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急不急,我去一趟寒亭寺。”景琛伸开五指,抿抿嘴,“去问问我的尘缘。”
他还是忘不掉那个诡异的梦,那个漫天大雪的夜晚和那个提灯的影子,那是自己出生之前的事情吗?
卫冉听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我和你一起去。”
“可以啊!”景琛爽快地应下来,他俩关系好,这种事情不必瞒着。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踏着青杏就飞奔而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寺中小沙弥告诉他们,大师云游四海去了,要到明年这个时候才回来。
“唔。”景琛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山门,转身离去。
卫冉跟在他后面,沿着山路慢慢往下走,沧浪的山头比不得北邙,平缓绵长,走着更像是散步,很舒服。
他道:“阿琛,这条路下去,我们去枫晚桥那边。”
他也想起来那个梦,梦中恩祖说,枫晚桥下有个好东西。
“行啊。”景琛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子,满口答应。
他们说着,很快就到了那座古桥边。沧浪曾传说,这是神明路过的地方,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他在人间未及完成心愿,便早早地离去。临行前种下一棵枫树,代表自己已经来过。因此,枫晚桥从来都是黄昏时最为迷人。
景琛伸了个懒腰,笑着:“我好像还没带阿恒来过这儿。”
“日子还长。”卫冉说着,跳下石桥,钻到了桥洞里。景琛也翻身下去,一落地,就看见友人四下搜寻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啊?”他好奇地问问,卫冉脱下外袍,丢过去:“帮我拿着,你先上去。”
“嗯?”景琛忍着笑,“行行行,我离远点儿。”
说罢,他便在一旁的石头堆里找了个稍微平坦的地方坐着。日光正暖,枫林如荼,景琛眯着眼睛,正准备放松一下,就听见“砰”的一声,卫冉满头灰尘地跑了出来。
“我的天,你是要拆掉这座桥啊!”景琛一个激灵,扑了上来,“这要是被拆了,我爹不把我们吊起来打才怪呢!”
“没有!”卫冉摸了把脸,捧上一个剑匣来,“瞧瞧,我弄出来什么!”
“嗯?”景琛一看,简单的黄梨木匣,浅刻一层花纹,看着十分普通,然而一上手,便知里头定有名堂。
“拆开看看?”卫冉说着,握着青杏跃跃欲试。
“嗯。”
景琛点点头,二人小心地撬开木匣,一把长约三尺三的纯色古剑映入眼帘。
景琛一下来了兴趣:“这枫晚桥下居然还藏着这么个东西?小冉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桃花告诉我的。”卫冉垂下眼帘,“大概是放心不下你吧。”
景琛一愣,笑笑:“他有心了。”
“别想了,快试试。”卫冉推搡着他,景琛便小心地取出剑来,一股巨大的寒气从手指尖直冲脑门,再流窜全身,景琛一时懵住了。
“我的娘也,这玩意儿有点凶啊。”他使劲摇着脑袋,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胳膊一抬,却没想象中那么沉重,算是,不排斥自己?
“啊?”卫冉有些担忧,“那你试试,能不能有共鸣?”
“试不了,我找不到气,它好像很封闭,不愿和我交流。”景琛苦着脸,“算了,回去再说吧,毕竟是桃花送我的。”
想想,他又笑起来,匣子突然发出“咔哒”的轻响,最里层掉出一对玉佩来。
“连心佩?”卫冉掂量了一下,“是最古老的款式。”
沧浪不仅水Cao丰美,而且很养玉器,玉石的制造工艺也因此十分繁多出众。而他手上的这对,却好像是最初用小刻刀一点点雕出来,纹理细腻而简单,质地温润,应该是藏身戴着的那种。不过现在已经很久没人做了,只有一些长辈还会记着古老风俗,在儿女出生时刻一上一对,成家那天再相赠。
“哝,说不定桃花连你的聘礼都准备好了。”卫冉戏谑地将这对玉佩塞到景琛衣领里,对方笑笑:“凉。”
“捂着就暖和了。”卫冉召出青杏,“走了,回去再说。”
“行!”景琛笑眯眯的,跳上青杏,“走着!”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很难写,我更新又慢,大概是咸了,但是还想挣扎一下,过几天可能就开新坑了,应该会好一点点,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努力朝着目标前进哇!
