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冉一听,眉头又不自觉地皱起:“唉,两肋c-h-a刀我不怕,就怕两败俱伤,致使渔翁得利,愧对沧浪百姓。”
卫冉想起迟暮的夫子,想起每日擦肩的沧浪百姓,那么多鲜活的人儿,若是某天因为一段感情,再次陷入纷乱中,这天下名门又该如何看待这绵延千年的古老城池呢?
卫冲摇摇头,拍拍儿子的肩膀:“你做了一个决定,不到最后,怎么知道结果是对是错呢?你和琛琛从小就认识,他是什么x_ing格,你不了解?倘若连你都不能理解他,那琛琛恐怕真得孤立无援了。”
卫冉小心地问道:“爹,你当时帮景伯伯□□的时候,有害怕过吗?”
“有。”卫冲很直接,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但苟且地活下去,更需要勇气,相比之下,爹爹还是决定赌一把。”
卫冉的眼睛闪过一道光,似乎豁然开朗,对啊,若是自己都不能理解景琛,那他该怎么办呢?不就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么,事在人为,哪有斗不过所谓天命的道理?想到这儿,卫冉“腾”一下站起来,说道:“我去去就回。”
“哎,那晚上的宵夜还有吗?”卫冲赶紧抓住人问道,善良的年轻人回眸一笑:“我藏了些点心在床底下,爹你自己找找,我晚上回来做给你吃!啊,乖!”
“好的,乖儿子。”卫冲笑眯眯地松开手,见人跑远,才鬼鬼祟祟地把门带上,动手去搜罗吃的了。
“卫老大你来了?”卫冉刚踏进景家家门,迎面而来的门生就笑起来,“二公子在他院里头呢!”
“哈哈,谢谢啊!改天老大带好吃的给你们!”
“不谢不谢!”
嬉笑声中,卫冉就转了个弯,直奔景琛的院子。
“阿琛,你在吗?”卫冉叩着门,却半天与人响应,“哎,人呢?”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一个迷糊的声音从窗口传来:“是小冉啊。”
卫冉循声过去,发现景琛正站在窗口,揉着他惺忪的眼睛。
“刚睡醒么?”
“嗯,最近一直犯困,不知道为什么。”
卫冉有些着急,关切地问道:“不舒服么?”
“没有,我好着呢!”景琛又露出他标志x_ing的酒窝,眼睛却发肿,没什么神气,卫冉道:“阿琛,我考虑好了。”
“嗯。”
“我会帮你的,你不要担心。”
景琛正在揉眼睛的手忽然一顿,就感觉有风穿过窗沿,清爽的,温暖的,吹散了连日来的y-in霾。
“果然小冉最好了。”
他说着,两个人便都笑了。
“不要揉眼睛了,怪疼的。”
“嗯,你等下,我给你开个门。”
“不用了,我想你屋里应该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景琛笑着摇摇头:“哪有,我马上就给你收拾出来!”
“可拉倒吧!我还不了解你?”卫冉从怀里掏出一支小巧的哨笛,递过去,“有事儿就吹这个,我改进过了,不会向以前那样出问题了。”
“哈哈哈哈,你是说吹这个把九条巷的野狗都招来的事情吗?”景琛想到小时候第一次做这玩意儿,被一大群野猫野狗逼到树上,哭了一天的惨痛经历,就笑到浑身抽搐。
卫冉尴尬地把笛子砸到了他脑袋上:“还不是因为你突发奇想,破坏了我原来的设计,还好意思笑?笑笑笑,笑个屁!”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景琛高兴地拾起东西,塞到了衣袖里,“改天我去向林婶婶借只信鸽来,以防万一。”
“好。”卫冉点头道,“那你快去把你的狗窝收拾一下,我先回家给我爹做饭了。”
“等下。”景琛叫住了抬脚要走的卫冉,“小冉,帮我个忙。”
“什么忙?”
景琛张张嘴,刚要说话,突然一阵眩晕,便一头歪倒在地。
“阿琛!”卫冉顿感不妙,直接从窗户翻了进去,探了探人的脉搏,一时心惊,赶紧将人弄到床上去,出门请大夫去了。
怎么就经脉逆乱了?
第45章 兄弟
然而卫冉还没走出景家家门口,就与景婷撞了个正着。
“哎呀,卫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啊,害我好一通找!”景婷喘着气,似乎颇有微词,卫冉一猜便知道她所谓何事,道:“你别着急,我这不是来了吗?你先去阿琛那里,我出门请个大夫,他情况不是很好。”
“我的天!”景婷更是白了脸,原地转了两圈,拦着人道,“不行,卫哥哥你回去,现在只有你劝得住我二哥了,我去找大夫,一炷香的时间就到!”
