手拿着那根传闻中“没多大用”的木棍,一手下压,瞬间在那木棍上重新激起极强的光来。那光凝成一道弧线,以劈山之势狠狠撞向冰面,突然间,整个天地跟着抖动了一下,蛰伏的怪虫大鸟顿时乱得j-i飞狗跳,近处的山岩上噼里啪啦裂开一条缝。

  顾寒声一声闷哼,察觉到在那冰面上似乎有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缓缓流淌,严丝合缝地将他全部的力量都反弹了回来,他手里的平沙杖几乎要拿不住。

  “咣当”一声,平沙杖被这股反噬的力量狠狠震飞,牢牢c-h-a进了附近的山岩里,他勉强后退了三四步才重新站稳。

  林邠脸瞬间拉下来,手指捏得咯咯响,“我既拿不到他的遗骸,姓程的,你还有活路么?”

  顾寒声喘了口气,回头扫了林邠一眼,越看越觉得他颇不顺眼——料想此人八成是剧遭此变,后知后觉地学会吃醋了——突然出手一把捏住了他喉咙,心说姓程的也是你叫的?

  林邠也不做反抗,就让他扼着喉咙,越笑越诡异。

  顾寒声松开手,淡淡道,“冒昧了。”

  又转向程回,被他那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愉悦了,“看我干嘛?打道回府给我干活儿去。”

第57章 巫祝

  程回握紧了拳头,喉结上下滑了滑,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勉强伪装出一张事不关己的脸,若无其事地说,“始作俑者就是我,你怎么惩罚我都行。”

  顾寒声无言地盯着他看了两三秒,气氛崩到一触即发——

  他最后特别无奈地笑笑,在程回肩膀上点了点,“你就属那山东驴子的,赶着不走,打着出溜,瞅你那点尿x_ing,这个时候不应该想想怎么搭救洛阳才对么?”

  程回一瞬间就把目光重新凝聚到他的脸上,眼神如饥似渴,绿油油的,像条饿狼。

  “……”顾寒声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也不动动脑子想一想,这么多年来,我吩咐你走南跑北上刀山下火海的,可有哪一次我让你跳这天池了?”

  他拉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架势,颇有几分语重心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仇恨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经你手的案件大大小小也有千百来件了吧?数十年如一日地,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这可真算能耐。人人都是这样,处理别人的事的时候,脑子里灵光着呢,一轮到自己,就爱钻牛角尖,倔得什么似的,拉都拉不回来。”

  程回牙疼地想,能不能换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日子再聊人生?

  他硬邦邦地说,“所以洛阳不会有事是吗?”

  顾寒声眉心一跳,吸了吸鼻子,“我还没说完呢你打什么岔?不耐烦了?憋着。”

  程回:“哦,你继续。”

  “凡事三思后行,”顾寒声老神在在的,“多琢磨琢磨‘有为’与‘弗有为’背面的深层意义都是什么,我没叫你往下跳过,难道是因为怕你累着么?自然是因为水下有你应对不了的危险。洛阳现而今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猴小子,仗着年轻人血气方刚,被你的话一刺激,没有不乱来的。你们俩,哎,俩小王八蛋,没一个叫人省心的。”

  程回:“就这么束手无策了?”

  顾寒声眼神就那么淡淡地在冰面上扫了一眼,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死也得给我死在外头。”

  这时候,一抹水汽自天边飘来,顾寒声伸手一抓,掌心凝出一份机密报告来。

  “东岳,女娲补天石,审判!”

  程回心里一跳,怪道,“怎么可能?女娲补天石早在数万年前就被封在山海关里,东岳又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这石头?”