第93章 老祖宗
二人回去后,又折腾了好一段时间,那把剑仍是没有反应。眼看郭家老祖宗的寿辰在即,景琛又没有合适的佩剑,索x_ing咬咬牙,就这么带着了。
沥川地处南北交通要塞,脚踩壶口悬崖,背靠望秦原野,可谓是扼住咽喉的一户。郭家正是靠着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迅速扩大了自身的势力,成为近年来首屈一指的江湖新秀,也因为这样短暂又略显神秘的发家史,使得各家对其路数猜测纷纭。不过,比起长辈们各怀心事,小一辈的则是意气风发,尤其是景琛几个人,因着风海山一事,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哇,外头人真多!”郭英俊一手拎着个食盒,一手托着个果盘,灵活地用胳膊肘推开门,一转身,又用脚将门带上,动作一气呵成,毫无破绽。
“哝,我们坐这儿歇会。”他说着,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摆开,景琛笑笑:“辛苦俊俊了。”
“没事没事。”郭英俊摆摆手,“就是你们可不能太逾矩,被人看见了可不好。”
剩下的三人一听,齐齐看向了躺在邹静恒怀里的景琛,这位大爷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妥,随手剥了个橘子,笑着:“看我干嘛?这里又没有外人。”
邹静恒忍不住拧了一下他的脸,道:“你好像比以前胖了些。”
“你上次见我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没心事,当然长胖了啊。”景琛说着,又往人怀里钻了钻,“唉,我可一点都不想出去,但凡知道我的,都要和我比试比试,烦都要烦死了。”
“那佩剑一直没动静吗?”郭英俊嗑着瓜子,想了想,“要不这样,我带你们见我家大n_ain_ai,她老人家见多识广,一定有办法的。”
“就是你家老祖宗?”卫冉也跟着吃起了点心,郭英俊点点头:“是啊,我娘说我刚会开口说话的时候,喊的就是大n_ain_ai,以后怎么教都没改过来,索x_ing就这样了。”
“哦哦。”卫冉若有所思,郭英俊拍拍手:“这样,事不宜迟,我们先悄悄过去,呆会儿开宴了就找不到人了,走走走。”
“行行行!”景琛也同意,揣了几个橘子塞进袖子里,便跟着人出去了。
一行五个避开人群,朝着后院走去。郭家的住宅很有意思,据说是一只头朝东的乌龟,景琛他们刚刚在的屋子是乌龟肚,而老祖宗所在的地方在龟尾。因此他们顺着所谓的龟甲边缘,打了个回旋,到了那间院子。
景琛一愣,歪头在邹静恒耳边说道:“阿恒,这个院子里的茶花和你太|祖爷爷种的一模一样。”
邹静恒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老人家精神头很好,还在给院子里的茶花浇水,郭英俊上前,大声唤着:“大n_ain_ai,我来看你了。”
老人家好像耳背,并没有立即回过身,郭英俊只好绕到前头,笑着:“大n_ain_ai,我带着朋友们来看你了。”
老人家这才有了反应,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笑着:“是俊俊来了!”
“是俊俊来了。”郭英俊笑着,对后面几个人招招手,“我带朋友过来给您问安了,大n_ain_ai。”
“哦哦,你来看大n_ain_ai啊。”老人家还是笑着,满头白发在阳光下泛着微亮的色彩,景琛是头一个给她行礼的:“大n_ain_ai。”
紧接着,邹静恒、卫冉、路亭霜都走了过来,老人家看着几个年轻的孩子,忽然红了眼:“是沧浪的?是北邙来的?”
“阿琛和小冉是沧浪来的,静恒和霜儿姑娘是北邙来的。”郭英俊搀着他的大n_ain_ai,挨个儿给对方介绍,老人家深邃的眼神有些空洞,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拉住景琛,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好孩子,好孩子。”
几人都有些愣怔,老人家道:“别站着了,进屋,n_ain_ai给你们泡茶喝。”
“不劳烦大n_ain_ai了,我们坐一会儿就得走了。”郭英俊搀着老人,一步一步缓缓朝屋内走去。老人家笑笑:“不急不急,离开宴还有一会儿,你们坐坐。现在来找大n_ain_ai,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
郭英俊被戳穿了小心思,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事,阿琛的佩剑始终不得气,不能用,我们想问问大n_ain_ai有没有法子。”
“这样啊。”老人家笑着,“且进屋说。”
“嗯,好。”郭英俊点点头,似乎很开心,几人一听佩剑之事或许有望,自然也雀跃起来。
“坐,给大n_ain_ai瞧瞧,那佩剑是什么样子。”老人家十分和蔼,景琛原本就没有遮掩的意思,就顺势将新得的佩剑呈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