卫冉一想也是,便不推辞,二人分头行动,他顺着原路折了回去。躺着的人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惨白着脸,攥着双手,牙关紧闭,一抽一抽地抖动。卫冉不敢轻易给他灌气,生怕一根筋不对,害他废了修为。
景婷行动力很强,迅速请来了大夫,扎了针,开了药,着急吩咐下去煎煮,慌慌张张可算弄完了所有的事情。等稍晚时候,景琛的脉息平复了一些,二人才舒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出门说话。
“阿琛这是怎么了?我前几天见他还挺好的啊!”卫冉抱|胸倚在廊下的柱子上,眉头紧锁,小姑娘叹了一口气:“前天二哥和爹爹吵了一架,晚上就说头痛,在他屋里睡了两天。我早上来见他,看他萎靡不振的,就想去找你来劝劝,没想到跑到你家,卫叔叔却说你出门了。”
卫冉诧异,景琛从来都不怕他爹训斥,厚脸皮,还嘴硬,这么多年下来,为这种事情气血攻心,可真真儿是头一遭。
“你知道为什么吵架么?”卫冉问道,景婷踌躇片刻,示意他附耳过来:“卫哥哥,我信你,这事儿你可别传出去。”
“行,你说。”
“邹家的那位老太爷去世了。”
卫冉大惊失色:“过世了?”
“是啊,过世了,就前两天的事儿。”景婷一本正经地向人解释着,“事情还没完全传开来,我父亲得到的消息,说是邹家等老太爷头七一过,就会举行新任家主的继任仪式。”
卫冉这下明白了,景琛要去北邙,他父亲不肯,因为无论吊唁或是观礼,都需要一家之主带头前往,一般嫡长子陪同,嫡妻以下的女眷都要留在家中,即便是景琛这样的身份,去了也会显得不尊重。
“好,我知道了,我回去一趟。”若是猜得不错,父亲那里也应该得到通知,晚上就会集会,商量诸多事宜。他必须赶在父亲出门前,留个话,给景琛争取个机会。
“嗯,卫哥哥你去吧,我看着我二哥。”景婷点头应道,卫冉转身便要走,忽然又折回来,问道:“又可大哥怎么说?”
又可是景云的字,卫冉很尊敬他,因此称呼上总是恭谨。景婷蹙眉:“大哥也不同意二哥去,他事情也多,估计还不知道二哥病了呢!”
卫冉飞快地思索了一下,景云虽然宽厚,但心思敏锐,恐怕猜到了不对劲,站在长子和大哥的立场,他的选择不无道理。然而景琛x_ing子倔,硬碰硬肯定没有好处。卫冉沉吟片刻,道:“嗯,那行,我先回去,你看着点阿琛,若是不好,尽快通知我。”
“嗯嗯。”
卫冉一路火花带闪电地飞奔回家,谢天谢地,他可亲可爱的爹爹还没出门。
“爹,我求你一个事儿!”卫冉高声嚷着,吓了正在换衣服的卫冲一跳:“怎么了?”
“爹!”卫冉抓着他的胳膊,边喘边说道,“你去景伯伯那边,替我谋个差事!”
卫冲愣了片刻,注视着儿子紧张的脸,忽然像明白了什么,笑道:“成,爹帮你,保准让我的乖宝宝当上护卫首领!”
“谢谢爹!”卫冉高兴地接过丫鬟手里的衣服,就要给他爹套上,卫冲摆摆手:“你去忙你的,小心些,别让你景伯伯发现了。”
卫冉憨憨一笑:“还是爹您通情达理,等这事儿过去,儿子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别贫了,快去吧!”
“嗯!”
卫冉又是风一般地离了家,这次,他选择翻墙,从小道一路穿过去,等再次到了景琛的小院儿,已是满头大汗。
“卫哥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坐在床边的景婷立马起身,卫冉叉着腰,许久才缓过劲来:“婷婷你帮我个忙,去听听看长辈们的安排,回来再告诉我。”
景婷不解:“为什么?过了集会,安排自然就下来了,不能再等等?”
卫冉想了想,道:“这次事关重大,我想知道负责押送挽幛这些祭品的是谁,你能帮我么?”若是父亲争取不到,他还能再去与选中的护卫首领沟通一下,讨个位子,把景琛塞进去,不能以景家二公子的身份去,那就换一个,怎么去不是去呢?
景婷本就对卫冉怀有好感,现在人这么恳请自己,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何况还只是打听个消息而已,便应了下来。卫冉千恩万谢地将她送走,看了眼安安静静躺着的景琛,又一次探了探人的脉搏,就忍不住笑起来:“你起不起?”