  顾寒声漠然看了看,手指用力,把这份报告攒成了齑粉,不出声地比个口型,“嘘,我倒要看看这老头要搞什么幺蛾子。”

  这事情来得突兀。

  顾寒声凝神想了想,没想出个眉目来。

  《九州志》里记载,九州始祖深恐遗患无穷,便将当年大圣女娲补天所用五彩石多余的废料,悉数封进了山海关里。千百年来,不死心的人们翻遍了九州每一块土地,连祖坟都掘了个三尺深,都没能找到女娲石的影子。东岳手里的女娲石,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他就无所畏惧;但如果是假的,那真要另当别论。

  以东岳那把老骨头的硬脾气,既然从一开始对他身为九州长一事颇有微词,一开始就跟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相抗衡,在这节骨眼下,传出他要审判自己的消息,确实要说无可厚非。

  这老臣的一片赤胆忠心,由此也可见一斑了。

  人不错,将来留给洛阳,倒是个好帮手。

  但有些地方,他又觉得十分不对劲。

  许多事情从前往后捋一遍,环环相扣的某种巧合,精确得似是人为,瞧不出一点可以称得上是破绽的地方。

  就比如说,前脚洛阳蒙难,后脚东岳预备发难,这两件事难道是凑巧的吗?

  这时候,顾寒声突然看见白玫在林邠看不见的地方,小幅度地重复画着一个字,“素”。

  素?什么素?

  刘素!

  白玫想表达什么意思?刘素什么?刘素干了什么?

  他心中一凛,“刘素,通风报信。”

  顾寒声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东岳真可谓滴水不漏老j-ian巨猾了。

  他眼光一转,就毫不掩饰地转到林邠头上去了。

  林邠虽说心狠手辣,但他的脾气又十分古怪,仗着自己是个金刚不坏之身,有种目中无人的傲气,搞起作j-ian犯科这一类的事情来也是光明磊落。

  此人坏得算是表里如一,坏得还算有节cao。

  他心里啧啧两声,十分诡异地生发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来。

  林邠身边暗藏了多少杀机,他自己究竟知不知道?

  魑魅魍魉四鬼中,高越皮里阳秋,明修栈道,暗里还不知作何打算,只消白玫动一动手指、笑一笑,他就真能倒戈策反;白玫代替程回,一直潜在林邠的身边做个探子,林邠对此有可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屑一顾;现在,刘素又有可能是个笑面虎,做最坏的猜想,刘素极有可能是东岳按在林邠周围的钉子。

  算来算去,真正对他死心塌地的,倒只有一个直眉楞眼的王茗了。

  他咸吃萝卜淡cao心,把林邠身边的一个个都琢磨了个底朝天,顿时觉得林邠身处虎x_u_e龙潭。

  此人一身胆气,当此孑然一身,倘果遇千军万马,除了cao戈而上,别无他法。

  “是条汉子。”

  林邠不躲不闪地迎上他的目光,牵起嘴角y-in阳怪气地笑了两声,“五月初九,鄙人在山海关,恭候州长大驾,告辞。”

  五月初九,顾寒声自然清楚这是什么日子,这是澹台千阳的生日。

  “你先回去,这交给我,”顾寒声对程回说,“如果真的过意不去,”他眯眼,深思熟虑了一番,“跟洛阳买个唇膏或者眼霜什么的,记住,不要对的,只要贵的——熊孩子跟我这叨叨得有阵子了。”

  程回倔劲儿上来了,“我不走,我没亲眼看见他上来,我就不走。”

  顾寒声没忍住,在他屁股上赏了一脚,“看给你谱儿大的,怎么这么事儿呢,走走走,烦人!”

  程回抿了抿嘴,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交到他的手心,“我错了,下次不乱来了。你、你……你把眼泪快擦擦干净吧,我这就走。”

  顾寒声一愣,面上挂不住,背过身去,掩饰尴尬似的轻咳两声,低低道,“多谢。”

  天池是个劫难,九州令和平沙杖加在一起的力量都不足以和它抗衡,如今洛阳深陷其中,会遭一番什么样的磨难,恐怕九州老祖宗来了也解释不清楚,凶多吉少怕是在劫难逃了。

  他一手在脸上一抹,果真是一脸泪,什么时候流的都不知道。

  程回并不敢真的就走,只是离开的远了些,死心眼地守在四周。

  远远地看过去,顾寒声的身形就凝成了一道笔直的线。

  然后,程回的脸色瞬间变了——顾寒声再次请出了“七色军”!

  程回慌得手忙脚乱,一时间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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